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文相对轻松地将体积近乎自己三倍的牛头人缓缓放倒之后,又从怀里取出一包粉末。这玩意还真是好使,九处不去做生意真是暴殄天物,据说这是在月癌问世之后,为了研究如何对抗月癌强烈的侵蚀性和成瘾性,九处开发的药物的副产品,具有麻痹,致幻的作用。
另一个讯号台守卫的死就相对平稳了许多,睡梦中,带着一丝笑意,流着血。
看似简陋的通讯台偏偏因为这个营地的存在而显得麻烦,以优势兵力强攻必然会被瞭望台发现,随后讯号台必然会将烽火点燃,那么要拿下这里,也就只有混入其中,再做打算了。
“兄弟,被褥俺给你拿来了,你下来拿?还是俺给你送上去?”
“唔,麻烦兄弟送上来吧,职责所在,俺没办法擅离。”
“好勒,等着。”热心的牛头人将被褥扛在肩上,甩开臂膀向上爬去,同时,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巨石小队的成员从各个帐篷中鱼贯而出,全副武装的他们本身就代表着什么。
贝恩爬上瞭望台,轻易的解决了等着他送被褥的“兄弟”,从腰包中拿出两根木棒,点起火后,左三圈,右三圈的划着,三次过后,借着风沙掩护的援军出现在贝恩视野中。
巨石掀开帐篷门帘,傲然环视四周,只是这表情瞬间变成了谄媚,并且向一旁挪开一步,“将军。”巨石躬身行礼,而接下来由帐篷中走出的牛头人,赫然是凯撒本人。
凯撒的手下配合海文,轻易地将高山手下的牛头人控制起来,而高山本人,仍然抱着酒壶躺在营地正中。陆续进入营地的援军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些…同情?
“将军,俺…俺已经履行了承诺,是不是可以放俺走了。”巨石用完全不同于他名字的柔软语气问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自己的小队在巡逻过程中,先是因为对方三轮集射而向反方向撤退,结果在撤退路上又遇到了等在那里的凯撒,仅仅五分钟,十几个兄弟便魂归先祖,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眼前这个牛头人他可不敢惹。
随后巨石又在一个矮小的兔族人手中尝试了一下什么叫寒冰刺骨…那感觉,巨石绝对不想再尝试,即便他保证会乖乖配合,那个该死的暗精灵依然喂他吃下了四种不同颜色的药粉,巨石连名字都懒得记,他只需要记住配合,然后得到解药就能活下去。
最初巨石还是有一些牛子汉气概的,只是…那个兔人太可恶了!揭他老底!
“巨石.山岭,山岭部族精英战士,纳尔河戍边营地第36栏(小队)栏长,酷爱男风而遭高山排挤,蹭被公开侮辱为背背山之牛,怀恨在心已久。而且,有个弟弟,我们已经控制起来了。”
兔人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个强大的牛头人开口了,后来巨石才知道他叫凯撒…总是跟叛国两字脱不开关系的凯撒.血蹄。
“俺给你两个选择。一:死。二:带俺们进营地,俺帮你制服高山.山岭,随你处置,之后随便你。想死或者想跑俺血蹄部族都不会阻碍。”
这还需要选吗?长期遭受排挤和异样眼光,更别说为了弟弟的安全,巨石毫无犹豫的选择了二。于是巨石带着十来个乔装打扮的血蹄部族牛头人,以及凯撒本人,混进了营地。原本最惊险的一步,竟然毫无悬念的蒙混过关了!?
在行动之前,巨石就提到过,高山素来与他不合,每次巡逻回营地之后都会仔细盘问,去过哪,做过些什么,而且…巨石的手下他大多还是有印象,就算血蹄部族的战士也是牛头人,还是会有细微的差别。
不过这种顾虑又一次被那个兔人给打消了。
“高山.山岭。生性残忍好战,贪婪自私,嗜血嗜酒。”那白色小兔子还加了一句,“四天前我安排旅行商人‘恰巧’路过这里,将加强版精灵酿卖给了他,据观察,他每天会在晚餐后固定时间在帐篷里喝酒。相信以他的自私,你们在那个时间回去,他是不愿意让你们闻到嘴里的酒气的,何况,还是加强版。”
“哞啊,你下了药?”凯撒还是要把事情搞清楚的。
“嘿嘿,只是想办法加强了气味与回味,还有涨肚子的程度和易醉度。”
于是,海文成了被巨石“俘虏”的男宠,也只有行动轻盈,目标较小的他能胜任干掉讯号台守卫的任务,小白因为其他事情,没办法继续逗留,先一步离开了。
四蹄被束缚的高山死猪一样的躺在地上,一桶凉水让他猛然清醒。还掌握不到情况的他见到巨石拎着水桶,怒不可遏,吼道:“巨石!你想干什么?你他妈想造反!还不快给老子松开!”
