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例如格雷特嫁了出去,嫁给了一个很普通的真兽;老大容平娶了亚兽,一个很贤惠很宽厚大度的亚兽;老二容秦与老三容玮已经与亚兽订婚就等着几个月后结婚将人娶过门,老四容天还没有遇到满意的亚兽,不过他还在读书,倒是可以缓一缓。
雷斯几天前去了边关驻守,家里只剩下容璟,让容璟觉得好无聊好无趣,格雷特嫁出去了,自家哥哥需要避嫌……想了半天发现没什么有意思的,他干脆收拾了东西借口出去玩搬到了靠近城门的房子内。正好他在这里还可以继续虐渣,顺带夺取那只渣的心。还剩两年,时间真的不多了。
容璟提着包包进来时,安迪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相较于第二次见面时的浮躁,这时候他看起来要安静多了,若是抛开其他,他看起来非常有忧郁贵公子的气质。
将小包包丢到茶几上,容璟直接坐了过去,挑起对方的头发,笑容淡淡,但眼底却是暗藏着疯狂扭曲:“呐,安迪,在看什么呢?那么专注。”
热气打在耳朵上,安迪下意识的扭开头,身子本能的瑟缩了一下。下一刻,容璟就将他按倒在沙发上,双眸被阴郁覆盖:“你怕我?!你怎么可以怕我!!!我不允许!你不可以怕我!!!!!”泪水积蓄,一滴滴的往下掉,容璟低声呜咽着,像是被主人抛弃了的小猫咪,那么狼狈,“不要怕我啊……”
若是以往,安迪绝对会被容璟打一顿,可容璟却是不按常理出牌,将他按倒之后反而压在他身上哽咽起来。自被囚禁开始,安迪见到的都是盛气凌人性情扭曲的容璟,哪里可能看见这样软弱无助的容璟,在逃过一劫的庆幸过去后,心里涌出的,就是心疼了。
犹豫片刻,安迪伸出手搭在容璟背上,试探着轻抚对方脊背。容璟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安静下来,很快就传出了平稳的呼吸声——却是睡着了。
眨了眨眼,安迪想要笑,却无论如何都笑不起来。他对容璟产生了心疼的情绪,他被容璟囚禁还开始心疼容璟,怎么办,他越来越不像自己了……他应该是恨着容璟的不是吗,他必须恨着容璟,而不是心疼容璟。
虽然心里是这么告诉自己,但他却是不由自主的抱紧了容璟,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对方,试图从对方身上获得自己想要的力量。
因为这股力量,容璟反倒是被惊醒了,刚醒的容璟看起来要好相处得多,眼睛弯弯笑得很灿烂:“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不,没什么。”安迪松开了手,冷淡的扭开头。
容璟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光,下一刻,他就开始冷笑,如蛇一般缠到了安迪身上:“你现在是讨厌我?”
安迪不说话,紧紧地闭上眼睛。容璟勾了勾唇角,也不多说什么,收拢双臂倚靠在对方胸膛——此时此刻说话绝对是蠢货才会做的事,难得营造出温馨的氛围,这时候就应该表现出温柔顺从,而不是泼妇一般大吼大叫或者做什么。
强势了半年,这时候就要后退,以退为进攻破对方心防。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事实也正如容璟所预料的那般,习惯了强势的他的安迪,在面对温柔的他时就有些受宠若惊,再怎么板脸再怎么装冷酷再怎么装不在乎也没办法阻拦心脏的骤然加速。人心,可不都是偏着长的。
“安迪,过来吃饭了!”容璟端着菜走出,灿烂的笑着,似乎他们之间从来没有什么不愉快,单从容璟这边来看,就像是一对很普通的夫夫。
安迪沉默的走过去,接碗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容璟的手指,心脏不受控制的就是一跳。他抬头去看容璟,容璟的表情有些呆,软乎乎的十分可爱。他记得很清楚,他刚刚认识容璟时,容璟就是这个模样,非常的可爱,令他心动。只是不知为何,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渐渐的遗忘了这份心动。
轻声说了句“谢谢”,他安静的享用午餐,容璟弯了弯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意味莫名的光。快了,快了……
再一次对安迪使用幻梦,看着安迪陷入沉睡,容璟轻轻叹了口气,盯着天花板神色微茫。他……有些想念他最开始的生活了,哪怕腥风血雨哪怕阴谋算计,但总归在那里他累了可以休息,不像这里,他根本没有休息时间,面具从戴上就别想有摘下的时间。
“忘了时间有多久,再也看不清你的脸,沿着记忆倒退,终点却没有你的身影。无处可逃的黑暗,浓重得窒息……”轻声哼着歌,容璟眼中溢出浓重的哀伤,而歌的曲调也是无比的悲伤,抑郁寡欢。
——他的过去啊,他都以为他忘记了,没想到他还记得那么深,那些伤其实一直都在,只是他假装遗忘……不敢付出真心,何尝不是被伤过之后害怕付出真心再次受到伤害。他曾经也是那么认真的爱过一个人,可惜最后的结果完全是在嘲笑他的天真,这个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就是爱情了。
歌声渐低,容璟压下心头烦乱的思绪,闭上眼睛休息。不论前路如何,他总归是要去闯的,与其悲春伤秋无谓感叹,倒不如坚定的走下去——他这样,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的长生?无数人求而不得的长生,他现在便身处其中。
当安迪醒来时,入目所见是容璟安稳的睡颜。嘴角微微翘起,不知道梦里看见了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拷问着自己的内心,安迪同样感觉到了茫然。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作什么,对容璟的感情又是什么,明明该是仇人的,却与容璟在一起不知道滚了几次,明明该是怨恨的,却对容璟的一颦一笑心动不已……只是一次囚禁啊,怎么他就变了那么多?
“容璟,我该拿你怎么办……”是爱是恨,连他也分不清了。剪不断理还乱,就如同被顽皮的宠物抓过的一团线,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找到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