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疏蹙眉,并非被这阵势吓倒,而是不解。
“以后他们都是伺候你的人。”东方邪出声,这是他们离开将军府,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西门疏只淡淡的嗯了一声,相比她的淡定,阿秀有些惊讶。
东方邪抱着她进屋,轻柔的将她放在**上。“喜欢吗?”
看着陌生的内室,西门疏淡淡的一个转眸,望着东方邪。“将我往风口浪尖上推,你又想保护谁?帝后,还是她腹中的孩子?”
又?心思缜密的东方邪在听到她说“又”字时,微微蹙眉,却未多细想。
“你想太多了。”声音中充满着浓浓的讽刺味道。
西门疏垂下眼帘,想太多,在他面前,她不能不想太多,前世就因她想得太少,落到今天这地步,人不人,鬼不鬼。
“你好好休息。”东方邪起身离开,再待下去,两人又免不了一场唇舌剑。
东方邪走后,西门疏失神坐在**上,思绪流转着。
翌日,用完早膳,阿秀按摩着西门疏的双腿。
“参见帝后娘娘。”院中传来宫女太监跪拜声。
房中的西门疏跟阿秀同时一愣,西门疏黛眉轻蹙,这时间温絮来做什么?
“六小姐。”阿秀对温絮有阴影,凉亭中她被五小姐殴打,帝后没错过全过程,只是六小姐来之后,她却装睡。
“没事。”西门疏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不管温絮的目的为何,来了她就得迎接。
“贵妃妹妹。”温絮急切的走进来,挣脱开冬儿的搀扶,小跑到**边,扑的一声跪了下来,这一举可吓坏了阿秀,西门疏却冷静的看着她,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来。“贵妃妹妹,求你原谅我家兄长。”
“兄长?”西门疏故作茫然。
“胡易,太医院院士。”温絮不顾高隆起的肚子,扑在**边,拉着西门疏的手。“贵妃妹妹,你大人有大量,放过他。”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西门疏抽出自己的手,冷漠而疏离,被她碰一下都觉得难受,别说握住自己的手。
“你懂,我知道你懂。”泪水闪烁的眼眸一瞬不瞬望着西门疏,楚楚可怜的模样儿,饶是任何人,都无法抗拒她请求。
若不是在凉亭,西门疏两次见过她扬起狐狸尾巴,还以为她真是那种温婉的女子。
“贵妃妹妹,你要怪就怪我,要罚就罚我,如果不是为了我,兄长他也不会......我知道他放火试图烧死你是他不对,但是他都是为了我,贵妃妹妹,我求你看在虚惊一场的份上,放过我家兄长。”温絮头磕在地上,眼底凝蓄上一层薄凉愤恨的水光。
“娘娘。”冬儿看不下去,上前欲将她扶起。“娘娘,您别这样,小心腹中皇子,要救国舅,与其求她,不如去救帝君。”
“冬儿,你别阻止我,如果贵妃妹妹不原谅哥,邪哥哥是不会放哥出天牢。”温絮推开冬儿,余光还不忘打量西门疏脸上的表情,她太冷静了,冷静得让人窥视不清她心中所想,这让温絮一阵气恼。
邪哥哥,西门疏在心底冷笑,原来温絮是这么叫他。
邪哥哥,还真亲昵。
温絮跟冬儿一搭一唱,西门疏算是明白了个彻底,东方邪查出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是胡易,为了给甘力风一个交代,便将胡易打入天牢。
第一次,西门疏觉得,东方邪还真是仁慈,甘力风默认这一切,应该是看在他们之间的友谊上。
“阿秀,送客。”西门疏抬手揉搓着眉心,懒得看她们表演下去,直接下逐客令。
“是。”阿秀得令,对这一幕,她也感冒。
温絮一听,顿时是慌了起来,转身拽着西门疏的手。“贵妃妹妹......”
西门疏这次没挣脱开她的手,密睫微抬,目光清冷的看着温絮,挑起一侧唇角,噙着半嘲的冷笑。“一个试图让我这一辈子都站不起来的人,一个昧着良心置我于死地的人,试问一下,你要我怎么原谅?”
温絮一愣,心底徒生一阵慌乱,清泪从眼角划落,好不委屈,好不可怜。“家哥知道错了,他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对你做出这种事。”
知道错了?西门疏冷笑,问道:“是鬼迷心窍,还是授意于他人?”