“嘿嘿。”巨石的笑让高山心中一阵发毛…意识到不好的高山惊恐地挣扎起来,结果手脚被禁锢在一起的他发现,自己只能保持着双手向上,双腿抬起的姿势。
“草!巨石!你别过来!”
“你不是总瞧不起俺么?不是总让俺去做那些苦活累活,自己在营地里享福么?不就是因为你是厄斯奎克族长的亲信?俺倒是要看看,除此之外,你还有啥可依仗的?”巨石一边说,一边扒下高山的裤子…长期的压抑和自卑让巨石在恐惧中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案发现场早就被隔音结界覆盖,所以其中的事情嘛…并没多少人知道。只是巨石死前仍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那个该死的凯撒竟然食言?!
凯撒对此倒是很淡定,“俺们血蹄部族确实什么都没做。可他是暗精灵,不归俺们管。”
海文.寒萨姆配合着凯撒,优雅的行了一礼。
“总感觉,你的特性有些奇怪。”
“将军,用奎萨斯标准来说,我应该算是魔剑士,还带着点潜行者的特质。”
“哞啊…还真是复杂。不过也幸亏你,不然这看似简单的事情还有些麻烦。”作战计划很简单,总结起来就是在讯号台发出讯号之前,压制住营地。
可是凯撒的混编大队,除了牛头人就是少数的兔人族和犬族斥候,正面强攻营地绰绰有余,确保讯号台烽火不起就比较难了。
“将军,营地已经压制完成,高山和巨石两人已死,接下来?”
“哞啊。”凯撒挠了挠头,想了一下,说道:“以此营地为据点,向四周其他两个戍边营地扩散,我留下来应付白科长说的定期联络,贝恩!”
“族长!俺在。”
“干得不错,高山的腰牌给你,你带着兄弟以36栏的名义向南,再给俺拿下一个。确保三个营地在手之后,咱们就可以让兄弟们毫无顾虑的进入怒焰境内,还不用担心被发现。”特种第一混编大队的其他人都还在其他地方待命,为了不被发现也是藏的挺辛苦的。按照小白的情报,以及总参谋部的作战计划,只要拿下连线的三个营地,互相依托之下,既可以确保大队人马进入怒焰而不产生浪花。更可以悄无声息地掌控怒焰边境的一个小门,这样之后的行动也算进可攻,退可守。
“得令!族长,俺这就出发!”贝恩敬礼之后,挑了十二个牛头人战士,直接离开了营地。
“哞。剩下一个就交给你了,海文队长。”
“遵命。”海文同样,敬礼之后就准备去了。
“哞啊。”坐在营地中等着传说中几天一次的定期联络,凯撒也是挺无聊的。“果然啊,还是冲锋爽。”
也不知道是凯撒运气好,还是怒焰的定期联络太粗糙,凯撒等了三天才等到传说中的联络兵,一共就仨人…
“唔,这么说,高山队长不在营地,是出去了?”
“哞,是地。”凯撒点头。
“做什么去了?”
“哞,俺们咋晓得呢,不过俺倒是听说前阵子有几个旅行商人路过,有可能是去追他们了吧。”
“哦,知道了。”联络兵的不以为意,让凯撒背在身后的拳头也松了开来。
“哞,长官知道俺们队长干啥去了?”
“唔,我也不知道,多半时上头安排的机密任务吧。”联络兵心中琢磨,果然是高山的作风,多半是去追商人买酒了。
“哞,俺知道了。”
“总感觉你说话的方式,有点奇怪啊。”
“哞!?”
“好像只有血蹄部族的家伙喜欢哞哞的说话。”
“哦,这不是前阵子那个叛徒带人在边境来骚扰过么,俺们队长带俺们去干他们,就觉得哞起来很有气势!就学了一下。”
联络兵点点头,“确实,不过下次注意,要是遇到别人,保不齐就把当成间谍给就地正法了。”
“要的要的,谢谢长官提醒。”凯撒勉强挤出了一个他认为谄媚的笑。
“巨石队长呢?”
“长官,这个俺知道,原本说是俺们今天去巡逻,结果俺们队长一早就把巨石队长和他的人打发出去了。”
“哦,知道了。”联络兵无奈叹气,说道:“还是劝一下你们队长,他老这么干,不利于部族团结的嘛。”
“长官啊,你看俺这里。”凯撒说着,撸起袖子将粗壮的胳膊露了出来,“那天就无心劝了一下,就让俺们队长给俺烫了个疤,哪里还敢哦。”
“哎。行吧,就这么着吧。”联络兵无奈,高山是族长亲信这是的大家都知道的事,族长不管,哪个又有办法呢,他也不过就是随便说一句,没想到这耿直货还真劝过。
“哎?长官这就要走了?坐下吃点东西再走嘛。”
“不了不了,还有别的地方要去,就俺们这三个人,还是得赶紧点才行。”
“长官工作这么重要,这么辛苦,竟然没人在护送吗?”
