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艳阳高照,秋风大盛,这种天气最适合野餐郊游,儿我却像一头被关进笼子的野猪,四处乱撞毫无头绪的搜寻师兄下落。
婴灵无法摆平陈掌教,但其他道士如果单打独斗也不见得是她对手,绑了看管我的道士,生气的是竟然从他嘴里什么都问不出来,一问才知道只是个打杂的,难道我在陈掌教眼里弱到只要一个扫地的看管就能放心的地步吗。
找了半天毫无头绪,最后还是我烧了黄纸黑字符才找到师兄大致方向。这道符还是师兄教我的,当初在地宫搜寻鬼谷子藏身的地下暗河时他用的就是这一招。黄纸黑字符是属土符咒,它能融入施咒人的念力,然后循着浓浓的土腥味传来的方向一直追寻下去一定能找到,当然周围也一定要有土石才行,如果在河里或是在纯金打造的封闭空间里这招就没用了。
一座吊桥出现在我们面前,吊桥对面土腥气极重,平常遇到这种吊桥我是果断绕道的,但今天情况不一样仿佛有神助万丈深渊的吊桥,顶着婴灵一溜烟就跑过去了连手都没扶两下。吊桥对面一座八角形堡垒样的土方,这里之前是饥荒时用来存放无名尸首的,后来荒废了一阵现在竟然用来关押师兄,他到是不怕停尸间,但我怕。
正要推门进去,远远传来说话声,慌忙之下赶紧推门进屋,一眼瞅到屋里存放铁器的大木箱,还好我不高只是宽而已,闪身躲到箱子后面蹲好。
门外说话声越来越近,已到跟前连轻微的咳嗽声都听得见了。
“诶门怎么没关严实?”一个偏北方口音的浑厚嗓音响起。
“刚出来撒尿,分明你是最后出来的,现倒来问我?”跟他一起的瘦高个语气居高临下,声音有点沙哑。
“哦可能是风吹的吧!整座山都被掌教大人控制,这里这么僻静晦气我看除了咱两也没人会来!没事没事!”北方大汉心宽的自我安慰着,进来后转身把门关了个严实。
好在屋内摆设颇多,墙上吊了许多铁钩扳手,几处角落也堆着废弃的棺材木板,探出半个脑袋偷瞧,只见他们穿的虽然是道袍,却是短发,没挽起道士特有的鱼冠发髻,这两人一看就是火居道士道门中的俗家弟子。看来陈掌教不想让早上的事让太多教内道兄知道,在武当闹事他果然还是有所顾忌毕竟不是他全真的地盘。
“诶你说,这小子这么难对付,咱们掌教大人怎么不一刀结果了他,还费事把他留到现在这不耽误工夫吗?!”北方口音的道士不满的抱怨着。
瘦高道士似乎很瞧不起他,毫不客气的从北方汉子手中一把夺过酒壶,给自己斟满:“你知道个屁,这小子道行高深,咱们掌教神通广大那是要成仙的真人呐,能放过这么好一机会么?”
北方口音乍然,心悸惊慌地盯着瘦高道士的脸色小心试探:“难……难道……要吃了他?”
“呸!”瘦高道士一口唾沫吐他满脸,语气尽是鄙夷之色:“废物!什么都不知道亏你能爬到全真高功的位置,跟你齐名我真是……!”
听到这儿我不禁心里一惊,这两人竟是全真高功!
天下修道者按照修为的高低细分了许多等级,最高的级别是天师,道教牛人张道陵就是天师,北魏的寇谦之、隋朝的焦子顺都是,师父也是;一般天师也是道教掌门,身份之尊贵不但道门中人马首是瞻,就连国家机关或其他宗教尊者都一致认可。记得刚和师父见面时他为打消我顾虑,还曾特意搬出过什么道教协会主席,什么道教发展史总编辑之类的一大串名头。但那个时候我依然认为他是人贩子或是神经病。
天师以下的排序从高到低,依次是:法师、炼师、宗师、真人(一般也是各派掌教)、监院、知客、高功、道长、道士、等等。
之前的盘圆考核通过率那么低,也仅测试你否有资格做一个在册道士,当然那场考试因为有掌门徒弟的参与而刻意将难度拉高很多,但由此可见从一个徒弟一步步爬到道士,道长,然后才能到高功,这一路有多少艰辛。有的人修行一生却连做个道士的资格都没有,所这两个位在高功的人修为显然在我之上,在我师兄之下。
对了,师兄呢?一下紧张怎么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屋子就这么大一眼就能看全,怎么没看到他?