如果胡易最初的决定是置她于死地,他就不会在她腿上动手脚,三天后才放火,不觉得晚了点吗?
如果她没猜错,是温絮给他施压,疼爱妹妹没错,错就错在盲目的疼爱,为她甚至可以杀人放火,对象还是她。
温絮心一惊,随即强装镇定,双手握拳,脸色苍白。“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听不懂不重要。”西门疏抽出自己的手,继续说道:“既然是鬼迷心窍,那么他就该为自己一时的鬼迷心窍付出代价。”
温絮两眼怨毒的盯着西门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要你不追究,家哥就没事。”
“我又不是救世主。”西门疏睇睨温絮一眼,问道:“我为什么不追究?坦白说,打入天牢,我还觉得太轻了,依我之意,万箭穿心都不解气。不给我活路的人,我为何要给他活路,我不是观世音,我是人,平凡的人,记恶如仇的人。”
温絮心头一凉,瞳仁不断收缩,恨恨地瞪着她。“做人退一步,日后好相见。”
西门疏欲开口,余光瞄见急速而来的一抹身影,她就真是黔驴技穷了吗?同一招她屡试不爽。
倏尔俯身,西门疏俯在温絮耳衅,红唇一张一合。“温絮,你只要记住,人在做,天在看,善恶到头终有报。”
“絮儿。”东方邪刚进屋,透过垂帘便见跪在**边的温絮,眸光冷冽一扫,分外寒峭逼人,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挑开垂帘,阔步走上去,将温絮扶起。
“邪哥哥。”一见东方邪,温絮如见救星般扑进他怀中,泪眼婆娑,又一副欲哭不哭的样儿,楚楚可怜得令人揪心。
“怎么回事?”东方邪拍着她的后背,眸光沉冷看向坐在**上淡然的西门疏,愠怒中透着一抹复杂。
“邪哥哥,我......”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帝君请把帝后娘娘领回去,臣妾的玉溪宫小,容不了帝后娘娘这尊大佛。”西门疏打断温絮的话,嘴角冷冷地弯起,掠过讥诮。“对了,还有一件事,胡大夫的事,臣妾爱莫能助。”
温絮咬牙,余光狠狠的剜杀着西门疏,居然让她抢了先机,更过分的是,她后面这一句,顺理成章解释了自己因何而跪在地上。
东方邪脸上神情染上一层阴暗,最后看了西门疏一眼,什么也没多说,扶着温絮离开。
西宫。
“絮儿,来,你最爱吃的糖醋鱼。”东方邪柔声的说着,替温絮夹了一块糖醋鱼放到她的小碟里。
温絮咬着下唇看着东方邪,一双柔美动人的眸子,闪烁着令人心疼的光芒。“邪哥哥,我想去天牢看看哥。”
东方邪脸色唰的一沉,只一瞬间整个房间冷飕飕的,那逼人的锐利令人毛骨悚然,温絮也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如果是其他事,她会退步,可是哥的事,哥被关进天牢,对她很不利。
“邪哥哥。”温絮银牙一咬,起身作势要跪,却被东方邪阻止。
东方邪搂着温絮,抚摸着她的秀发,语气坚定。“絮儿,这事你别管。”
“他是我哥,他出事了,我怎么能不管。”温絮眸波含烟,藏着几许委屈。
东方邪不语,温絮抓住他的衣袖。“邪哥哥,你跟哥不是好友吗?你忍心看他在天牢受苦吗?邪哥哥,我知道,哥这次是错了,但是,你就不能寻私吗?”
“力风也是我的好友,甘蕊儿是他最疼爱的妹妹,易却不顾力风的感受,执意要她的命,若是放了易,你要我如何向力风交待?”东方邪握住她的双肩,冷冽的脸色愈加的暗沉阴郁了。
温絮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怒气,软语轻道:“邪哥哥,我求你还不行吗?”
