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听鹫之要她伸手,脸色突变,她旁边的嬷嬷也露出惊讶之色。鹫之嗅到些许异样,不由打量起李夫人,李夫人一看就是副心虚脸,似乎有什么事瞒着。
鹫之掐到一点苗头,赶忙穷追猛打,伸出筷子说:“李夫人,我并非为难,只是这有关于李家,只好委屈你一下了。”
李夫人听后扁起嘴,有意无意地朝嬷嬷看了眼,然后摊开手掌。
“道长请吧。”
鹫之见之连忙拿红筷子一夹,没想李夫人没有半点反应,还是一张欠多还少的老脸。
鹫之心想:“莫非刚才是我多心?”,接着他又拿筷子狠狠一夹,夹得人家跳了起来。
“哎哟,道长,你怎么使这么大的劲呢?”
李夫人不满,她身边的嬷嬷也叫嚣起来:“你这什么破道术,分明就是来骗我们李家的钱。”
什么?骗钱?!鹫之怒了,他两手插腰,昂首叫道:“吾乃龙王九太子,金山银山用不完,我还稀罕你们李家这点钱?这不是狗眼看人低!”
他这番叫骂把人家给骂懵了,李夫人翻他好几个白眼,像是在说:龙王九太子,呵呵,好大的一张脸!
“嬷嬷,道长辛苦了,给他些铜钱让他回去吧。咱们李家没什么事了。”
李夫人冷傲甩袖,下了逐客令。先前她还在李老爷面前说后院有鬼,怎么一会儿就不认了。这其中定有原由!
可惜鹫之还没找到头绪,就被赶了出去,走之前嬷嬷还搁下一句狠话:“别再来了,来了就打出去!”
鹫之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待遇,他从怀里掏出妙儿,揪揪她的小尖耳问:“你可觉得哪里不对?”
妙儿瞪大滚圆的眼,猫瞳成了一条竖线。“有鬼~”
“我也知道有鬼,可到底是什么鬼!”
鹫之急了,抓耳挠腮想了许久,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他干脆就不管了,反正银子到手,把账还清,他就能过上安稳日子了。
鹫之打算得很好,留了五两银子去还钱,余下的铜板帮妙儿买了鱼,再给鬼兄买了香蜡,一人、一猫、一鬼商议着准备回家吃顿好的。
可是不知为何,回家之后大鱼大肉,鹫之却食之无味,总觉得吃什么都没胃口。他想起三夫人的香肠手以及小眯眼,心里就像搁了块石头。
“不行,我还得去次李家。”
鹫之把筷子拍在案上,妙儿被这动静吓了大跳,眨巴起双眼。鬼兄正享用着他的香蜡,听鹫之说要再去李家,他急忙跳起身阻拦。
“我们钱已经收到手了,还是别去了,里面的鬼都厉害着,我们打不过。”
鬼兄胆小,不想再惹事,自个儿已经挂了一次,再挂一次岂不是要飞灰烟灭?他还想着去看青楼姑娘呢。
“可我收了人家的银子,必须得帮人家办事。再说我乃龙王九太子,妖魔鬼怪怎敢在我面前横行?”
说到真实身份,鹫之又万分得意起来,腰杆子挺得比尺还要直。妙儿一边舔着盘中鲜美的鱼,一边翻他两个白眼。
“神经病~~”
鹫之被妙儿鄙视、被鬼兄劝,结果他还是一意孤行,要再去次李家宅子,而这次不是带红筷这么简单,他还扛上铁锹一枚,准备去挖坟。
“什么,挖坟?!”
鬼兄知道了鹫之的打算吓了个半死。
“万一挖出个厉鬼怎么办?”
鹫之使劲翻他白眼,回道:“你不就是鬼,怕个毛?!”
