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和董尚书被关进牢狱的这段时间里,韩鹭洋从公务中难得抽空清闲下来。他靠在藤椅上,伸了个懒腰,一手捶着发酸的肩背。
“公子,这段时间您也好好休息一下。一心扎在公事里,时间长了整个人都很疲惫不堪。”
“石头,想不到跟着本公子大半月倒是学会察言观色了呢……”
“公子,你又埋汰小的了……石头这点儿颜色再看不出来,可真就不配跟在公子身边了。”
“嗯……石头,本公子觉得肩膀还是不舒服,你来帮我揉一下。”
“是,公子。”
在石头帮他揉按肩膀缓解疼痛时,韩鹭洋微微闭目养神,脑海里回想着当时他情急之下冲进朝堂的情景。
此前他在朝堂上与董尚书对峙,虽然辨不过。好在有大理寺卿贺明成赶来,帮他应对。
虽说心里很想感谢贺明成,可是……一想起贺明成那个狡猾如狐的玉面公子竟然背后算计他-------以他对表弟六皇子李司深的关心拿来做文章,借他之手扭转表弟当时不利的局面……总感觉骨鲠在喉。想到这里,韩鹭洋面色渐渐阴沉下来。
看来以后要是再遇到大理寺卿贺明成一定得绕道走,这种人心属蜂窝煤,脑筋转的也是贼快。
不过经此一折腾,他倒十分想念自己的父亲韩大人。自己的父亲在朝堂上被董尚书摆了一道,以为董尚书就算野心勃勃,断不会动作这么快就提前对父亲下手。然而,董尚书管不了那么多。他一意孤行,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朝堂纷争真是瞬息万变,比沙场作战还要提心吊胆。想到这里,韩鹭洋不禁感觉有些头疼。
身旁的石头看着韩鹭洋微微皱眉,便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公子,你这是怎么?该不会是想起什么令人头疼的事?”
“是啊……本公子最近越发活的不如从前那般自在潇洒,还有……近来天一热,本公子也感觉周围的飞虫也变多了!”
“看来公子头疼的事还真是伤神呢……”
韩鹭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以此试图缓解不适感。待头疼有所好转,韩鹭洋起身换了件衣袍准备去大牢里看望自己的父亲。
“石头,本公子出门一趟,可能会晚些时候回来。到时候,告诉母亲不要让她一直等着我了。”
石头听到韩鹭洋的话,点了点头低声允诺。
进入大牢里,见自己的父亲还是那么波澜不惊,虽然比先前消瘦一些,但他丝毫不为外界影响。韩父见自己的儿子前来探监,从草垫上起身。
大牢里看守的狱卒已被韩鹭洋支了出去吃酒,只剩下他们父子两人在这里,这时韩父才开了口。
“为父听说前不久你在朝堂上与董大人对峙?”
韩鹭洋见父亲提及此事,没有逃避他的目光,坦诚道。
“是的,父亲。孩儿在朝堂上确实与董尚书起了争辩。”韩父听到这里,微微叹息。
“鹭洋啊,幸得大理寺卿贺大人赶来,不然凭你三言两语怎会争辩过董尚书呢?!”
“父亲说的有理,事后孩儿也反思自己的鲁莽之举,认识到这么做的确会招致不可预料的后果。”
见韩鹭洋反思自己身上的问题,韩父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又交代了他两句。
“鹭洋,往后行事莫要这般冲动。现在你也渐渐步入朝堂,可以独当一面。而为父身陷囹圄,能给你的帮助着实有限。所以,遇事一定要细细思量,谨言慎行。实在拿不定主意,可以请教楚公子或者是靳大将军之子。”
话至此,从外面吃酒的狱卒回到牢里。
“探视时间已到,公子还有什么要和韩大人交代的吗?”狱卒拿着竹签挑了挑牙,身边其他狱卒则手拿锁链准备关上牢门。
“没有。”
韩鹭洋见他们回来知道自己也要离开大牢,不能再和父亲细谈。于是,韩鹭洋叮嘱他的父亲在牢里照顾好自己,随即告别父亲离开大牢。韩丞相看着韩鹭洋离开的身影,双手紧紧扶着木制的牢门。
这边,李司深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决定放松一下。她独自一人离开府邸在人头攒动的街市上转悠。
正当她漫不经心的闲逛,发现前面不远处聚集一堆人。为了满足好奇心,李司深走了过去,于人群缝隙中找到了一个能看得清的位置。
她发现有人当街贩卖奴隶,这位奴隶看起来蓬头垢面。奴隶主一边吸引路人来此聚集希望能遇到买家,一边不时大声吆喝这位奴隶身上的优点。
奴隶主手中拿着鞭子打在地面上,他想让自己的奴隶能好好表现一番,随即又甩出去一鞭子,以此提醒他。可是这名奴隶像是没有听到,无动于衷。奴隶主对此十分生气,狠狠的将鞭子抽在他身上。奴隶感到身上火辣辣的疼,皱起眉头想要反抗。但是当他移动身体时,发现自己的手上和叫上还锁着铁链,无法行动,只能低声嘶吼。
“不省心的贱货,大伙都瞧着呢!快给大老爷们好好表现!”
而奴隶主似乎仍不满意,还想拳打脚踢时,李司深看不过直接一只手握住奴隶主挥起鞭子的手臂。
“住手!你这样打他迟早卖不上好价钱……”
奴隶主见李司深虽衣着平平,但难掩一身贵气。他收回鞭子,脸上渐渐挂起笑意。
“公子要买这名奴隶?”
李司深和奴隶主两人交谈过程中,奴隶主不时向她推销转手卖掉奴隶。李司深看着奴隶主谄媚的嘴脸,同意买下。正当奴隶主开口提起这名奴隶的身价时,李司深没多想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元宝交给奴隶主。奴隶主见她出手大方,以为遇到财神爷,当即连这名奴隶的卖身契都交给了李司深。
这位奴隶跟着她来到府邸门前,看到朱红色的大门,以及门前把守的侍卫他犹豫了片刻。
“就是这里,往后把它当成你的家。”
李司深正在与奴隶说话时,他缓缓开了口,呜咽一声。虽然她听不清楚是什么,通过奴隶微微点头的姿势,李司深明白奴隶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进入府中,李司深让家仆给奴隶梳洗换身新衣服。她喝了盏茶的功夫才看清楚那名奴隶的面容------高鼻深目,皮肤很白皙。换洗后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人靠衣装,果然相较于之前有很大的不同……对了,你有名字吗?”奴隶摇了摇头否认。
“唔,李景轩……这是你的名字。”
李景轩……恩人将他买回来,还赐予李姓……这个姓氏可是大成的皇姓啊!李景轩得知自己有了新的名字,感激之余猜测李司深的身份。
李司深见他打量自己,面露疑惑。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向他介绍呢……瞧她光顾着起名字,关心之余倒是把这茬给忘了脑后。
“咳咳,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大成的六皇子李司深,现任文林郎并兼监司之职。”
“原来是六殿下,幸得殿下出手相救。他日景轩永不敢忘,必将效犬马之劳,回报恩人。”
“景轩,本殿下看你不似大成之人,是来自其他地方吗?”
“回殿下,在下来自西域龟兹,是一名铁匠之子……”
李司深见景轩说到自己来自西域,微微一愣。也是,看景轩的相貌也能大概猜的出他来自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