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脑中回想着汉皇临别之时的话语,刘彻心中一时百味杂陈,眼眶甚至有些不由自主的红了,他虽然年少,但是却早慧,自然明白以如今汉皇的身体,恐怕是绝对在难坚持百年的,如今父子二人一别,恐怕相见相处的时间,就真的寥寥无几了!
“静气、凝神、守心!”许是发现了刘彻此时的情绪波动,同在马车中的叶清玄却是一打拂尘,而后出声提点,话虽不多,但是刘彻听闻却是不由的心中一凛,随后压下离别之情。
“刘彻,即便是你日后真正与频道有缘,可入得贫道坐下,但贫道那玉虚宫又不是藩篱牢笼,长安玉虚,甚至天下之大,你又何处去不得?如今又有何好伤感的?”
“是!真人说的极是!”刘彻闻言,心中的郁闷有所减轻,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随后向着叶清玄打了个稽首。
对于日后如何安顿刘彻,叶清玄实际自己也没有想好,就算有心想要收他为徒,以这位皇子如今的身体,去登长明灯阁,恐怕三层都是上不了,就会呕血而死,而若不收他为弟子,那么难道就一直让他以香客的身份,在道宫中长居?
这似乎听起来没什么,但是总归是有些不妥,心中有所思之下,叶清玄试图自行起卦问天,卜一卜未来,然而实在是卦术不精,根本卜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如此,便也只能看日后刘彻的机缘了!”心中感叹一声,叶清玄便即摒除杂念,闭目养神。
出了长安,一行人走了约莫两天,随后叶清玄便让负责赶车的玄宇暂时停下。
刘彻下车,看见眼前有一条滔滔不绝的大河滚滚流逝,如此美景在深宫之中自然无法得见,于是心中难免开阔,驻足观看之下,甚至隐隐能与这几日听闻之道经相互印证,一时间不由的有些沉醉于此。
歇息了片刻,叶清玄将自家几个弟子们叫到身前,随后轻声说道“玄宇、玄昭,玄玥,还有你等,不必与贫道一同回山,既然出来了,你等便去云游一番吧!
汝等虽然见识过了长安的繁华,但这天下之间还有更多玄奇未知,汝等未曾见过,去吧,切记红尘可以炼心,但却也别忘了,红尘亦可乱心,贫道希望汝等日后回山,当能有大领悟!”
“是!”几个被叶清玄带出来的小道士,听闻此言也不推脱,当即朝着自家师尊一礼,转身便即朝着远房走去!
这几个小道士,有的选择结伴而行,而有的则是单独上路,总之各有不一,眼见如此,叶清玄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
弟子出去云游,师尊若说不担心,那自然是假的,但是他也不可能一辈子将自己的弟子庇护在羽翼之下,只有真正去云游,去闯荡,他们才能够真正认清自己的道!
毕竟,师尊传授的东西,再过精妙,那也是师尊自己的东西,只有自己领悟到的,才真正是自己的道!
“走吧!我等继续上路!”眼见几个弟子潇洒无比的走远了,叶清玄轻轻一抚手掌,随后站起身来,“韩不疑、方晓你二人驾车,饶卿你先进车休息,而后与你的两位师兄替换!”
三位刚刚入门,甚至连道号都没有的小道士,自然是没有资格跟着一起去云游的,实际上他们这次能够跟随叶清玄一起出来,便已经是受益匪浅了!
回山的路上,叶清玄带着四个“弟子”,一路上走走停停,速度并不是很快,每当有名山大川,或者钟灵毓秀之地,叶清玄都会带着他们上山去访一访。
虽然不多,但是名山大川之间,总是有一些隐世的高人,或是隐居的大贤,叶清玄碰到,便与他们坐而论道,或是武功高强的前辈高人,叶清玄碰到了,也便与他们少做切磋!
当然,与人轮到切磋,自然都是双方同意的,这一点最起码的尊重,叶清玄自然还是有的!
三个小道士和一个病恹恹的皇子,都是这一幕幕的见证人,一路行来他们自然又是多了许多收获!
就这样走走停停,约莫走了将近两月的时间,他们一行人这才来到了原吴国的故地。
坐在车上,看着一片凋敝之中,正在恢复劳作的弄人,对于皇子刘彻的触动,实际上是最大的!
曾经他深居于未央宫中,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长安城外的上林苑,乐游原,而长安为帝都,又岂能真正见到民生疾苦?
目光灼灼,刘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这么盯着车外显荒凉的景色,沉默不语!
如此过了许久之后,他才有些疲惫的收回了目光,伸手在眉心捏了捏,随后便听见叶清玄的声音传来,“殿下,如今见此,以为如何?”
“兵者凶器也,不可轻用!”刘彻想都没想,便即脱口回答,不过说完之后,仿佛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又补充道“兵者亦大事也,不可不备,若用兵打战,当如风林火山,一战而定全局!”
“善!”叶清玄文言,不置可否,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变沉默不语!
刘彻不知自己回答是否和叶清玄的心意,但这却是他从所见所闻之中总结出来的!
试想,若是当初七国之乱,自家父皇能够当机立断,不要对吴王抱有不切实际的幻象,率先准备并且发难,恐怕七国之乱不会席卷天下!
想到这里,刘彻不由的轻轻摇头,如今长安已经离他很远,无论战争还是国家大事,如今都也离自己很远,这些事情虽然不能不想,但是日后却也需要少想了!
马车一路前行,车轱辘的声音,与坚硬的地面碰撞,发出阵阵“轰隆隆”的声音,车并不是什么好车,甚至有些颠簸,但是坐在其中的刘彻,却是感觉闲适自在,特别是随着车子驶出吴国,彻底离开了大汉的国境,刘彻甚至隐隐觉得,身上有什么枷锁仿佛也随着车子驶出,而一下褪去了一般!
此时的刘彻再次回想方才叶清玄对他的提问,一时间心中又有了其余的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