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子雄和战友们迎着那敌兵走去,距离越来越近,那士兵也发现了他们,由于山路昏暗,再加上下着雨,那个兵也没看清他们是谁,还主动地和岳子雄他们打了个招呼。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岳子雄心灵技巧,马上模仿着对方的话音回敬,然后继续往前走。那敌兵也没在意,也继续走走自己的路。没走几步,又看见了梁猛等几个人,他有些惊奇了,站在那里看着,梁猛见岳子雄没停,自己也带着人径直往前走,没有理睬那个公安兵。那公安兵嘀咕了几句,转身想继续走,却又看见了几个兵。这下他怀疑加深了,站在那里盯着看,后面的几个兵也学着岳子雄和梁猛的样,没有理睬他。那公安兵看着这几个兵走过,觉得有些不对,他不敢再停留,转身就跑,但没跑几步,最后的几个战士又出现了。那公安兵吓得大喊了一声,就要掏枪。那几个战士手疾眼快,一个虎扑就把那公安兵摁住了。梁猛在前面听到动静,立刻跑了过来,一看抓住了俘虏,立刻说:“把他捆好,堵住嘴,先藏起来,等我们返回再带他走。”
几个战士立刻将俘虏打昏,捆好,扔到一旁的山沟里,拿树叶盖好。这么一耽搁,和岳子雄等人就拉开了距离。
走在前面的岳子雄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一转过弯,下面敌人军队的营地就出现了。他连忙一摆手,和几个同伴没入了草丛之中。他对身边的一个战士说:“回去报告连长,这里有情况。”
他仔细看了看下面的营地,决定自己下到更近的地方去观察。他对另外两个战士打了个手势,让他俩注意掩护自己,然后,猫着腰,小心地摸了下去。
岳子雄离开没多久,梁猛就带着人来了,他一看岳子雄不在,有些着急:“小岳呢?”
“下去了。”
“什么?”梁猛有些上火:“谁让他下去了?”
他刚想带着人也摸下去,却见下面营地里的兵开始往外走,这要是有动静,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大。梁猛连忙招呼人隐蔽,他也带着忐忑的心注视着下面的一切。
岳子雄摸到了营地附近,连下面敌兵说话的声音都能听见了,他把自己隐藏在草丛里,眼睛紧盯着营地,默记着一切。这个营地的规模比较大,从搭建的帐篷看,是团级建制,而且还有几门大炮,看来,敌人方面把这里当成一个重要的门户在防卫了。岳子雄把一切都记下来,觉得不会再有什么发现了,才小心地返回了。
这时候,梁猛已经等得有些心急了,看到岳子雄回来,才有些放心:“妈的,你太无组织无纪律了,谁批准你下去了?”
岳子雄也不解释,笑着说:“没事,早晚不要下去吗?我这一趟收获很大的。”
说着,他把自己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梁猛拿出地图,把岳子雄的情况都在地图上表明:“今天就算了,下次不许擅自行动。”
他看了看天:“这雨没个停了,刚才被抓的那个公安兵不知道是出来干什么的,要是时间长了,对我们不利。今天我们就返回吧。”
说完,梁猛一挥手,战士们按顺序离开了观测点。
在藏俘虏的地方,梁猛让几个战士把那公安兵扒出来,几个人轮流背着他,很快就撤离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梁猛带着岳子雄又出击了几次,带回了一些有价值的情报,为部队进军提供了可靠的依据。
战争打响前的日子是非常难熬的。对于一些年轻的士兵来说,平常训练时总抱怨不能来真的,但一旦真的走到战争的边缘,每个人都意识到战争不是好玩的,这一次要是真倒下了,说不定就真的起不来了。年轻的士兵在营地里没有了往日的嬉笑打闹,一些不爱说话的战士就那么坐着,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大山。一些调皮的战士,趁着这个时候纪律较为松懈,都和脾气相投的人聚集在外面,喝酒拜把子,相约在战场上互相照应。
岳子雄是一个有着天生的定力的人,他以一种年龄不相称的超然面对着即将开始的战争。帮蒋春树忙完连里的事情,他又抽空写了封家信,然后把收集起来的其他战士写的家信一起用一个包包起来,统一上交。在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一班长,两人打了个招呼。
岳子雄:“一班长,你这是去哪?”
