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打着赤膊的年轻男子扛着锄头哼着曲儿从一片密林中走过。此时无星无月,能见度极低,那男子也是仗着自己年轻才敢走这条路。这条路据说闹鬼,曾经有很多人从这条路回家,但却不知为何失了踪,等被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开始腐烂了。
村里也不是没人请过道长,大部分一去不归,少部分见了扭头就走,不仅不收他们的钱还倒贴钱,只求他们村的人不要来找他们了。
如此一来,村里人就放弃了这条近路,转而绕了一条远路,但自从不再走这条路,村里就没有人失踪了。
这年轻男子姓李,名铁柱,不远处的庄子是李家庄,里面住的都是李姓之人,若是真算起来总能扯出几分关系。而这位李铁柱曾经接受过几年教育,坚信世界上没有什么神神鬼鬼,因此对于村里的长辈的话就有些不以为然,现在为了赶路更是走了这条被说是闹鬼的路。
“呵……”一声轻笑在不远处响起,李铁柱惊疑不定的四处看去,而后就看见一名身着古装眉目妖娆胜画的男子悠悠闲闲的坐在树上,对他笑得温柔,发簪松松的插在一头浓密的乌发之中,颊边有一缕发丝飘动,让人想要将之握在掌心。
李铁柱看呆了眼,下意识的向那个男人走去,男子弯起了眼睛,那双眼眸中似是有无尽星光,不管是男是女,看见了根本移不开目光。
“把你的手给我,我拉你下来。”李铁柱红着脸说道。但他却没有立刻伸出手,而是先在自己裤子上擦了擦,这才将手递给了男子。
男子歪了歪头,慢慢将手搭了上去,但下一刻,他猛地张大嘴,狠狠地咬上李铁柱脖颈,而他的脸上也出现了无数符文,好好的一张脸瞬间变成一个可怖的模样,极丑极恶,根本看不出半分美丽。
李铁柱瞪大了眼睛,拼命反抗,但他的力气哪里比得过男子,很快,他的瞳孔就开始扩散,嘴里发出低哑的哀鸣。
松开口,看着李铁柱倒地,男子眼中闪过刻骨的怨恨,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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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文轩喘着粗气爬到山上,擦了擦额头的汗后看见眼前的村庄,面色就是一苦。他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才会想到答应朋友来这里看看!这里山清水秀完全是一块风水宝地哪里可能有鬼了!一点点自然现象都能当做鬼来了!他是道士不是导师,不负责答疑解惑搞科普!
回头看了看路,他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迈开步子往前走去。不管怎么样,过去休息一晚上也成,现在下山也来不及了,他可不想在荒山野岭内过夜。
顺着小路往前走,还没进村,他就听见了呜呜哭声,一队人敲锣打鼓穿着麻衣孝服慢吞吞的走着,正中间是一口棺材。
易文轩看了两眼就移开了目光,但下一刻他就转了过去,眼睛都快鼓出来了——他的师父哎,这里还真的有鬼啊!看那黑气凝实萦绕程度,那只鬼的道行看起来也就是一般般吧,正好他可以对付。最关键的是,棺材内的尸体上已经染上怨气,若是葬的位置不好,极易尸变为祸一方。
想到这里,他赶紧跑过去拦下送葬队伍,焦急的道:“这个时候不能葬,葬了要出大问题的!”
看起来像是村长的老人拄着拐杖走出来,怀疑的看着易文轩:“你凭什么说这时候不能下葬?死者为大,你知道吗?”
易文轩当然知道,但知道不代表他会放着这个有可能出现的祸害不管,师父教导他要防微杜渐,不能等到出现灾祸了再想着补救。那时候说不准已经来不及了。
“这并非是自然死亡,而是被恶鬼所害,身上留有几分怨气,若您允许,小子自当拔除怨气令其安然长眠。”易文轩对老人微微躬身,语气不卑不亢,但却又有着对老人的尊敬。师父教他尊老爱幼,他自然将之奉若至理。
老人的脸色骤然一变,眼中的怀疑消失,转变为懊恼惶恐:“请道长帮忙!”别人不以为然,他还能不清楚吗,他的几个兄弟姊妹就折在那个鬼手上了,若非那个鬼似乎不能离开那条路,恐怕这个村子早就变成死村了。
念及此,老人老泪纵横,颤颤巍巍的就想要给易文轩跪下:“求道长帮忙……”
易文轩被吓了一跳,伸手扶住老人,一叠声的道:“老人家莫急,只要是小子能办到的,小子一定帮忙。”他没有打包票,他也不知道自己会遇见什么,就连他师父都不敢打包票说自己一定能如何如何。
老人抹了抹眼泪,让开了路:“现在就麻烦道长了。”
易文轩点点头,取出毛笔蘸了朱砂就在上面画符。
远处树林中,一名身着古装的男子猛地转头看过去,脸上再一次浮现那种诡异符文,将好好的容貌破坏得一干二净。眼歪口斜根本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相貌。不论是谁,见到他这张脸,回去之后必定得连续做好几天的噩梦。
“呵……”男子从口中发出一声似叹息似欢愉的声音,从原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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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除了怨气,易文轩刹那间被那老人奉为上宾。当他询问老人这里怎么会有鬼出现时,老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此事说来话长喽……”老人如此叹息着。
这个村子在这里待了也有几十年了,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这事情还是老人的父亲那辈发生的。那时候老人也只是一个孩子,老人还有不少兄弟姊妹,父母也还俱在,可惜不知为何,那祖辈走了几十年的路却是突然起了变化,不少人从那条路上走过就莫名其妙的失踪,等人们找到的时候,人都开始腐烂了。老人的好几个兄弟姊妹就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老一辈的人告诉他们,那里有鬼,是一个含恨而死的人所化,让他们不要再去。他们自然不信,于是他们去请了道士神婆,那些道士神婆大部分一去不归,少部分来了就跑,根本不敢管。时间一久,他们也相信了老一辈的说法,不再从那条路上过。
改了道,村子里就再也没有死人了。
“便是如此了……铁柱、铁柱……”老人挥泪如雨,语不成句。
易文轩心里有些打鼓,他有预感,自己接下了一个大麻烦。但看着老人的眼泪,他实在没办法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师父只教了他捉鬼,可从来没有教过他如何拒绝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