东方邪低眸,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娇柔委屈得让人恨不得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好好疼惜。“力风疼妹如命,把易关进天牢是救他的命。那天力风冲进御书房,你也看到了,他是要杀易,如果不是我阻止,易恐怕是死在力风剑下了。”
人在失控之下做出来的事,往往出乎意料。
温絮身子颤了颤,回想那日的情景,依旧后怕,紧咬银牙,心中纵有万般不甘,也只得硬生生的忍。
认输吗?不会,她会另辟蹊径。
月凉如水,一地清凉。
半夜,西门疏躺在**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喉咙有些干西门疏坐起身,喊了一声。“阿秀。”
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回应。
西门疏揭开被褥,看着自己的双腿,借着烛光透过垂帘看着外面桌上的茶壶。
她已经能下地了,只是不能行走,西门疏想,这么短的距离,爬也能爬过去。
先将左腿移到**下,接着是右腿,双手按着**边站起身,双腿因承受身体的重力微颤,丝丝痛意传来,西门疏却没在意。
白凤说过,痛代表有感觉,若是不痛,这腿就真废了。
西门疏试着移动脚步,踏出第一步很艰难,第二步就容易多了。
移到垂帘前,西门疏再也忍不住,身子失去平衡向地板栽去,索性她抓住垂帘减轻了跌撞重量。
额头溢满香汗,西门疏坐在地上,气喘吁吁,脸上却露出喜悦的笑容,自腿受伤后,这是她第一次走这么远。
欲速则不达,白凤告诉她,别急着行走,一步一步来,天知道她有多急。
西门疏望着不远处桌上的茶壶,她没有**得用爬,而是坐在地上休息,她以茶壶为目的,只要确定目标,人就有追求。
突然,砰的一声,一个黑影从窗户外跃进,手拿大刀,刀刃银光闪闪。
西门疏心一惊,第一个反应便是,温絮派人来杀自己。
黑衣人身影一闪,扬起大刀便向西门疏砍来,西门疏无视利刃的逼近,竭力保持冷静,说道:“可否让我死得明白,到底是谁要我的命?”
黑衣人一愣,刀锋在西门疏头顶停了下来,沉声说道:“很多人。”
西门疏眼角一抽,她的人缘有那么差吗?很多人,她何时与很多人结怨过,除了温絮和甘美儿的亲娘,西门疏想不出,还有谁想要她的命。“你是温絮派来的人?”
黑衣人黑眸眯起之间,神色骤变,说道:“休想套我的话。”
“此地无银三百两。”西门疏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顺便抚了抚微乱的发丝,在黑衣人没发觉时,将玉簪拔了下来,藏在手中,等着时机,一击毙命。
“白费心机。”黑衣人冷哼一声,曲指一弹,一道劲风击中西门疏的手腕,剧痛之下,西门疏握着玉簪的手一松,玉簪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西门疏暗叫糟糕,居然被他发觉了,好敏锐的观察力。
温絮身边还有此类利害角色,真是没想到啊!
西门疏微微垂下眸,目光落到黑衣人腰侧挂着的玉佩上,清晰的看到上面刻着一个楚字,目光一怔,忽地,冷声问道:“你是楚南国的人?”
在玉佩上刻字不稀奇,刻楚字也大有人在,但是在楚字下刻了一团火焰,火焰代表楚南国的国徽。
黑衣人顿时目光中露出杀机,伸手扣住她的肩,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西门疏顺势取走他腰际的,抵住了他的喉咙,一气呵成。
速度快得黑衣人都没反应过来,尖刺入肌肤,沁出一丝血珠。
面蒙人的一双深邃涌出狰狞的杀气,身上的气息森冷骇人。“你......”
“放心,我不会杀你,但是......”西门疏目光漠然,冷声威胁道:“最好别乱动,否则我可不敢保证,手一抖,就刺穿你的喉咙。”
“你以为就凭一把,就能制服得了我吗?哼!”黑衣人冰冷的鹰眸中犀锐地扫她一眼,暗中运真气。
心脏传来强烈的震动,西门疏暗叫不妙,手中飞出,手心被划破,接着身体不自觉的向后飞出去。
“啊!”西门疏做梦也未曾想到,他居然用内力将自己震开。
看着梁柱,以为自己会砸上,倏地,一抹黑影闪过,一条有力的手臂,将她的身子环抱住,随即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卷入鼻翼,安人心魂,西门疏心里一阵切喜。
木夜将她牢牢的抱在怀,冷剜了一眼黑衣人,黑衣人纵身跃出窗外。
良久,西门疏轻轻的睁开眸,凝望着木夜妖冶的面容,心悸不已。“你又救了我。”
木夜深凝她清冷的眼眸,狭长的凤眸里闪过一道流光异彩,轻声道:“你的人缘真的很差劲。”
每次来见她,多数她都身处在危难之中。
西门疏淡然一笑,如昙花一现。“是啊,连楚南国的人都招来了。”
“楚南国?”木夜浓眉微微锁紧,冷若寒潭的眸光像一把冰刃,寒意割人冷。
西门疏抬手,揉了揉眉心。“白天东方邪亲自去将军府接我,回宫......他抱我回玉溪宫,估计让潜伏在苍穹国的楚南国人盯上了,误以为我是**妃。”
听她这般说,木夜心中忍不住庆幸,却也凝重。
“往后多加小心,不是每次遇到危险,我都能巧合的救你。”低沉的语气,带着戏谑和随意,还藏着一份含蓄的关心。
巧合?真只是巧合吗?