“有啥哦,本来兵力就紧张,族长为了让族人全学会新型狂暴,可是把大部分兵力都调回巴步拉了,现在应该开往前线了。”
“那还把俺们安排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俺们也想上前线啊。”
“别急,这不是在安排了么?”
“哦?长官?上头有啥安排?”
“原本不该跟你说,这不高山队长不在么,等他回来记得告诉他,族长让他五天之内带人回巴步拉城。”
“长官,那个…没有信物,文件之类的么?”
“哼哼,还算你机灵,你要是直接答应了,我可就动手宰了你了。喏,拿去看看,是不是真的。”联络兵从腰间掏出一个刻着牛头人先祖图腾的铁质牌子,还有一个虎族脑袋的同符,递给了凯撒。
凯撒小心地接过之后,暗自抹了把冷汗,幸亏俺老牛随便问了一嘴,不然还要出问题。
“晓得了,等队长回来俺就转达给他。”凯撒将牌子递了回去,联络兵接过之后满意地点头,转身招呼两个卫兵就准备走。
理所当然的,他们没能走出营地。确保了外头没有接应的护卫,又只有三个人,还带着信物,凯撒会让他们活着离开?
将尸体拖到远点的山沟里处理掉之后,凯撒坐在营地里头,学着穆恩的样子上下抛着令牌玩,眼前还放着联络兵的盔甲。
按照小白带来的情报和参谋部的作战计划,原本是需要凯撒隐秘的占据几个怒焰的边境据点,相当于在怒焰国门上开个口子,以便日后奎萨斯有机会从怒焰的内战中捞点好处。
九处发展迅速是不假,碍于奎萨斯的兽人大多是中下层种族,并没有机会接触到高层的作战计划和详尽情报,小白虽然可以灵体化,但毕竟她只有一个兔。所以整体上虎族叛军和山岭部族牛头人做的什么打算,九处和参谋部还是不太容易知道的。
按理说凯撒控制三个据点之后,将混编大队兵力分散,扼守住这三个地势险要,互为支撑的点,也就完成了最初的作战目的。这不是凯撒不甘心么。
厄斯奎克必然是有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才会将协助驻守边境的牛头人调回去,结合厄斯奎克的性格,就算放弃边境据点也要去争的,难道是虎族新型狂暴化的技能?而且巴步拉城正是距离虎踞岭最近的城市之一,很近很近,就在山脚下。
从联络兵拿给凯撒的虎头同符来看,这行动也是虎族同意了的,难道是辛巴的政府军给的压力太大?以至于虎族必须集中全部力量才能对抗,所以才暂时放弃了边境?
凯撒觉得头很大,穆恩说过,有些时候机会只是一闪即逝的,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偏偏现在小白,贝恩,海文都不在身边。凯撒觉得他遇到了牛生中最大的挑战。
有这套看起来比较精致的铠甲以及虎牛两族的信物,凯撒觉得他可以轻易掌握虎族控制区内的怒焰边境,这样原先在怒焰西边开个口子的计划,岂不是会超额完成?而且破除了三个据点的限制,部队可以从想要的地方进入怒焰,对敌方的判断也有一定干扰性,到底是只丢了个别据点,还是边境全线丢失,对于事情暴漏之后对方的应对也是个考验。
怒焰?凯撒还是有些纠结,兔人族被当牲口一样吃掉,这让他对于知情的狮虎两族毫无好感,再加上叛国的帽子,几次的追杀,凯撒仅有的那点故国情怀都快要是负数了。
五天之内,也就是说…凯撒从包里取出地图,虎族控制区,怒焰西边有一部分是火山群喷发后形成的熔岩地带,南边则是挨着的几条裂谷带…还真要感谢虎族叛军的控制区边境不大了?
