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亦雪起身梳洗装扮后,挑了一套低调规矩的丁香色裙裳,古代贵女们的衣服样式繁复,程序繁琐,她真没耐心日日如此穿着,所以平时都只喜欢穿轻便的衣裙。
待思思帮忙穿戴好,略显成熟的装扮搭配她娇美带一点婴儿肥的脸蛋,秀雅中就有了一丝娇媚。
韩亦雪看着落地镜中的自己,不禁皱眉,明明选了爹送来的几件之中颜色最素淡的一套,怎么反而衬得人多了一分媚态。此时要换已经来不及,算了,就这样吧。
思思继续一边帮她整理着衣服,一边夸赞道:“小姐真是太美了,你就是平时甚少穿如此贵气的衣服,不然这南楚第一美人徐婉儿都要被你比下去了。”
思思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听说徐婉儿设了比武招亲的擂台,结果还是没能把自己嫁出去。那个赢了擂台的叫什么林疯子的,回北齐了。那人说自己只为了过过打擂台的瘾而来,并没有想要耽误徐婉儿,最后留下一万两银子就走了。”
“每个人都各有长短,有什么好比的。”韩亦雪冷哼一声,想着自己不仅见过徐婉儿,上次还被她莫名其妙地迷晕了,多亏了晴轻把自己带了回来,从那之后就对她难生出什么好感。
韩亦雪守着规矩,先等在了将军府门口。终于能从大门光明正大地出入了!
她能感受到好几道打量自己的视线,她也并不在意,懒得去探究那些目光来自何处。
门口已经停着两辆马车。领头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随后一辆小的朱轮华盖车。韩亦雪想着不愧是深沐皇恩的镇远将军府,吃穿用度自然不会差的。
这时,一声“雪儿”听得她心头一跳,那是苏氏的声音。
韩亦雪回头,就见苏氏与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手挽着手地向门口走来,她们身后还跟着两名丫鬟。
那年轻女子的脸与苏氏有几分相似,身材高挑,明眸皓齿。她穿着华丽水粉裙,云髻精致,金梳步摇,裙裾轻曳,隐约露出镶嵌着明珠的绣花鞋,整个人虽是柔美女子打扮,却仍是带着几分硬朗,是个飒爽美人。
应该就是自己的嫡姐韩熙妍了。
两姐妹是第一次见,目光相互打量着。
韩亦雪今日只是一件相对沉稳低调的丁香色衣裙穿在身上,依然飘逸灵动,犹如一抹掩饰不住明媚的艳光,就往那儿一站,周围人不管再多华贵上身,通通都失了颜色。
韩熙妍不禁眯了迷眼,黛青的远山眉笼着阴郁,高傲目光里藏着几分惊艳和不屑。
韩亦雪见苏氏和韩熙妍走近,体态轻盈地微微蹲下身给她们行了福礼:“母亲,姐姐。”
还好提早从玉子书那里临时抱佛脚学得了礼仪规矩。果然如他所言,自己才刚出禁闭,母亲就马上要带自己进宫了。
苏氏温和看向韩亦雪,道:“我和熙妍带着丫鬟一起坐前头这辆马车,你一人坐后面这辆小的,可还行?”
“母亲做主便是。”韩亦雪礼貌回应。
韩熙妍白了她一眼,一句话都没说,自顾自地由婢女扶着先上马车了。她觉得母亲太好脾气了,一个庶女而已,哪有询问她意思的必要。
韩亦雪也不在意,装着没看见就是。
苏氏见韩熙妍上了马车,拉过韩亦雪在一旁低声询问:“我听你爹说,玉小侯爷答应做你的先生,可真有此事?”
韩亦雪点点头。
苏氏又拍拍韩亦雪的手,语气有些激动:“听你爹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开玩笑。真是没想到,玉小侯爷居然能同意。你真是有福气了。”
韩亦雪牵起一抹苦笑。
苏氏又继续嘱咐道:“等会到了宫里,听着话做表情,不要一副木讷脸,该笑的时候就微笑,不该笑的时候千万别笑,尤其是谈到皇家或者一些严肃之事时,你笑与不笑都可能牵涉到将军府的立场。遇到不懂的,就看我的表情。将军府的姑娘都该是大家闺秀,到了宫里不要东张西望,畏手缩脚,搞得一副小家子气、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总之,皇宫不比其他地方,你跟紧我注意些就好,不要给将军府丢了颜面。”
听她说了一大堆终于停了下来,韩亦雪感觉自己在苏氏心里就是一副小家子气,但是面上她还是一副听得十分认真的样子,连连点头称是。
韩亦雪恭敬地目送苏氏上了马车,然后和思思一起坐上了后面那辆马车。
这辆小马车车内装饰精致华丽。车帷挂着用五彩绣带,云纹纹样的坐垫柔软舒适,帘幔紧紧遮挡了窗牖。
坐上车的那一刻,韩亦雪吐出一口浊气。想着自己要是生在深宫里,每天如此端着生活,定是活不过两集。
马车驶过热闹的街巷。
一炷香后,韩亦雪听得前面传来带着惊喜的女声:“玄琝哥哥!”
自己的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接着,一个温和悦耳又富有磁性的男声穿过热闹嘈杂的街市,直入她耳中:“韩夫人,韩姑娘。”
顿了顿,又听得男声道:“既在街上,就不要讲究虚礼了。”
只闻其声,就能猜出该是个身份不低的年轻男子。
韩亦雪好奇抬手,撩起车窗帘幔一角朝外看了看,可惜她这个角度看不到人,遂又放下车帘坐好。
思思把帘幔直接拢在脑袋上偷偷探出头,看的韩亦雪只觉得好笑。
韩熙妍的声音里带着讨好的意味,娇声道:“没想到这里能遇到玄琝哥哥,真是好巧。”
接着是苏氏嗔怪的声音:“真是没大没小,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老是玄琝哥哥的叫。”
好听的男声不紧不慢地道:“无妨。”
“琝儿这是要赶去哪里?”苏氏接着问。
“章御史走马上任,父皇让本王从旁协助。”那声音淡然自若地道来,给人一种从容不迫的笃定。虽然声线还带着点少年的青涩,语气里却又有着与之不相符的成熟稳重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