无论是巧合也好,蓄意也罢,她都觉得安心。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要有他在,遇上再惊险的事,她都能淡然处之,不会有一丝慌乱和畏惧。
“我会。”察觉两人还搂抱在一起,姿势**,西门疏脸颊染上一抹红晕,推了推木夜的胸膛,低声道:“你放开我。”
木夜双臂紧缩,戏谑的看着她,问道。“你确定要我放开。”
“快点。”西门疏催促,他们之间本不该这样,却因上次的肌肤之亲,两人之间隐约有了微妙的变化。
这种变化让西门疏感觉到害怕,那是一种心悸,木夜对西门疏的痴情,让她为他心痛,西门疏已经死了,况且她还是东方邪的王妃。
无论相府命运如何,只要那天东方邪宣布她的死亡,西门疏的墓碑上会冠上东方邪的姓氏。
木夜手一松,西门疏双腿无力,身子向下滑,木夜没出手帮她之意,任由她的身子顺着自己的身体往下滑。
西门疏却反射性的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给自己支撑力,避免身子滑落在地。
“还要我放开吗?”木夜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
西门疏窘迫,刚刚还吵着要他放开自己,现在又主动抱着他的脖子,脸埋进他胸膛。“我渴。”
“没守夜宫女吗?”木夜问道,西门疏摇头,不是没有,而是不清楚。
以往都是阿秀,可今夜不知怎么?也许阿秀睡着了。
木夜横抱起她,阔步朝内室走去,轻柔的将她放在**上,转身去给她倒茶水,也许是太渴,西门疏一口气喝了两杯。
木夜落坐在**边,给她包扎手,西门疏垂眸,两人都沉默。
明明都很想见对方,当面对面时,却沉默以对。
包扎好,木夜看着她受伤的手发呆,低低的一声轻喃。“我该拿你怎么办?”
“你说什么?”西门疏猛的抬头,微微的偏头侧过看着木夜,颊边的一缕青丝,悄然的垂落下来,清冽眼神闪烁着迷人的星光,极是惑人心魂。
木夜看得有些失神,良久才摇头。“没什么。”
“喔。”西门疏又低着头,表情闪过一抹失落。
又是一阵沉默,这样的气氛诡异却也安心,就算他们之间没有话题,也不会刻意去找话题,即便两人只是静静地坐着,他们之间也不会出现尴尬的气氛。
直到快天明,木夜将坐着睡着的西门疏轻柔的放回**上躺着,盖好被子,欲离去前,木夜忍不住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宫外,质子府。
墨跪在地上,木夜负手而立,薄唇紧抿,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冷傲危险的气息。“没有下次。”
“是。”墨低着头,视线落到玉佩上,神情变得复杂。
谨慎小心如他,居然也犯这种低级而致命的错,幸亏是被她发现,若是被淑太妃或是东方邪看到,他们这十年来的努力,付之一炬,全白费不说还会召来杀身之祸。
他感激她的同时,也恨得牙痒痒。
木夜冷睨了他一眼,冷声道。“退下。”
“是。”墨起身,走出书房。
盯着紧闭的房门,木夜眉目中闪过几丝凝重,心中涌起一丝复杂。
巳时,西门疏还未醒,便来了位不速之客。
“三......”阿秀想到上次叫甘美儿五小姐,引来一场灾难,还连累六小姐,阿秀立刻改口。“甜妃娘娘,你不能进去,贵妃娘娘还未起身。”
“六妹的腿不是还没愈合吗?”甘甜儿推开挡住门口的阿秀,婀娜多姿,莲花步轻施,身后还跟着两名宫女。“六妹受了伤,我这个做三姐的应当来看看她,不然,会引人非议。”
西门疏被惊醒,睁开眼睛,便见甘甜儿走进来。
一身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精致玉带将她的腰间束紧,如杨柳般的纤细,缎织掐花对襟外裳,华贵却不失柔美,红润的樱唇,略施薄粉的脸颊,宛如三月的桃花。