婴灵拍拍我脑袋,用眼神示意向上看。这头一仰,发根刹时一紧,整个人像掉进冰窖里从心尖冷到脚尖。从没有过的愤怒爬过每一寸皮肤,从来没有这么恨过,恨不得一口口把姓陈的撕碎!
头顶那个血肉模糊被锁链高高吊在房梁,勉强只能看出个人形的少年不正是我便寻不着的师兄吗。他现在昏迷着,身上衣物被鲜血染得褐黑,身体两侧各嵌入七颗玄铁钢筋,钢筋弯曲着钻进肉里铁环一样紧紧锁在每一根肋骨上,鲜血浸着铁链成股流下,许久才吧嗒一声滴到血泊里,怪不得屋中央一滩黑色血迹,失血太多他恐怕已经撑不了多久。
眼睛死死盯住上面,难过的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心里像是被一把生锈匕首在一刀刀割着。婴灵死命捂住我嘴巴,眼泪流到她手上烫出白烟,但即使再痛她也不放开。师兄要不是为了救我怎么会给姓陈的可乘之机,如果当时只有他一个人,他完全有机会也有能力脱身,都是我害了他……都是我没用……忍不住呜咽一声。
北方大汉察觉异样,抬头看看已半死的少年,警觉道:“诶!怎么一股怪味,你闻到没?”
“你放屁啦!”瘦高道士已是微醺状态,根本不把道友的话放在心上。
“要不咱们布个天罡阵以防万一?”北方口音的道士还是有点不安,但看瘦高个没有动弹的打算。
此时正是一天中最暖和的时段,屋里各角落还架着八炉炭火。温酒喝着、小菜吃着;安逸的不得了。这人一但沉浸于安逸犯起懒来,无论做什么都必须再拉个人一起做才会有动力,不然就没有那个劲头。在我紧张地屏息等待中,他们终于不再提这事继续吃喝起来。
很庆幸他们没有行动,只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催自己想着各种解救师兄的办法,首先要支开他们,拉动卡在齿轮上的手柄,转动机关将师兄发下来,然后……用铁钳把锁在他肋骨的钢筋一根根剪断,不知他还能不能捱到那个时候,想到这儿心里又一阵抽痛,堵得无法呼吸。
“诶我说你别喝多了,等会掌教来了怪罪!”
瘦高道士不以为然,趁着酒劲上来也口无遮拦起来:“你他妈知道个屁,不到明天早上掌教都不会来,他老人家要成仙,要渡劫,要找替身,哈哈哈哈!他老人家成仙了,我们就一起得道,俗话说,鸡犬升天啊哈哈哈哈好处多着咧!”
北方大汉也傻傻跟着一起笑:“成仙啊,凡人真能成仙么,你刚才说替身?难不成这小子就是掌教抓来做替身的?”
瘦高个喝得晕晕乎乎的,问什么答什么:“不然还有谁?早上那场恶仗你也看到了,除了这小子还有哪个的修为够资格给掌教挡劫!喂他吃了人魈心将之炼成魈王,锁在盘圆太极盘代替掌教挨雷劫!等撑过了渡劫时辰掌教就成仙啦。他老人家此刻忙着取人魈心,要子夜阴气最盛时挖出才有效,你说这么重要的事,他老人家是不是至少要到明天早上才能来?”
“魈心赛龙肝,这东西可不好找,黄裳成仙时不是已将人魈赶尽杀绝了吗!现在哪里还有魈这东西。”
“傻瓜,人魈人魈!那都是人变的,只要心中有邪欲,犯下滔天大罪,再佐以我道门密法加以调养,炼成人魈又有何难。我悄悄告诉你,不要告诉别人,掌教大人早在十几年前就在部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