巴步拉城。这是一个距离虎踞岭最近,防御森严的坚城,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虎踞岭的桥头堡,本身就承担着防御作用。
兽人族特有的粗犷风格也无法改变墙高城坚的事实,只要粮食充足,依靠背后的虎踞岭为支撑,守个五倍左右的敌军攻城根本不是问题,如果守城士兵是强力种族的战士,十倍于己的敌军也不是不能叫板。
库那玛塔,山岭部族协助虎族防御边境的总指挥,督军指挥官。他已经在巴步拉城外等了好几天了,接到族长厄斯奎克命令的他第一时间就向巴步拉撤退。
在接到调令之后第三天,库那玛塔便等在城外了,他要等他的部署们都到了之后才能一起进城,城防军只放行一次,他也没办法。
好在自己的下属们都比较给力,大营陆陆续续已经汇集了近两千人,今天便是族长定下期限打得最后一天,之后不论有没有人赶到,库那玛塔都不打算再等了,要知道厄斯奎克的军令,向来是很严格的。
大概知道厄斯奎克想法的他,此时紧张无比,突然召集族人回到虎族的要塞城市,必然是准备进行下一步动作了,真是让人浮想联翩,不过库那玛塔注定是无缘参与了。
库那玛塔不安地在自己的房间中踱着步,晚餐时间马上就到了,好像还有一批人没来到呢?自己手下可是有三千多人呢。
大营外的喧哗打断了库那玛塔的思绪,让他心中一紧的同时也是一阵欣喜。
“长官!”一个浑厚的嗓音响起在库那玛塔耳旁,“第36栏至第48栏部族战士,奉命归队。”
库那玛塔嘴角的抽搐被他巧妙地掩饰了过去,点头示意对方带人进入大营。随着这一千来人的到达,他手下三千多部族战士算是到齐了。随后早就收拾好行装,就等最后一批人到来的临时边境防御库拉正式进入巴步拉城。
等待验证手续的时候,库那玛塔有数次想要开口,最后又犹犹豫豫的咽了回去。当他站在城门,看着最后一个牛头人进城,城门轰然关闭之时,竟有一行清泪从眼中流出。
“督军?想家了?”城防军的一个小头子,递上一块帕子后问道。
“嗯,是有点。老婆和犊子都好久没见了。”库那玛塔接过帕子,擦了一下之后说道:“有时候,还真是身不由己啊,万一之后事情不妙,记得保命要紧。”
“是是是,督军说的是。”小头子看到走远的库那玛塔,心里还在暗骂,说的什么玩意?也不问俺叫什么,将来怎么提拔俺?没这个打算你倒是把帕子还给俺啊,草。
巴步拉城,拱卫虎踞岭的要塞城市,常驻虎族主力军团六个,各族辅兵,民夫近十万,由于狮虎两族战况激烈,六个主力军团几乎倾巢出动支援前线,山岭部族牛头人厄斯奎克.山岭,以之前合作结束为由,暂停了对虎族的兵力援助。
经过协商之后,虎族高层以新狂暴化为代价再次获得山岭部族的支援,而临时协助边境防御的这个库拉则是最后一批等待改造的山岭部族牛头人。
其他三万多牛头人早就完成了改造,由厄斯奎克带到前线大杀四方去了,巴步拉城距离前线还是太远了,而且背靠虎族大本营虎踞岭,谁也没有想过会有敌人轻易地绕过无数关卡,直接出现在城中。
从根本上来说,隐兰的战争模式很少会出现奇袭之类的战列,不为别的,单一个各种族之间特征明显差异过大的理由就够了。娜迦要如何瞒过血族的斥候?带着翅膀在天上飞和在地上扭腰爬的区别还是太过于明显了。
库那玛塔接到的后续命令是,全员改造过后,以最快速度奔赴前线,协助山岭部族主力部队将狮族主力兵团打残…之后嘛,既然能解决狮族主力,为何不能回头吃掉虎族叛军?
只不过库那玛塔现在完全无心想什么命令,此时的他像一个上了岸的鱼一般匍匐在地上,仰头张着大嘴,只为了消除不能呼吸的幻觉。
精致的盔甲早就被他丢在一旁,皮肤上的奇痒让他忍不住去抓,去挠,即使皮肤干裂,鲜血淋漓,他也不觉得止痒。抖若筛糠的库那玛塔只感觉自己全身时而火热皮肤欲裂,时而冰冷若万年寒冰,他转而疯狂的挠着脖子,学着鱼的样子只为让自己能够自由的呼吸,道道血痕足以证明他的力道有几分。
凯撒坐在房间一侧的椅子上,眼中略微有些不忍。
“大人,长官,不,先祖啊,求你,求你发发慈悲!我什么都没有透露啊,我按照约定将你们带进城了啊,求你,发发慈悲吧。”库那玛塔的眼泪夹杂着鼻涕,几乎汇聚成一个水湾。
“哞啊。不是我不守信用。”凯撒鼻子中喷出一股白气。“俺肩上可是扛着两千多兄弟的性命,真真是没办法让你做太多多余的事情。”
“爹!爹!亲爹!我什么都没做啊。”库那玛塔不敢放生哭嚎,憋屈的感觉,身体以及精神上的痛苦让他欲死而后快,可是当他知道自己的老婆幼犊也有被这种感觉侵蚀的危险之后,他甚至无法求死,所谓生死两难,大抵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