秀发高束,发髻上还插着金簪,垂下的金步摇因她的走动晃动着,闪闪发亮,今天盛装打扮一番的甘甜儿,将她的美尽展淋漓,摄人心魄。
“六妹醒了。”甘甜儿娇软的声音响起。
西门疏疑惑,今天是刮的什么风,把甘甜儿给刮来了。
甘甜儿一脸愁容的走到**边,欲将西门疏扶起,却被她拒绝。
“我们不熟,不劳你费力,阿秀。”听到西门疏叫自己,阿秀立刻跑到**边,扶起她,为她更衣梳洗。
被拒绝好意的甘甜儿,咬着下唇站在一边,委屈得惹人怜惜。
“六小姐,你的手?”阿秀这才发觉西门疏左手缠着纱布,手心处还有血渗出来。
“没事。”西门疏一脸淡漠,并不想告诉阿秀关于自己手受伤的事,阿秀也识趣不再继续问下去。
梳洗完毕,西门疏依旧坐在**上。
“无事不登三宝殿,直接说你今日来的目的。”西门疏冷漠的看着她,清冷的眸中带着一丝疏离。
将军府三个女儿,怎么看甘甜儿跟甘美儿才像是亲姐妹,一武一文,欺负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甘甜儿目光落到西门疏的腿上,眸中闪烁着心疼的光芒,问道:“很痛吗?”
跪针板,甘甜儿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入宫后,她才知道,平时她跟美儿联合起来欺负人的手段跟后宫嫔妃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最残忍的一次,买通四个大汉在破庙糟蹋她。
“阿秀,送客。”西门疏下逐客令,甘甜儿的关心最廉价,而她也不需要。
“甜妃娘娘,请。”阿秀客气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六妹,三姐来这里,一是为了看你,二是为了......帝后。”最后两字,甘甜儿是俯在西门疏耳边低声说道。
“为她替她哥求情?”西门疏目光一扫,有抹杀意,一闪而过。
“不是,当然不是。”甘甜儿连忙摇头晃手,后宫之中,谁都知道胡易对她做的事,说是人神共愤也不为过。
“说。”关于温絮的事,即不是为她跟胡易求情,西门疏很好奇,她想告诉自己关于温絮的什么事。
甘甜儿屏退了自己带来的两个宫女,阿秀对她的眼神视而不见,六小姐是贵妃,她只是个嫔妃,没必要听她的。
“阿秀,你先到外面去。”西门疏出声,屏退阿秀不是担心她泄密,而是在后宫,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西门疏出声,阿秀不敢不听,三步一回头,她真担心她们独处,何况六小姐腿不方便。
门被说着只。“别废话。”西门疏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若是废话,绝对毫不留情的将她请出去。
甘甜儿谨慎的环视一眼四周,落坐在**边,俯在西门疏耳畔,低声说道:“帝后她是假怀孕。”
西门疏一愣,随即蹙眉,她可没忘记,甘甜儿已经被温絮拉拢了。
她没有揣测甘甜儿话中真假,手指着门口,冷声道:“出去。”
甘甜儿没有在意她的冷淡,平静的问道:“你不相信我?”
“废话。”西门疏眸光冰冷,她是温絮的人,谁知道温絮又耍什么花样。
“我说的是真的,我没骗你,她真是假怀孕。”面对西门疏的不信任,甘甜儿表情不见一丝慌乱。“我知道你为什么不信我,毕竟我跟她走得这么近,甚至其他嫔妃们私下还说我是她的人,六妹,你会怀疑我,我能理解,但是,我发誓,绝对没有骗你,或是授她的意故意告诉你这个消息。”
“六妹,在整个后宫,我们才是姐妹,是甘家人,体内流着一样的血液,与其助外人对付自己人,何不我们姐妹同心?推翻温絮,无论最后是你为后,还是我为后,受益匪浅的都是甘家。”
甘甜儿的话,在西门疏心中荡起波纹,只是温絮假怀孕,可能吗?
