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天明,杨残日起身,准备去天枢房一观军队布局。如今成了驸马爷,那守备之位自然是被撤了去,倒也乐得逍遥自在,飞鸽传书,询问庄雨是否愿意继续跟随自己。庄雨的回信很坚决:“是将军你给了我一切,庄雨自然是不能忘本,在下愿意为将军奔走效劳!”
虽说杨残日如今已经不是将军,但在庄雨心中却永远是那个在呼兰城中的那个持枪大将军。身处军营的庄雨刺去自己的职务,毅然决然地赶到杨府,令杨残日内心感动。有这忠心虎将,杨残日心中自叹:安能不成大事?
杨府的护卫队长自然比不得军营当中的什夫长,但能够在杨残日身边做事,比起任何职务都要重要。庄雨曾经当过逃兵,背叛过天朝一次,杨残日重新给了他一次机会,就算是身死,他也不会背叛杨残日。
有庄雨坐镇杨府,不说固若金汤,稍小之辈还是不敢触怒其威。加上杨残日如今驸马爷的名头,不长眼之人也会考虑一番利弊。
杨残日策马而行,杨府本就离皇城极近,策马而奔也不过半柱香时间便已至城门。门将伸出一手,阻拦道:“来者何人?”
杨残日如实报上姓名,门将顿时恭敬道:“既然是驸马爷,走这道可真配不上您这身份,您应该走南门太华道,这道是给太监宫女们走的。刚才小的多有得罪,还请驸马爷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要挂记在心。”
杨残日摆手道:“你也是尽忠职守,我怎会盛气凌人?况且我之前也是军中之人,懂得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道理,你没错。”
见成文驸马爷如此好说话,门将松了一口气。杨残日辞别门将,转身朝南城门太华道奔去。这入城与臣子服饰一样都有着严格地划分。例如皇帝进城,走的便是天龙道,封王则是金蟒道,皇子皇女们皆走太华道……身为皇帝女婿,天朝驸马,自有资格走这太华道。
太华道周围全是龙之九子图案,寓意龙生九子,子子不同。杨残日此时身着赑屃袍,在皇子皇女当中地位只比不得宠嫔妃之子要高。
太华道内,恰好偶遇天朝嘲风太尉李宗辉。李宗辉冷喝一声道:“让开!身着赑屃袍的外戚!”
杨残日眼中杀机阴郁,但仍就让开,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拘小节。
李宗辉走过杨残日身边,声音极小却是浓浓的杀意,“你女儿得罪谁不好偏要得罪我弟弟,害他变成这个样子,我李宗辉绝对要叫你女儿成为最下贱的妓.女,终日供人寻欢作乐,生不如死!”
“你说什么?”杨残日声音冰冷,杀意竟是比起李宗辉更加浓郁,女儿是他逆鳞,眼前这个跋扈的太尉却是当面触及,杨残日是个血气方刚之人,毫不畏惧道:“你以为你穿了一身嘲风袍就能够压我一头?记住,这是修士的世界,你我势力相当,那就得看你有没有碾压我的实力!”说罢,气势一散,上三境三层修为毫无保留地展露。
李宗辉身体不受控制地猛地一震,论实力他虽然不差,但所远不及杨残日这个老牌三层修士,点头狂笑道:“你有实力可以,但别叫你女儿出净湖书院!否则……”
杨残日打断道:“我劝你最好打消对我女儿下手的念头,不然你会死的很惨……”说罢直接策马而去,不顾李宗辉杀意如何凌冽,杨残日努定他不敢出手,刚才染发气势的刹那间,李宗辉身体的颤抖被其尽收眼底。
进了皇城,便是一片繁华景象。但远处皇宫却是弥漫着肃杀之气。皇城之中尚可策马,皇宫之中戒律森严,无论是谁都不得策马而行,皇帝也一样,这叫规矩,皇帝也必须遵守的规矩。
皇宫附近设有马槽,有专人看管,用的饲料也是每日送来的新鲜草料。杨残日随手甩出一个钱袋,里面是近白文铜钱,那马槽官见是铜钱摆手道:“这位爷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马槽不收铜钱,而且皇城中也无人收铜钱!”
杨残日问道:“这是何种道理?”
马槽官有点眼力,看出杨残日这身袍子不是凡物,便耐心解释道:“这铜钱是穷人的玩意,如今这世道不认铜钱,认银子!”
闻此言,杨残日不由得心中一怒,斥道:“是何人流传出这般歪理?用铜钱如何就成了穷人?既然天朝发行,那便有其价值,你若拒收铜钱便是犯法!”
