飞剑问道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毒世心 > 第二十二章 寻药(二)

第二十二章 寻药(二)(1 / 1)

这几天连连挫折,又失了至亲之人,彩茗心里已消沉至极,这里遇到这么一位救死扶伤,和蔼无私的老人家,给她这些帮助,让她本已沁凉的内心此时涌起一股暖意,觉得这世间除了石卫和史剑云,便是眼前这位老人家最亲近最慈祥。想到此,彩茗不禁连眼眶都要湿润了,口里一边道谢,一边搀起方老伯,又连忙背上方老伯的行李,带着他下山来。

这一路,彩茗忙不迭的道谢,方老伯倒不好意思了,二人说说笑笑下得山来,等进村子时已是酉时三刻,日落西山。到了封伯的客栈,彩茗先跑进去,找到封伯和新儿,说明这一天找药的奇遇,给他们介绍了行脚郎中方老伯,急着要带方老伯上二楼去给史剑云瞧病。还是封伯把她劝住,说道天色已晚,方大夫和彩茗一天下来也饿了,还是先吃了饭再说,这才提醒了彩茗,忙请封伯给预备晚饭,这里封伯早将晚饭准备妥当,彩茗谢过了先不忙自己吃,端了一碗清粥到二楼,喂史剑云吃过了,这才下楼来。看两位老人家都吃过了,正在那里聊天,彩茗急急的刨了两口饭,就请方老伯去给史剑云瞧病。

彩茗推开房门,走进床前一瞧,原来史剑云已然沉沉睡去,彩茗看他睡得这么香,也不好叫醒他,又怕耽搁了他的病情,虽是瞧上一眼,却经几番踌躇。方老伯见彩茗这般纠结,也看出七八分,示意她不必担心,轻轻走到床前,坐上一张小条凳,缓缓撩开被子一角,慢慢挪出史剑云的右手,轻轻搭上寸、关、尺,双眼注视史剑云的脸色,良久站起身来,再把被子给他盖好,示意彩茗出去说话。

方老伯来到回廊上就对彩茗说道:“本来是要连左手也搭脉看看,但看小哥睡得香甜,我也不便吵醒,故而只看了右手脉象。现今看来,确是风邪寒湿之气侵体,伤了些元气,怕是淋了雨把病引发了。刚才我和封老哥子闲聊,也听说小哥不是南疆人,是赶路的人是吧?那就对了,他连日赶路,已极疲劳,南疆气候卑湿,难保他不水土不服,再加上这场雨,四五下夹攻,不病倒也难。只是……”

彩茗听方老伯说得头头是道,心里便知添了指望,连连点头称是,听他似有疑惑之状,忙问他还有什么不妥的?

方老伯也问彩茗:“只是……小哥儿体内好像有一股寒毒,十分凌厉,这场大病有七成都是因这股寒毒所致。不知是什么寒毒?”

彩茗一听这话,立马想到两天前那场大战,想着那时石伯伯和邬堇互相用毒使蛊较劲儿,所用毒物叫得上名儿的,叫不上名儿的,不知多少。但要说到寒毒,大概只有石伯伯的阴髓邪指和邬堇用计使的幽娥香。但想着石伯伯的阴髓邪指凌厉霸道,阴邪诡异,若是中了这招,断不会留剑云哥哥两天性命。想到这里,便不知不觉沉吟道:“难道是幽娥香……”

“幽娥香?什么东西?”方老伯听彩茗小声沉吟,这是他闻所未闻之物,十分好奇,忙向彩茗打听。

方老伯这一问,倒把彩茗从思索中惊醒。见方老伯有问,正想给他说明此事,忽然想起史剑云先前给她说的,她不可泄露她会蛊术之事,而且中原人谈蛊色变,对蛊师极是厌恶,要真说出来难保不会吓到大家。既如此,不如撒个小谎,心念瞬转,只说道:“哦,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南疆的瘴气。嗯,我也是猜的。”

“哦……我就说嘛,你看,还是水土不服引起的。”方老伯得意的笑着,“不过你放心,这股寒毒虽然重,幸而小哥儿身体壮健,底子也好,于根本上倒无甚大碍,只需散寒解表,温阳补气就差不多了。我那药囊里也常年备有一些这方面的药材,你今天在山上采的药草,也有一两味用得上,一会儿我重新开张方子,配了药,你拿去煎了给小哥儿服下,拔了寒毒就好了。”

彩茗感激不尽。当下依言而行,为方老伯取来药囊。方老伯斟酌一番,配好了药,嘱咐了彩茗用量及煎熬之法,彩茗自去按方煎药。不一会儿,药煎好了,她又服侍史剑云吃了下去,见史剑云服药后又沉沉睡下,方才歇下来。

那方老伯虽是个行脚郎中,于这岐黄之术上倒有几下真本事。一贴药下去,史剑云的烧热之症即见好转。自酉末服药,彩茗也时来观察,发觉史剑云脸上痛苦之色大大减轻,转而安然静逸,觉得果然正经的大夫就是不同,心下佩服不已。