鬼兄一听尴尬地笑了两声,他充其量只能算是胆小鬼,看到厉鬼只有逃得份。不过鬼兄也算是个讲义气的鬼,鹫之硬要去李宅,他也只好跟着去了,虽然是被塞在乾坤袋里,不得已而为之。
月黑风高杀人夜,鹫之扛着铁锹,腰上挂只鬼,怀里揣只猫,鬼鬼祟祟地入了李宅。这次运气还好,后门虚掩着让他们有机可趁,一入宅子鹫之就去找三夫人。
鹫之叩了几下门,竟然没有人应,他只好把门贴在门板上,小心翼翼地叫唤:“三夫人,你可在里头?我是鹫半仙,过来驱鬼的……”
话音未落,门就开了条细缝,三夫人探出头来,神色恐慌得很,仔细看去,颊上还挂满泪痕。
鹫之心头一紧,忙问:“三夫人,这是怎么了?”
“鬼……这里有鬼……”
三夫人哭丧起脸,声音都发了颤。鹫之听后横眉竖目,把扛在肩上的铁锹重重往地上一杵。
“三夫人莫慌,我来和这个鬼聊聊!”
“刚才他走了,现在不在这儿……”
“走了?”鹫之挠挠后脑勺,威风灭去大半。他怀里的妙儿不安分了,在里面翻转半晌,随后探了颗脑袋出来。
“鬼……有鬼……”
她反覆说这么几个字,本来鹫之不怕,被她这弱弱的声音说得心肝颤了起来。他轻咳几声,打起精神,随后问三夫人:“夫人昨天有说有具尸体被埋了起来,我想问埋在哪儿?”
三夫人是个聪明人,看他手里拿铁锹就知道他要干嘛了,不由惊慌失措。
“哎呀,这万万不可呀,挖坟搅了灵,是大罪过呀。”
“不挖,他也扰民不是?如今万事无头绪,还是要把他挖出来才是。”
鹫之说得斩钉截铁,正义凛然,使得三夫人起了敬仰之意。
“道长果然与众不同,既然如此,我也舍身陪道士走一遭!”
说着,三夫人回房提了灯笼,要亲自带鹫之去埋尸的地方。
话说,李家宅子后面有山,山上种了些果树,养了鸡鸭,是个养殖、偷情、杀人、埋尸的好地方。这守山人不知去哪儿快活了,鹫之与三夫人轻而易举地潜入山中,然后来到埋尸地点。
三夫人说当初这尸体被发现时都肿胀得不成样了,李老爷怕事又心疼钱,就命人用草席裹了埋到后山里。三夫人指指一个小土丘,颤着声说:“就是这个了。”
话音刚落,周遭就响起几声不吉利的鸦叫,山里黑不隆咚的,就像无底深渊,前后左右都看不到头。
鹫之也不管了,管起袖子就开始挖。三夫人在旁提灯笼,豆大点的光只亮了方寸土地,一阵风来,忽明忽暗,更添几分阴森之气。
“妙儿,你别怕,有我罩着你。”
鹫之低头,对着妙儿说道。妙儿一点也不惊慌,好奇地伸长脖子想要看鹫之挖出的东西。
忽然之间,鹫之觉得很没面子,为何一只巴掌大点的小猫胆子会比他大?鹫之不服,他深吸口气,准备拿出男儿气概。没料这口气吸得太重,一股刺鼻的腐臭味直冲脑门,差一点他就吐了出来。
“好臭……”三夫人不由往后一退,捂住口鼻。
鹫之看到一截烂手伸在外,心里不由咯噔,可到了这节骨眼上,他只好硬着头皮上,用力地挖开土,直到露出破草席。
终于尸首重见天日,鹫之一时间忘了臭味,急忙跳到坑里把草席掀开,果然里面的尸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还有蛆虫钻来钻去,想要知道她是谁真是难如登天。
不过鹫之眼睛一扫,顿时看出端倪,这尸体身上套的衣裳怎么这么眼熟?他看看尸首,再看看三夫人;看看三夫人,再看看尸首。
我咧个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