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余,你快点,都等着你呢!”
“三分钟,三分钟就下来了。”凌余对着窗外喊了一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好在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早上化妆出门的这一套,粉底打得十分熟练,三分钟时间足以搞定了。
不要以为凌余是个娘炮儿,出门还要给自己化妆,他真的是迫不得已,如果不化妆出门,他根本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
凌余一直觉得自己很特殊,他没有十二岁之前的记忆,据外公讲,那是因为他十二岁生日那天,爬大树掏鸟窝时不小心掉了下来摔到了脑袋,所以才会失忆。
不过,失忆对凌余来说只能算小事,他最大的困扰是脸上的那块胎记,他的左眼处有一块巨大的红色胎记,覆盖整个左眼,看起来像是被野兽的利爪抓了一把。
从他记事起,“丑八怪”这个外号就伴随着他。在学校里没有人愿意跟他玩,跟他做朋友,他的座位一直都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连个同桌都没有。
村里那个神神叨叨的老人曾跟凌余说过,胎记是人做鬼时留下的,那些淡青色的正常胎记是上辈子死时受的伤,还有些是因为鬼魂不愿投胎,阎王爷给打的。
红色胎记是投胎路上被恶鬼抓了。恶鬼不得超生,也想抢着投胎,要是抓住投胎的鬼吞了,它就能投胎转世。凌余这胎记是投胎时被恶鬼抓了,不过运气好逃脱了,要是这一爪子再狠一点,凌余就没办法投胎了。
这些话凌余根本就不相信,因为老师讲过,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魂这些东西,这些都是封建迷信。不过不管信不信这些鬼话,左眼上的这个红色胎记一直都困扰着他,直到高考完那个暑假,他学会了给自己打粉底化妆。
其实凌余的五官长得还不赖,用粉底遮盖了红色胎记之后,他就变成了一个人见人爱的大帅哥,还在大学期间成为学校有名的校草,只是从小自卑的他很清楚自己的脸上的缺陷,对那些热烈追求自己的女孩不敢接受。
除了失忆和胎记之外,凌余还有一点与常人不太一样,那就是他从不做梦。他在大学时曾经问过心理学的老师,老师告诉他,可能是他小时候摔到了脑袋,对大脑有所影响,所以才会不做梦。
大学毕业之后,大概是老天爷开了眼,凌余的生活开始顺风顺水起来,当大部分同学都还在为工作发愁的时候,他已经找到了一份收入相当不错的工作,还跟公司一个漂亮的女同事谈起了恋爱。
公司虽然是小公司,但是福利待遇好的很,再加上老板人很好,把凌余当哥们儿,这不,前一段时间做成了一笔大单子之后,老板一高兴,又拉着全公司的人去旅游了,还特意开着车来凌余楼下接他。这才有了凌余女朋友在楼下叫他,他急着给自己涂粉底出门的一幕。
两分钟之后,凌余化完了妆,看着镜子中的大帅哥,打了个响指:“搞定,出去旅游咯。”
拿着背包准备出门时,凌余猛然愣住了,因为眼前这一幕他感觉十分熟悉,似乎在梦里见过,但是问题是,他是一直不做梦的。他在网上看过类似的文章,说平行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很多人遇到事情觉得似曾相识,其实是在平行世界发生过的事情。
“凌余,你磨蹭什么呢?三分钟早过了,快点啊,再不出发就要遇到高峰堵车了。”凌余的女朋友王艳在楼下叫了起来。
“来了,来了!”凌余摇了摇头,将自己脑子里的奇怪想法甩了出去,快步朝楼下跑去。
凌余住的是租来的房子,女朋友王艳已经不止一次提出要搬过来跟他住一起,他都没有答应,为此,两个人还吵过架。其实他也想跟王艳住一起做羞羞的事情,可是一想到自己脸上的胎记,他就没了那个心思。他的这张脸,如果被女朋友看到真面目的话,说不定会立刻提出分手了。
凌余背着包,顺着楼梯快步朝楼下跑去,二楼的转角处,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孩牵着一只萨摩耶正在上楼,凌余注意到女孩子的眼睛是闭着的,赶紧停下了脚步,闪在一边:“你先上吧。”
他不是圣母,不过遇到残疾人,给对方让出一点方便,还是必须的,这是做人的底线。
凌余看着对方精致的脸庞,不无遗憾的想到:这个女孩子真漂亮,只可惜是个盲人。
走到凌余跟前,那个盲人女孩并没有继续上楼,而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脸对着他,笑着问道:“凌余?”
“嗯?你认识我?”凌余很奇怪。
“以前不认识,以后就认识了。长得还不赖,就是脸上的胎记有点丑,嫁给你也还算不错。”女孩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女孩的声音不大,但是传到凌余的耳朵里,却像是炸雷一般:这个女的是什么人?她怎么知道自己脸上有胎记的?她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啊!再说自己还涂着粉底呢!她说她要嫁给我?这是什么情况?
凌余被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等到他回过神来,那个盲人女孩已经牵着萨摩耶上楼去了。
“喂!你是什么人啊!你刚才说的都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啊!”凌余追了两步,冲着楼梯上方喊道。
女孩没有回答,倒是楼下再次传来了女朋友王艳的声音:“凌余,你怎么还没下来,再不下来我们先走了。”
“来了来了!”凌余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出门旅游再说。
坐上公司包的大巴车,凌余还是有些魂不守舍,他脑子里全是那个牵着萨摩耶的盲人女孩,她到底是什么人,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透过大巴车的玻璃窗,凌余意外的发现,盲人女孩正站在楼顶,闭着眼睛面朝自己,那头原本只有半人高的萨摩耶,竟然变得跟女孩一样高,蹲在女孩的身边直直的注视着自己。
那只狗怎么变那么大?是自己眼花了?凌余想道。
这时,楼顶的萨摩耶猛然俯下身子,遥遥的对着他呲牙咆哮起来,凌余的左眼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刀割了一般疼。
凌余下意识的低下头捂着眼睛,奇怪的是,他刚一低头,疼痛感立刻就消失了,等他再抬头朝楼顶看去,楼顶空荡荡一片,哪有半个人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