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北端,在巍峨的军事要塞上,俊秀风雅,一身白衣的白沉星手握白玉骨扇,脸上带着温润如玉的笑,即使如今大荒国危如累卵,即使他面对三十万大军,即使他伸出杀伐之气四溢的军队当中,他依旧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只有衣袍上的灰尘和眉目之间的倦怠,才展露出了他现在的状态其实并不是很好。
“白丞相,大京的云梯已经架起,还有人用飞钩蹬墙,我们是否动手?”
有一脸疲倦的将军在白沉星身边请示。
白沉星看着要塞外的情况,看到大京准备用来攻城的轩车已经快到了,便开口道:“再等等,先让将士们准备好油桶和火弓。”
“是。”
那位将军领命离去。
白沉星抬起有些沉重的手腕,扇动一下白玉骨扇。
他这处的战场,因为面对的大多是普通人,所以没有那么严峻,但是因为对方数量太多,而他带领的也是大荒的普通人,所以这一仗并不好打。
每每到危急关头,都是他出手,用白玉骨扇将那些敌人绞杀。
他来到这里已经五日了,五日内,出手七次体内的灵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更重要的是,大京狡猾,仗着人数多,一直对他们使用车轮战,让他在五日内,连合眼的时间都没有,他整个人现在,只凭着一股气,一股信念支撑着。
因为他知道,从光明神殿对大荒出手到现在,不止是他在此苦苦支撑,他所有的师兄弟,师姐妹,连同大荒千千万万的百姓,都在如此支撑。
不过这场战争,终归是会结束的,想着,白沉星温和的眼底难得的闪过一丝狠厉。
又过半个时辰,白沉星终于下命让战士们将油桶顺着云梯滚下去,同时将准备已久的带火的弓箭射了出去。
一瞬间,要塞外响起了此起彼此的惨叫声。
惨叫声声声入耳,让人浑身发寒,但白沉星却面不改色,询问身边前来复命的将军:“暗字第一小队的人可回来了?”
“报告丞相,他们都回来了,已经加入战局了。”
白沉星点了点头:“明日,一切都将不同。”
他早为这场战场做了准备,新配了一种,只有他知道解药的剧毒,为了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他已经不顾旁人的性命了,让暗字第一小队的人离开要塞,潜入敌军寻找敌军水源,只要将剧毒溶于水中,不管大京有多少士兵,只要他们吃饭喝水,就会丧命!
战场无情,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即使做出这样的事,白沉星也不觉自己有错。
天色有些昏暗下来,大京的军队又换了一波来进攻。
白沉星手中拿着干粮,看着肢体横飞,鲜血淋漓的战场,眼神坚韧,神色平静。
仰头喝了口水,水壶中的水顺着唇角划过喉结没入衣领,一向俊秀风雅的他做这样的动作,有说不出的性感迷人。
本来简单的喝水动作忽然顿住,下一刻他被水给呛到,咳嗽了起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忽然看到了大京战场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女子,一身浅色长裙,长发如瀑,及至脚踝,只有少许发丝被一根带着粉色小花的木簪挽起,她似乎从天而降,在明亮的月光下,那一身浅色长裙和漆黑的长发如海藻般铺开,画面静谧而鬼魅,美的惊心动魄,也让人发自内心的不安。
那是……
白沉星手中的水壶掉了下去因为他认出,那是苏轻盈!!!
虽然她的头发长了许多,虽然她看上去比以前冷漠许多,但是他就是认得出,她是苏轻盈,是他的徒弟苏苏。
是大荒一别之后,他再也没见过,被世人说是祸世之子,最后又知道她是光明神的苏轻盈。
脑海中一连串的信息闪现,白沉星还没思考出要怎么做,身形便如电般有着自己的意识,朝着苏轻盈飞去。
苏轻盈脚下与衣裙同色的长靴踩在大京坐在轩车中的将领头顶,声音如玉石碰撞一般好听,却带着寒意:
“退兵!”她眼神淡漠,精致绝美的容颜上不带一丝表情,理所当然的命令着脚下的人。
“来人……快来人……”
“大胆,你是谁?”
“何方妖女?”
“杀了她!”
苏轻盈冷哼一声,衣袖微拂,包围着轩车的士兵全都化为粉尘,消失的干干净净,连一丝动静都没有。
这一幕,像是无声的哑剧,但造成的效果,却是非常的轰动。
她脚下的将领竟然直接被吓的尿了裤子,因为轩车和周围的士兵都化为了粉尘,他一下子跌到地上,偏生头顶上那只脚,却如跗骨之蛆,一点也甩不掉。
“退兵!”
苏轻盈微微皱眉,再次说道,同时,脚下力道加重,跌到地上的将领小半身体都陷入地下,身体骨骼被挤压的渗出了血丝,那将领终于大叫道:
“侠女饶命,侠女饶命……”
“退兵,否则,死!”
“不不不……不不,侠女,不是我不想退,那玉面公子白沉星的确厉害,我也不想与他作对,可是,可是光明神殿那边……”
不是他没骨气,是这个女人实在太邪门了,她都这般对他了,偏生他心底升不起一点怨恨的情绪,反而是害怕敬畏的不像是他自己。
此时白沉星也到了苏轻盈身边,俊秀风雅的脸上带着几分激动之色,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苏苏……你……”
她为何没有回到天宫去?
她杀死他们的师父,他们理当是恨她的。
却偏偏恨不起来……因为在他们眼中,是人类的苏苏就是苏苏,而非是光明神,他们恨光明神,可是他们师父死之前的遗言,实在是有些蹊跷,让他们恨都没办法恨,只要一看到她,心里便有说不出的复杂。
与她感情越是深厚的人,越是如此。
苏轻盈淡淡的看了白沉星一眼,她知道,这个俊秀风雅,温润如玉的男子,在她作为人类时的记忆中,有着极其浓重的一笔。
他很重要,她要如何,才能偿还在他这里欠下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