“证据。”西门疏美目流转一番,平淡毫无波澜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
甘甜儿表情划过一道惆怅,声音飘渺如纱。“没有实质的证据,但是,我敢肯定,帝后怀孕是假。”
“既然没证据,你拿什么肯定?”西门疏寒声质问,没有实质的证据,一切都是空谈,还谈什么肯定?17ch。
“怀孕的人,会来葵水吗?”甘甜儿问道,声音透着几分激动。
西门疏微眯着双眸,揣测着甘甜儿的话。“也许......”
甘甜儿不禁一阵恼怒,打断她的话,说道:“我知道,怀孕时也会见红,但那是小产的预兆,若是如此,她为什么不宣太医?帝君无子,她腹中的孩子有多重要,会如此大意吗?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我不会将此事告诉你。”
西门疏陷入沉思,甘甜儿接着又说道:“若我在后宫站稳脚步,我不会将此事告诉你,而是直接告诉帝君,欺君之罪,祸及满门。”
西门疏暗忖,甘甜儿太无知了,东方邪对温絮的深情,可是牺牲了她和她腹中的孩子验证过来,别说欺君之罪,就是抗旨,东方邪都不会拿温絮怎样,该**就**,该疼爱就疼爱,不会有任何改变。
甘甜儿突然,将一块锦帕交给西门疏,白色锦帕上绣着一朵红梅,有一块被染成暗黄色,隐约还能嗅到一股药味儿。“这是她喝的药,趁她不注意用锦帕沾了一点,我暗中观察了十多天,发现她每天都会喝,而熬药的人是她身边的贴身宫女冬儿,从熬药到送药的过程,从不借他人之手,有一次,冬儿在熬药的时间,肚子痛,上茅厕回来,见有个宫女帮她将药倒进碗里,被冬儿大骂一顿,还将滚烫的药泼她,又重新熬。”
西门疏接过锦帕,嗅了嗅,药干了,她没本事嗅出这是什么药。
“除了我,你还告诉谁了?”西门疏问道。
见她总算信了,甘甜儿松口气,连忙摇头。“没有,除了你,我没告诉任何人。”
她不傻,后宫那些嫔妃,人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万一她们为了讨好帝后,出自己,轻者死,重者连累将军府。
西门疏满意的点了点头,收起锦帕。“你先回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让人起疑,这事等我确定之后再看下步如何走,还有,如果你不想将军府成为下个相府,你最好将此事烂到肚子里。”
“好。”甘甜儿连连点头,心里却在谋划着。
甘甜儿走后,西门疏陷入沉思。
温絮假怀孕......
温絮怀孕是真,只是孩子死在上次阴差阳错的拿错药中,那药的份量可是绝孕,若如此,温絮不敢宣扬也能理解。
东方邪若知道,肯定会彻查到底,还会牵怒,而温絮也等于毁了,一个绝孕的女人有何资格当帝后,纵使东方邪再怎么爱她,淑太妃也会以此为由,让他废后。
苍穹国,东方皇族祖训,帝后必须诞下子嗣,才有资格为后,东方邪不顾众臣反对,与淑太妃闹翻,执意要立温絮为后,若是知道温絮无法生育,与龙椅并肩的凤椅,她还坐得稳吗?
“参见帝君。”院子里传来宫女太监们齐齐跪拜声,西门疏敛起思绪,将锦帕藏于枕头下。
“甘甜儿来过?”东方邪一进来,开门见山的问。
西门疏一愣,消息还真灵通,却没回答他的话。“臣妾参加见帝君。”
“朕问你话。”东方邪走近,站在**边微微俯首,看着西门疏有些苍白的小脸,冷峻的脸上布满寒霜。
西门疏抬眸,毫不畏惧的眸光直射东方邪的目光。“帝君不是知晓吗?何必多此一举问。”
东方邪剑眉泛起煞气,压抑着心中翻滚的怒意,寒声问:“她来做什么?”
“我腿受了伤,身为姐姐的她,不应该来看看自己受伤的妹妹吗?”西门疏避重就轻,事情还未确定之前,任何想法都是臆想。
“妹妹?”东方邪冷哼一声,抱起西门疏转身朝外面走去。“她有当你是妹妹吗?”
