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宛木然的看着外面,没有丝毫力气道:“正因为她巴不得我难过,所以才极有可能是真的。”
路白却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陆宛却是满脑子都是嗡鸣声,同容妃的种种都皆在眼前,锦绣如今的种种不都是见不得她好吗?
她扪心自问,从未害过旁人,虽是一再劝告自己不理会旁人,却是一再心软,竟把自己逼至这般地步,容着害她之人在她跟前张牙舞爪,她处处承蒙容妃照应,如今却是护不了容妃丝毫。
她忽的跳了起来,目光坚定道:“我要出去。”
容妃那边送来的一应物都不曾缺过,也不见阿云传来任何不好的消息,愈是这样,陆宛便愈是难受。
路白见她夜夜都是辗转反侧,更是不好受。
陆宛惆怅的披衣起身,本是小心翼翼,却不想还是惊醒了路白,路白掀被而起,点起了蜡烛,却见陆宛眼眶已是微红。
路白叹了一口气:“旁人说再多也没有用呢!还是要小主自个儿想明白,锦绣来说的且不知真假,便是真的又如何,小主也出不去,而今之计,小主便是要想明白,该怎么出去,出去了又该如何,小主这般不仅帮不了容主子半分,只怕还得累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虽是知晓路白说的是正确的,可她终究还是克制不住自己。
她推开窗户,一阵冷风吹到脸上,一阵凉意,却又让她清醒了几分,她缩了缩身子,却又感觉一暖,垂眸看去,这才发现路白已替她拿来披风。
冷月寂寥,空庭老树,不无凄凉。
“你这是何苦。”来人突然出声,倒是把陆宛吓了一跳。
待闻到那丝檀香味,陆宛稍才稳了心神,知是莫轻寒。
莫轻寒从树梢下跳下,同她隔窗而望。
“我只求你一件事。”她突然道,眼眸坚定而认真。
莫轻寒尚未反应过来,下意识道:“哦?”
她轻轻一笑,却又有些嘲讽:“我只求你,带我去寿康宫看看。”
莫轻寒却挑了挑眉:“并非我不愿帮你,你不会武功,莫非你不知,你这冷宫已布满暗卫吗?只怕带上你出这门便会被拦住,届时,你该如何解释你会同我这杀手头子在一起?”
陆宛被他问得一怔。
“那你……”她本以为是莫轻寒不愿相帮,差点忍不住便道出了疑惑。
莫轻寒却是极为了然,轻轻一笑:“你也太小看我无隐楼了,我既能让众人奉我为主,我自然有我的过人之处。”
“那你还说过带我走。”陆宛嘀咕道。
莫轻寒冷冷地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快速垂下:“从前是没有的,这几日才有。”
陆宛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若带上她肯定会被发现,而他一个人,却是不会让人察觉的。
而且,是有人想了法子不让她去看容妃。
能够调动人来守着她,锦绣肯定没有这份本事,而又恨她入骨,那便只有慎贵人了。
“不过还有一个法子。”莫轻寒似笑非笑道。
陆宛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你倒是说说看。”
莫轻寒道:“杀了他们。”
陆宛听着便觉得不妥,她相信莫轻寒有这个本事,可死了这么多人,终究她心难安,也惹了旁人注意,只怕追查起来她难逃干系。
除非她跟莫轻寒走。
那却也不是她希望的。
她思虑一番,拧眉道:“不如你替我去寿康宫看看,你虽不识路,但功夫好,多跑两圈也是不妨事的。”
莫轻寒听着便是无言以对,什么叫做以他的功夫多跑两圈是无妨的。
可他竟然神差鬼使的点头的。
莫轻寒觉得自己真的是要疯了,莫名其妙跑来了冷宫,又莫名其妙答应了别人被当做跑腿的来使唤。
可为什么,他这心里还甜丝丝的呢?
陆宛竟然似乎才想起来似的,问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路过。”莫轻寒毫不犹豫接道。
陆宛也没多想,想着他身为刺客,晚上活动也是应当的,经过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诚挚地看着莫轻寒:“拜托先生了。”
莫轻寒点了点头,身子便隐入了黑暗。
路白立在陆宛身边,因想着能让陆宛好生安眠,便也没替她沏茶,只是冷宫没有安神香,路白便在脑中搜罗着办法。
“路白,你说,容妃姐姐她会不会有事?”陆宛忧心忡忡道。
路白这才回过神来,牵强一笑:“小主宽心吧!”
陆宛喃喃自语:“可惜你也出不去,你的医术可比那些太医强多了。”
路白听着却不做声,她也是替容妃看诊过的人,容妃先前也是因她的方子才好,她也清楚,倘若容妃再有什么差池,便真的是药石无灵了。
路白不忍心陆宛伤心,又唯恐她发现端倪逼问,也深知锦绣过来说的应该就是**不离十了,遂是接道:“奴婢出不去。”
陆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让路白去拿出尽欢。
尽欢是陆宛心中至爱,想来甚是怜惜,只可惜如今,她的指尖对尽欢却也是怜惜不起来。
又奏了两曲,这才闻到莫轻寒身上的气味。
陆宛指尖戛然而止,疾步上前,却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而路白一扶。
“怎么样了?”她着急问道。
莫轻寒也能看出寿康宫那人应是她重要之人,可他到底是不善言辞之人,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掂量半天,终究是吐出一句:“确是有个病人。”
陆宛便知锦绣所言不虚了,却也不知容妃是因何而病重。
“小主,只是病重呢!莫要多想了,容妃娘娘向来便身子不好。”路白出言安慰道。
路白看着莫轻寒,福身一礼,恳求道:“有劳先生跑这一趟了,路白却还有一事相求。”
莫轻寒想也不想:“说。”
路白到底是对无隐楼同莫轻寒都略有耳闻的,也没把她的语气太当回事,她毕竟有求于人,遂是态度极为恭谨道:“有劳莫先生下次来时,带一些安神香来,这几日小主总是睡不好,我这心里,也是忧心着。”
莫轻寒点了点头。
心里却有些沾沾自喜,究竟是为何,他竟也说不上来。
路白又报了几味草药,莫轻寒一一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