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贵妃回过神来,眸中闪过一丝锐利:“她既已经不再了,从今而后,便是你我之间的账,你莫要跟本宫说,晋涵妃和付嫔位份的人不是你?”
陆宛已经猜到了,大抵就是这件事了。
她从容地看着唐贵妃,风轻云淡一笑:“是又如何?嫔妾再怎么说,也是需得皇上点头,依照皇上的性格,若他不是早已想过,又如何会听嫔妾之言,娘娘若要认为全是嫔妾的错,嫔妾也无话可说,且,嫔妾并不认为自己错了。”
唐贵妃紧紧地握拳:“你在此事上对错本宫不知,本宫只知,本宫身为众妃之首,你媚惑君主,妄论政事,便是逾越,本宫今天就要好好的教教你什么是规矩,没由得你真的就无法无天了,不将皇上,不将皇贵太妃,不将本宫放在眼里。”
陆宛毫无惧色,挺直腰杆道:“嫔妾没有错,嫔妾以为,晋涵贵妃也好,晋付妃也罢,都是后宫之事,又如何同朝政扯上干系,且,中宫无主,娘娘即便众妃之首也并非正室,凡事皇上找娘娘商量得了,为何就找不得嫔妾?嫔妾不过是建议,决策还在皇上,若娘娘不悦,找皇上便是。”
陆宛的那一句'娘娘即便众妃之首也并非正室〃着实是激怒了唐贵妃。
这一直都是她耿耿于怀的心结啊!
即便宫中沉浮,她一直稳居众妃之首,她可享受半个皇后之尊受众妃朝拜,打理后宫,但她却不是皇后,她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唐贵妃盯着陆宛良久不说话。
陆宛说这话不是没想过会惹唐贵妃生气,但是,无论如何,唐贵妃都是不会放过她的,既然如此,又有何妨呢?
她在赌,赌皇帝有多在意她。
可是,为什么,她会害怕呢?她害怕自己输了,也怕自己赢了。
唐贵妃缓缓的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启唇道:“来人,贵人赵氏,妄议朝政,且对高位妃嫔不敬,仗责二十。”
这就是慎贵人做不得高位的缘故,唐贵妃恨起来,慎贵人便不值得一提了。
闵秀跟着唐贵妃多年了,同陆宛打的交道也不算少,但交情,却是谈不上的。
然而,她却站出来求情了∶“还请娘娘三思。”
闵秀隐隐有些担心,她知道唐贵妃是在气头之上,但是,仗责二十,未免太过了,寻常男子都不一定忍受得了,更何况是陆宛这样的女子。
路白也准备求情,陆宛却拉了拉她,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路白也不知陆宛有什么打算,便也不敢出言。
唐贵妃唇边勾起一丝嘲讽:“闵秀,你跟了我几年了?”
闵秀垂着眸,恭敬答道:“十三年了,娘娘。”
“好,好,好。”唐贵妃起身,指着陆宛,对着锦绣就是一巴掌,“跟了我十三年如今你也来护着她?”
陆宛能感觉到唐贵妃的力度并不算大,但闵秀却是说不出的难过和委屈的,她坚定道:“奴婢是护着娘娘的,还请娘娘冷静行事。”
唐贵妃冷哼一声:“天大的事,本宫担着,如今她都不将本宫放在眼里,来日做了妃位,那还得了?带下去!打!”
有了唐贵妃的命令,执行的人没有丝毫手下留情。
陆宛死死的咬住唇,一滴眼泪都不曾落下,只是唇瓣已被咬得出血,路白捏着手帕,满目焦急。
若不是唐贵妃的人看着,只怕她就要冲出去找皇帝了。
可到底是这么大的动静,待陆宛数到十七的时候,皇帝便来了。
皇帝抱住陆宛的时候,陆宛看不清他的神色,她只知道自己死不了了。
她知道,若是今日她不承了这二十仗,只怕来日便有流言传出,只怕皇帝便成了昏君,听从女子之言,执意空置中空。
陆宛这是要在流言还没起来,便杜了这流言。
且,她也在赌。
她赌赢了,她昏去的那秒,察觉到了脸上冰凉的东西。
可她,却是那么的惶恐。
因为,有的东西,那便是有毒的,她不敢碰。
陆宛醒来的时候,才发现皇帝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跟前,她因受了仗责的缘故,就那样趴在了皇帝的身上。
她一阵尴尬,不由得动了动身,想挣扎着起来,臀部却是火辣辣的疼,她挑了挑眉,情不自禁嘶了一声。
皇帝皱眉呵斥她道:“受着伤呢?你乱动什么?”
陆宛似乎很少委屈一般,即便皇帝的语气带着愠怒,她也是仿若未闻。
可皇帝自己发现他的语气重了,有些无可奈何道:“答应朕,今后无论做什么,都和朕知会一声可好?朕说过,朕会护你周全的。”
皇帝是在问她。
是的,一国之君,会因心疼她而问她,却不是命令。
她微微有些动容,轻轻点了点头。
皇帝却有些不相信般:“你总是这样,上次平白无故跪了一个时辰,这一次,更好了,仗责二十,你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你知道吗?”
陆宛轻挑眉间,看了皇帝一眼,那眼里的关切竟让她不敢看,她慌张垂下眸子:“若我不寻着机会让她们错,皇上又哪有机会下手?若我今日不出这般下策,来日便有人说皇上听信后宫妇人之人,不立中宫。”
皇帝一听便急了,这才明白过来,她是为了自己。
皇帝逼着她同自己对视,一字一句道:“朕再说一次,朕做的事,朕自己承担,如何堵住悠悠之口,朕自有方式,不需要你以身犯险,若你在这样对自己不管不顾,朕定要好好罚你。”
“怎么罚?”她脱口而出,可是说完就后悔了,这样便不觉间让她和皇帝的气氛更加暧昧了。
皇帝似乎也在思考怎么罚,却是想到半天没有所以然,最后只得一本正经道:“待朕想好再告诉你。”
陆宛忽的想起一件事,问道:“唐……”
话尚未说完,便发现赵湄正站在门口,路白尴尬地站在一旁。
陆宛不知赵湄来了多久,听去了多少,但她明白,路白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