一班长是岳子雄下班时呆的地方,岳子雄对一班长的训练和为人都很佩服。
一班长摇了摇手里的包:“买了点吃的。你这是去哪?”
“刚去了趟营部。”
“哦,那你是没什么事了。走,跟我去吃一顿。”
“现在?”岳子雄说:“马上就到吃饭的点了,现在吃多不划算。”
“哈哈!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划算不划算?我告诉你,小岳,委屈什么都别委屈自己的肚子。走!”
岳子雄知道不好拒绝他,就跟着他到了班里。
一班的战士都不在,一班长把一个箱子放在地上,又踢过两只空箱子,和岳子雄一人一个坐下:“这些崽子们都出去了,那他们就没口福了。”一班长把手里的包打开,里面是一只烧鸡和一堆卤牛肉,香辣的气息只扑鼻子。
一班长一边拿筷子和茶缸:“你是江浙人,吃不吃辣的?”
岳子雄夹了块牛肉丢进嘴里:“当然吃了。”
“哈哈!当兵一年,连口味都磨过来了。来,这里没酒,就喝汽水吧。”
一班长和岳子雄碰了一下杯,两人吃起来。
岳子雄放下杯子:“一班长,怎么没见你写家信呀?”
一班长:“写家信都是你们这些新兵蛋子做的事,我这种老兵,这时写的是血书。要是你看见我写家信了,那士气还不去了一半?”
岳子雄恍然:“怪不得我总收集不到老兵的家信,原来还有这么一说。不过,你的话也绝对了吧?老兵也是人呀。怎么就不能写家信了?”
“榜样,榜样!你知道什么是榜样吗?我要在这个时候玩儿女情长,枪一响,我身后就找不到人了。”
“不至于吧?要不,我和连长申请,来你们班,就跟在你后面!”
“哈哈!”一班长笑了:“求之不得!只要连长肯放,我举双手欢迎。”
一班长招呼着岳子雄吃菜,还撕下一条鸡腿放在他面前。
岳子雄喝了口汽水:“一班长,难道你家里人也没给你写封信问问?”
“怎么没问?还没开拔时就写信来了,我跟他们说了,没事别来烦我。”
岳子雄哦了一声,刚要端起杯子,又觉得有些不对:“还没开拔时就来信?你家里知道我们部队要打仗?”
一班长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高干子弟!对不对?”
岳子雄看着一班长:“你也是?”
一班长拍了拍胸:“不像?”
岳子雄摇头:“不像!你这身板,说是工人、农民没错,哪门子高干?”
一班长说:“呵!那你说高干子弟是啥样?”
“连长不就是吗?要是高干子弟,也该到这份了吧?你和连长比起来,年龄差不多呀。他都是穿四个兜的军装了,你还是个班长。我不信。”岳子雄半信半疑地说,但心里却信了几分,毕竟,能知道哪只部队去打仗的家庭,绝不是普通的家庭。
一班长无声地笑了:“高干子弟也有命不同的。你知道连长是什么出身吗?”
岳子雄说:“这谁不知道?军参谋长是他父亲。哎,一班长,你父亲是哪一级的高干?”
“这你要看是什么时候了。我小的时候,待遇嘛,大概是你想不出来的,可一场革命来临,我的一切都完了。在无产阶级专政下,我四处逃亡,眼看就要活不下去了,是我父亲的老战友把我送到了部队,一待就是这么多年。你要问我对部队有多深的感情,我说不出来;但我自己知道,没有部队当我的避风港,我可能活不过15岁-----”
岳子雄有些不解地望着他。
一班长说:“怎么?你不信?哈哈!你是没见过那些人对我这样的家庭是如何的刻骨仇恨,我亲眼见到我的邻居被红卫兵打死。你知道那时我的害怕程度吗?当我父亲的战友找到我时,我在他面前连话都说完整了。”
岳子雄这才知道,原来一班长的父亲在文革时属于被冲击的对象:“那后来---”
“后来嘛,我就进了部队。一待就是这么对年。在部队,我不敢透露身份,为了不被淘汰,我又必须努力练好军事技能。这就是你现在所看到的我了。可你知道我以前想的理想是什么吗?当科学家。你现在还看得到有科学家的影子吗?”