马槽官面如苦瓜,为难地收下了一袋铜钱。不远处皇宫守卫显然听到这边对话,却无一人赶来,显然眼前这人官位不小,绝不是自己能够惹怒的存在,只好收下这袋铜钱。
马匹安顿好后,杨残日进了皇宫,马槽官隐隐听到守卫喊这人“驸马爷”,想到了近日江湖人传地沸沸扬扬的驸马爷杨残日,转眼一看其骑的马,竟然是军中的铁戈马,不禁双腿一软,只想给自己一个耳光大骂瞎了狗眼,竟是连杨驸马爷都不认识。
进了皇宫,便是一条两面红墙之道,其名曰龙门道。寓意越过此道如同越过龙门,鲤鱼一朝变神龙。领路太监毕恭毕敬地将其领到天枢房附近,遥指一个模糊的府邸,道:“回驸马爷,那府邸便是天枢房了,小的多说一句,这天枢房并不是一般人能够进的,必须要有独有的令牌。”
杨残日表情冰冷,高高在上。太监立刻闭口不语,转身离开。站在其身前领路,感觉背后时不时会有冷风吹来,那双眼睛盯着自己,直逼心灵,浑身冷汗直涌,内衣已被浸湿,强忍着颤抖之意离开,约莫三十丈之后,太监长舒一口气,回想刚才感觉,如同一块巨石压在肩上,令他难以喘息。
走近天枢房,杨残日上位者的气息无形之间流露出来,“打开房门,我要进去查情报!”说话间,神识之力散开,神不知鬼不觉地飞向天空,观察着这里的情况。
那守在府邸门口的两人皆是中三境三层,面对杨残日的气息不免有些压抑,不过态度依旧强硬道:“阁下可有手令?没有手令恕我等难以从命!”
杨残日故作意外拖延时间道:“入天枢房还需要通行手令?不知这通行手令应当从何处申请?”
守卫见其身着赑屃袍,地位不低,便道:“天枢房直接隶属于当朝首相,所以想要申请手令必须向他申请。”
将天枢房军队布局摸清楚后,杨残日面带感谢,笑道:“多谢二位提醒,日后若是二位有难,可来杨府找我。在下名叫杨残日!”
“杨残日?”其中一个有些影响,脑中搜寻着关于杨残日的记忆,约莫几息时间后忽然抬头,见其是赑屃袍,连忙道了句:“驸马爷!”
另一个人根本没答应过来,但旁边兄弟都如此恭敬,眼前这位地位绝对不低,想到这也是恭敬地鞠躬道:“驸马爷!”
杨残日连连托起二位道:“二位快快请起!”说罢,道了几句客套的话后转身离开。如今已晓天枢房军士分布,杨残日心中的计划第一步正在酝酿,如今缺一个棋子,而且还要是信得过的。第一个想到的是庄雨,但很快杨残日又自我否决,庄雨如此信任自己,他不想辜负庄雨的信任。
除了庄雨,杨残日暂时还没有人选。权衡利弊之下,杨残日摇头道:“难道真的还是要叫庄雨去吗?这太危险了,我……”
这一刻他犹豫了,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抬头看树,见鸟巢当中一只早已孵化的杜鹃正将其他的蛋全部推至树下,无情冷酷,既是吃力也不得不如此,这是它的本能。杨残日没有伸手去接被推下的蛋,一来这是优胜劣汰,二来不想因自己一时善心毁去杜鹃的努力。由景入情,杨残日想到自己处境,心猛地一狠,决定叫庄雨潜入天枢房探寻其内军士布局,确保万无一失。
与老者相处了几日的杨翀心情无疑好转许多,老者成天脸上都是笑脸,好似没有半点伤心的事一般,这一天,杨翀终于忍不住问道:“老爷爷你为何每天脸上都是笑脸吗?难道没有什么事叫你想起来内心悲伤的嘛?”
老者躺在躺椅上,脸上依旧是和蔼的笑容道:“悲伤能解决问题吗?我想你肯定听过一句话,‘眼泪是弱者’的东西,所以悲伤又有何用?”
杨翀称赞道:“老爷爷的心境开阔,并不是我这个凡夫俗子能比的。”
老者轻声道:“等你经历得多了,自然就会有我这般心境。老头子我就是经历得多了反而看开了,羁绊这个东西并不是你想丢就丢的,唯有时间才可以磨灭它,但时间是个双刃剑,也磨灭了我的不少快乐记忆。”
净湖书院已经是下起了小雪,杨翀看着雪花纷纷落下,有感而发道:“老爷爷,你看这雪花想什么?”
老爷爷道:“像盐也像柳絮,你觉得像什么?”
杨翀笑道:“我觉得像盐。”
老爷爷来了兴趣,问道:“为何?”
杨翀谦虚地道:“可能我描述地不太好,我觉得盐是形似雪花,相比柳絮的神似我更喜欢盐的形似。徒有其表不被文人所喜,文人喜欢神似的柳絮,因为他值得被以诗称赞,但是我觉得盐难道不值得吗?我这个像很俗,就讲究形似!”
老者点头道:“我敢说净湖书院能有你这般见解之人没有几个。像本就是讲究形似,却是被世人渐渐忘却,反倒是引申而出的神似被尊崇,这便是现在的文坛,都被几个哗众取宠的诗人搞得乌烟瘴气了!”他的话语当中能够听出对于某些文人墨客的批判。
杨翀默默不语,心里极其赞同。
老者看了一眼杨翀,再度换上一副笑脸,说道:“你什么时候叫我尝尝你的手艺啊?小老儿都迫不及待了。”
杨翀笑道:“没想到老爷爷您还记得这件事呢刚才我本事想去买菜的,却遇上下雪,准备回来拿一把伞,却见老爷爷你脸上是浓浓的笑容,起了好奇心便来寒暄了两句,叨扰老爷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