史剑云迷迷糊糊的只管睡,过了有两三个时辰,症状已大大减轻,睡至四更天时分,只感口渴得厉害,悠悠转醒,想找水喝。恍恍惚惚中见彩茗斜倚在靠窗的一张小条凳上,头枕着小方桌,在哪里打盹儿。

窗外幽白的月光倾泻在她疲惫的脸庞上,照见她眼角细细的泪珠,史剑云顿时心中一酸:原本是我答应了石前辈,要好好照顾彩茗的,没想到仅仅一两天后,就是彩茗来照顾我。亏我还大言不惭的自诩侠义道,真是无地自容了。这两日不知她怎么辛苦?到了中原地界,我定要好好安排她的落处,必不让她再陷险境之中。

继而想到自己这次出门,实在是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江湖。往日只是听说起什么什么门派,什么什么高手,耳中不是行侠就是仗义。父亲在江湖上地位不低,他口中的江湖不过是结识武林英杰,或拜望名门耆宿,要不就是惩奸除恶,快意恩仇,从没想过什么是真正的江湖,万万没想到江湖路竟是如此难,如此险。如今回想起来,那时遇上邬堇一伙儿,实是九死一生,要不是半路杀出个石卫,只怕我就交代在此了。而且这些江湖人,不独武功须出类拔萃,心计更是要深藏不露,变幻莫测。特别是亲见邬堇和石卫两人互拼毒术,以命相博的一场恶斗,才算是了解了江湖的血腥与险恶,自己以前的那些对江湖的憧憬和希冀,竟是那么天真,那么可笑,不觉心凉如水,慨然长叹了一声。

没想彩茗心里记挂着史剑云的病情,没敢睡沉过去,这一声长叹惊了她一个盹儿,她揉揉睡眼,发觉史剑云已经醒了,直着身子坐在床上,连忙走近前来,一边拉着被子,一边让他躺倒,口里直说:“你才吃了药,寒毒刚散,身子还虚,哪里吹得夜风,别一会儿受了凉,新病老病加一块儿,更不好了。你快睡好,把被子盖好。”

“啊,彩茗姑娘,劳你费心了。”

“剑云哥哥说哪里话,你得了病,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今天白天,我隐隐约约听得这家客店的人说,你为了给我治病,天不亮就上山找药去了,直到天黑才回来……嗯,你裙边都是黄泥,手上也有些小口子,是采药时被草叶割伤的吧?……真是辛苦你了。”

“嗨,我本来就是在山里长大的,常常爬山跑路的,倒不觉得累。而且跟着石伯伯学蛊术,山里的花花草草大蛇小虫的也认了不少,常去采来玩儿,难免弄伤手什么的,这都习惯了,不算个事儿。”

“话是如此说,但原本是我答应了石前辈,要好好照顾你的,没想到现在却是你在照顾我。我真是愧对他的嘱托。”

自石卫死后,彩茗的心情一直十分消沉,但这几天为史剑云得病,又是寻医,又是采药,又是喂饭,又是煎药,忙得顾不上其他,倒反把那哀戚之心收起来几分,已不似先前那般觉得茫茫无依,不知该往何处去了。这是听他提起石卫,虽触及悲恸之情,但毕竟经历过来了,此时又觉得两人这般结伴同行,互相有个依靠,好像又有了生活下去的勇气,故此并无先时那样痛苦个不能自已,反安慰起史剑云来:

“呵呵,剑云哥哥何必这么客气,真见外。说起来你答应了石伯伯要带我离开南疆到中原去,以后要你费心的事儿可多着呢,现在我照顾你两天,以后你照顾我的更长嘞,你我何必分得这么清楚。”说完彩茗轻轻一笑,撇开头去,尤其最后一句,声如细蚊,几不可闻。

史剑云刚想问最后说的是什么,只听得“哐哐哐”的几声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只听“咚”的一声巨响,像是门板被踢开了,紧跟着一声呼喝:“封老头出来!”

两人吓了一大跳,彩茗正想去瞧个究竟,却被史剑云一把抓住,示意她切勿作声,且听听动静来再说。好在此时屋内并未点灯烛,两人潜声凝息,仔细听着外面到底是何动静。

这里封伯早已被惊醒,只披了件中衣,赶忙出来看,只见门板已被踢开,歪在一边,客栈大堂上的一张八仙桌上隐约坐着两个人影,兀自在那里叫嚷。封伯心内已有五分的谱了,连忙答应着,取来火刀火石点燃了一盏油灯,置在那张桌上,火光照在那两人脸上,封伯看得分明,正应了心中所想,忙奉承道:“两位好汉大爷,这夜半三更的,来小老儿这破店来是什么事啊?”

——来人正是虎踞崖的老魏和阿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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