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宛问道:“阁下识得?”
刺客不理她,捧起琴,枉若稀世珍宝一般来回摩挲,可见他是爱琴之人。
谁能想象,这样一双沾满鲜血的手,竟也爱琴如命。
“阁下看够了,也该放下离开了。”陆宛再次道,并没有因那刺客不理睬她而尴尬。
刺客有些抱歉,放下琴。
陆宛瞧见他胳膊上的伤口着实不浅,甚至都可以看到骨头了,却不见他鲜血淋漓。
陆宛猜测定是此人内功了得,直接点穴止血了。
刺客一阵唏嘘:“在你手上?嗯,也不算辱没了这青鸾。”
这嘴,真的是不是一般的毒啊!
皇帝同他,到底是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陆宛淡淡一笑:“从前叫青鸾,不过,如今已叫尽欢了。”
她说完,对路白招手道:“替他处理一下伤口。”
刺客嗤之以鼻:“当真是侮辱这好琴,竟被你取了一个缠绵悱恻,小女儿情态的名,原还以为你是懂琴的!”
陆宛勾唇讥笑:“莫非因一个名字便是不懂了?亏阁下还自称是懂琴之人,竟也拘于这番虚名,我本是女子,若不女儿情态,反而男子情怀,阁下若这样以为,我也只好无言以对。”
她字字珠玑,但显然黑衣人并不放在眼中,黑衣人不语,待路白拿来药后,便推开路白,自顾自的上好药。
他起身深深看了陆宛一眼,拿起琴在左端把弄一番,便有几枚暗器发出。
陆宛惊愕,她竟一直不知。
抬眸看去,却见黑衣人眼中依旧是那样的淡淡不屑。
“我寻此琴多年,却不曾想在你这里,大夏皇帝倒是舍得。”黑衣人颇为惋惜道。
陆宛心中一紧,若他要夺琴而走,自己是决计抢不过的,便也只能由他去了,原本便觉得此琴甚妙,此番又发现这番技能,多多少少却是有些不舍的。
依照皇帝的性格,此琴的珍贵和多用,皇帝应该是明白的,皇帝竟然赠她了……
黑衣人仿佛看穿了陆宛的心思,淡道:“你不必紧张,你救我性命,旁的我不敢保证,我莫寒轻虽不是什么重义之人,但绝不至忘恩负义。”
莫寒轻?他竟然告诉了她姓名。
按理说,他们那一行,姓名是大忌才是,一般都是代号,他却说了姓名。
陆宛挑了挑眉:“阁下告诉我姓名,就不怕我待阁下离去后告了我主?”
黑衣人冷冷一笑:“那也要看你是否出得了这冷宫了。”
陆宛惊讶,又看了一眼这四周,凄凉一笑,是啊!谁都能猜出这是冷宫的。
黑衣人索性正在光明的坐下,路白按着礼数奉了一杯茶。
他轻抿一口,却是气度雍容:“我只是惊讶,你一个废妃,竟能让天澈送了青鸾与你。”
陆宛清幽一笑,她同样不知道。
黑衣人神秘一笑:“其实此琴的用处尚不止于此,你试试右边的按阁,最好出去试。”
黑衣人强调了一下。
陆宛怕伤了无辜之人,索性直接请教道:“劳烦阁下告知,那是何物?”
“毒。”黑衣人轻悠悠吐出一个字。
陆宛想着,那解药自然也应在琴里。
黑衣人叹了一口气,如此稀世珍宝,竟做了女儿家的玩物。
好在陆宛心宽,也不在意黑衣人的嘲笑,淡淡道:“多谢阁下了。”
陆宛似乎想起什么,诧异问道:“阁下同皇上很熟?”
黑衣人薄唇略微上扬:“我千方百计要杀他,算不算熟?”
“呃……”陆宛不知如何接话,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了这琴?”
黑衣人有些嗤之以鼻:“你也太小瞧我莫寒轻了。”
陆宛愈发不知如何接话。
莫轻寒向来极少同女子接触,他虽不是全然听从礼教,可到底还是觉得略有不妥。
便以江湖之礼抱拳道:“多谢姑娘了。”
陆宛摇了摇头:“我虽救你,你已还我了,只是,天澈是个好皇帝,我虽不知你如何怨恨于他,但冤冤相报何时了,还是罢了!你待如何?”
莫轻寒眸光饶有兴味:“他将你废置冷宫,你倒还帮他说话,倒真是有趣。”
说完,莫轻寒又轻描淡写加了一句:“我同他并无仇恨,相反,我还甚是敬佩于他。”
“那你……”陆宛不解。
虽然她的疑问不曾尽数问出口,但她知道,黑衣人是明白的。
果然,黑衣人了然的神情,轻轻吐出八个字:“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陆宛打量着他,他无论如何都不像是缺钱的人啊!且以他的身手,又何须干着刺杀皇帝的危险勾当?
陆宛想着,自己到底是和他不熟,救他亦是为了自己的性命。
陆宛抬眸看了看天色,终是道:“很晚了,阁下还是回去吧!我到底是个妇道人家,心里虽也敬佩阁下,但此时着实不应景。”
她语气很委婉。
莫轻寒早有了要走的打算,他向来泰山压顶神色不崩,这点倒和皇帝极像,此时莫轻寒也只是淡淡看了陆宛一眼:“我叫莫轻寒,而非阁下,姑娘私自为我改名,可只会过莫某父母了?”
“我……”陆宛正欲答话,却见那人已经消失在夜幕之中。
他离去了,陆宛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路白瞧着陆宛神色依旧迷茫,忍不住说道:“小主可知莫轻寒是谁?”
陆宛挑眉,她穿越过来便被赵御史送进宫,除了皇宫,她对这个朝代便是一无所知。
见她不懂,路白便解释道:“小主可知,咱们的天下便是大夏,大华,以及大沅三国鼎立,莫轻寒便是脱离这三国之外的存在,他的无影楼便是惊动天下的杀手情报机构,旁人莫不闻风丧胆,即便是三国君主,也是待他礼遇有家,甚至民间一再传言,得寒郎者得天下。”
陆宛闻之一惊。
抱起琴仔细端倪,怪不得他知道得这么多,她不会武功,此琴无异是最好的防身之物。
那种江湖中人,也终究是不该招惹的。
而莫轻寒,果然是个不好相与的。
一心想取天澈性命的人,恐怕只有那其他两国君主,也不知是谁,竟能使唤了莫轻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