岳子雄笑了:“哈哈!,那你还算学问人了。”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文革一起来时,我想到的是能不能活下去,还怎么顾得到当科学家?”
“那现在呢?”
“在我逃亡的时候,我没想到我的父亲还能活下来,只是担心被部队所淘汰,那时可能就只有---所以,我除了摆弄枪什么也不会了。真让我离开部队,我能干什么?在家庭的庇护下过好日子,不是不可以。但将来---,我又该怎么办?所以,家里人要让我脱军装时,我拒绝了。即使这次我不死在战场上,我也不会离开部队,但我要重新规划在部队的生涯。小岳,你呢?你的打算是什么?”
岳子雄说:“我?没什么打算,打完仗,如果不挂掉的话,就该复原回家了。”
“回家?你回家干什么?进工厂当工人?”
“不进厂能去哪?我们家---”
一班长用手点着他:“你可真没眼光。现在我们的工厂有什么?文革十年能废掉的都废掉了,你去工厂还不是混日子?小岳,听我的,就在部队好好干。你呀,天生就是当军人才材料。”
“我当兵能干什么?”
“能干的多了。”一班长说:“部队是所大学校,只要你肯学,有出息的机会多了。我看好你。”
岳子雄把话岔开:“一班长,你真的对不脱军装不后悔?”
“后悔什么?我能在乱世里活下来都是部队给我的,有什么可后悔的?不就是打仗吗?不错,打仗难免有一死,但有谁能永远不死?前几年,我总在想,我已经当不了科学家了,还活着有什么劲?更别说在逃亡时整天担惊受怕;但后来我想通了,我不是还活着吗?整个国家都在受罪,更别提还有那些没撑过来就死去的。我不是说我这人有多坚强,但我知道报恩。如果我在这个时候走了,不要说我以后会瞧不起自己,我也对不起把我弄到部队的恩人,要是以后再有针对高干的运动,就不会有人同情我们了。”
岳子雄带着一种崇敬的目光看着他。
早晨,梁猛刚走出帐篷,一名通信员跑过来,递给他一纸命令。梁猛打开一看,然后喊岳子雄,让他把指导员叫来。不一会,蒋春树跑了过来:“什么事?”
梁猛把命令递给他:“看看吧。”又对岳子雄说:“传令,让连队所有人都集合。”岳子雄答应一声,跑开了。
蒋春树看完命令,对梁猛说:“挖坑?干嘛?”
梁猛说:“你还不明白?这是先把我们的葬身之地搞好。不然到时就忙不过来了。”
蒋春树说:“真要这样,我们可是世界上唯一这么做的军队了。”
“没什么不妥。”梁猛说:“项羽破釜沉舟,现在我们为自己挖墓地,志向是一样的,有去无回!”
连队的士兵在梁猛的带领下,来到山脚下。随着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不大一会,六百个墓穴整齐地出现了。蒋春树站在最前排,大声地说:“你们知道这挖的是什么吗?”
战士们都只有18、9岁,正是生命旺盛、青春激扬的时候,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死。大家都看着自己脚下的深坑,没有人说话。
蒋春树大声说:“我们挖的就是临时烈士陵园,就是我们将来的埋骨之地。你们清楚吗?”
士兵们这才恍然大悟,心情复杂地望着自己脚下的坑。
蒋春树说:“我们是世界上第一支为自己挖墓穴的军队,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我们的勇气和决心。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好样的,都不会在即将开始的战争丢脸。我,蒋春树,现在不是你们的指导员,只是普通一兵!我向大家保证,我绝不会当逃兵,我会带着神圣的使命长眠在这里!你们呢?有这个决心吗?”
所有的战士都大声喊:“有!”
路过的大妈哭了!
路过的姑娘们听了,也哭了!
在田里耕田的青壮小伙子也停下来,看着这一切!
但战士们都没有哭!大家都望着眼前的墓穴,那可能是自己的长眠之地,胸中涌起了报国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