“姐妹之间,那有隔夜仇。”西门疏任由他抱着,挣扎也无济于事,还不如接受。
在说出这句话时,西门疏都差点咬到舌头,好海量的气度,甘甜儿跟甘美儿是如何对待甘蕊儿,大家都心知肚明,她这么说,不知道到九泉之下的甘蕊儿会不会深夜来找自己。
东方邪冷睨了她一眼,嘲讽道:“你还真宽宏大量。”
西门疏不语,她一直很好奇,他为什么封甘甜儿跟甘美儿为妃?但她不会问他,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因为这与她无关。
他对她的态度,为什么会突然改观?
也不是突然,跪过针板后,还有那场火灾,想到他冲进火中救......
西门疏猛的摇头,以前他对她漠视三年多,后来突然对她改观,还让她怀上他的孩子,在她以为幸福来临时,他给了她极致的伤害。
东方邪见她摇头,担忧的问道:“头怎么了?痛吗?”
西门疏目光一怔,她错觉了吗?
他会担忧她吗?
“看到你就头痛。”西门疏抬手揉搓着眉心,她没说谎,看到他不仅头痛,还对他恨之入骨。
仇人就在身边,她却杀不了他,这是怎样的折磨?
“你说什么?”东方邪眼底一抹狠戾浮出,冷冷盯着她,没差点把她给扔到院外去。
“没什么。”西门疏才不会傻到继续拔虎须,给自己找罪受,她现在双腿不便,能忍则忍,能克制尽量克制。
“我发觉你回了一次将军府小住之后,似乎懂得看人脸色了。”来到院中,东方邪将她放到树下的软椅上。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以前的她,有强势的本钱,现在的她,没有。
“你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东方邪命人搬了一把椅子出来,坐在西门疏旁边。
“反正不坏。”西门疏接过阿秀递来的医书,翻动着,却无心看。
温絮喝的药,还等着她弄清楚,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能接受。
若是假,会想办法让东方邪打掉她腹中胎儿,让他也承受一下她所承受过的痛。
若是真,温絮会想办法弄来一个孩子,那么......
西门疏扬起嘴角,眼中闪烁着诡异的阴笑,看得东方邪都为之一愣。
“笑什么?”东方邪问。
西门疏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声若寒霜。“心情舒畅。”
东方邪暗瞳一眯,放置在腿上的手骤然握成拳,这样还叫心情舒畅?
倏地,西门疏想到,温絮的肚子是假的,与她同**共枕的他,岂会毫不知情,就算他心疼温絮怀孕辛苦,不行**第之间的事,肢体都会碰到,若是假的,东方邪会毫不察觉。
“你这是什么眼神?”被她瞅得都不好意思了,如果是爱意的眼神,他会欣然接受,但是她的眼神怪怪的,感觉就像谁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被她撞见,而他却毫不知情。
西门疏在心里鄙视他一番,默默的将目光转回书上。
入夜,烛光摇曳,西门疏坐在窗户下的软榻上看书。
“这么晚了,还看书,对眼睛不好。”木夜的身影从窗外跃进,抽走她手中的书。
“你来了。”西门疏浅笑盈盈,缓缓将锦帕从衣袖里拿出。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莹亮清澈,潋滟的眸流转如光华流光溢彩,木夜有一瞬间恍惚,平静的心湖刹那间掀起一片涟漪。
木夜眉角微微的挑了一下,掩饰心底那莫名的情愫,他爱的人是疏儿,不可能对其他女子动情,他对她产生那莫名的情愫,只因他们有过肌肤之亲。
这样一想,木夜心里平静了,随意问道:“你在等我?”
西门疏点头,她当然是在等他,将锦帕交给木夜。“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上面沾着什么药。”
满腹狐疑,木夜还是没多问,接过锦帕,放在鼻尖嗅了嗅,淡淡的药味儿扑鼻而来,微微蹙眉,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这个你别多问,你只需告诉我,这上面沾着的是什么药。”西门疏语气有些急切,她很想弄清楚这是什么药。
她嗅不出,但她知道他已经嗅出是什么药了,有药师级别的人就是不一样。
“假孕药。”木夜也不关子,指腹擦了擦被沾上药汁的一小块。
“假孕药?”西门疏望天,有这种药吗?“是不是服了这种药,肚子会大起来,嗯,就跟育孕过程一样吗?”
“是。”木夜点头,将锦帕还给她。
“那会不会生个假孩子出来?”西门疏接过锦帕,放到烛火上,锦帕点燃,她便将锦帕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