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兹看着祖父和爱丽丝细细的咀嚼着火腿,心里七上八下,他还没把清晨那一幕告知他们。
爱丽丝红着脸,这两天她的身体不适,根本无法动弹,只能蜷缩在祖父身旁。纳兹用破旧的锡铁杯盛了烧热的开水,然后从怀里摸出那颗方糖。
方糖外面的油纸被轻轻撕开,发出细细的脆响声,这声音在纳兹听来,犹如仙乐,眼前的一小块洁白的方糖仿佛在发出一阵阵轻声低语。吸引着纳兹,想要他一口把它含在嘴里。纳兹还是个孩子,还不懂什么叫欲望,但他明白,这种冲动是自己的原始本能。
然后他舔舔被北风吹得干裂的唇,小心翼翼的把方糖溶进了开水里,然后用一把弯了把儿的小木勺,慢慢搅动。最后,递到了爱丽丝嘴边,
“喝吧,甜的。”
纳兹开心的笑着,仿佛是自己即将品尝这糖水一般。
爱丽丝心里莫名得悸动了两下,一种奇怪的,从未有过的温暖感觉从心口,蔓延到四肢。她想询问身旁的老菲尔德林,但后者只是面带笑意的闭目养神。
就在爱丽丝喝下糖水的时候,纳兹斟酌着字句,和祖父说道:“祖父,明天我得去城外一趟……”
“怎么了?”爱丽丝抢先问道。
“就是刚才我给你们说的,这户送我们火腿和糖的好人家,他们想要我帮忙去城外砍柴……”
“你确定没危险吗?”老菲尔德林用虽然浑浊但仍旧有神的绿瞳盯着纳兹。
“是的,放心吧祖父,我不小了能够分辨是非。”
一旁的爱丽丝想要说些什么,祖父抬手打断她,然后对纳兹点点头:“万事小心为上,早去早回。再熬过两天,通往艾伊威尔的城门就会开放了,千万别在这时候惹事儿。”
纳兹点点头,欺骗亲人让他感觉很不好受。然后他将火腿切下一半,剩下的用纸包好,放进祖父身旁的布包里。余下的,用小匕首剁碎了扔进了面前的锅子里。
虽然隔着人群很远,但附近仍有几个难民堆似乎闻到了肉香味儿,抬头四处打量着……
第二天,纳兹起来的格外早,天刚蒙蒙亮,城口警戒的哨岗还未吹晨号。纳兹已经慢慢的看似不经意的走到了城门口。城口两个哨兵警觉得看了眼,发现不远处是个小破孩,也就没怎么理会,继续靠着墙脚闲聊。
纳兹迅速从袖口撕下一块脏兮兮的破布,然后系在了一旁破了口的栅栏上。
做完这一切,纳兹就蹲在一旁,耐心等待。等到清晨哨塔的牛角号吹响第二遍的时候,卡拉夫这才慢悠悠的走过来。
纳兹全身紧绷,双眼警觉的打量着对方。
卡拉夫轻笑一声,完全没把纳兹的这幅谨慎放在眼里。随手从怀里扔过来一个布包。
“小子,看来你们应该商量的差不多了,我也不多问,今晚你让那个小女娃穿上这身衣服,在西城墙根儿底下等着。到时候我带守卫长过来打野食。到时候咱们合伙四个人把他做了……”
纳兹听着这些俗话,有些让他难以理解。
“你懂啥叫打野食吧?”
“唔……嗯……”纳兹支支吾吾的答应着。
“算了,”卡拉夫从腰里摸出几个铜板,“我就再说得明白点儿,今晚午夜,我会事先赶走西城墙下的难民,到时候你让你身边那丫头穿好这身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后我带守卫长过来,咱们趁着他干……趁着他大意的时候,一起上把他杀掉。”
卡拉夫说完,纳兹就木讷的点点头,卡拉夫心里一阵好笑:这傻小子,还是个雏嘛,看来最需要担心的还是那老头子……
“这几个铜板儿拿去给小丫头买点东西吃,我估摸着晚上需要她多出点力。”说完,卡拉夫发出嘿嘿嘿的粗笑,一边扔下铜板板儿,一边吹着口哨一摇三晃的往城里走去,看背影仿佛是个闲散的老兵油子。
待到卡拉夫走远,纳兹这才轻轻舒了口气。他转身捡起地上的几个铜板,小心的放进口袋里,然后用手揣摩着怀里的包裹,一个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随后,他的嘴角微微上翘,如果老菲尔德林此刻在旁,一定能看出,这笑容和纳兹5岁时去蒙托村外农舍偷鸡蛋时候的笑容一样。
午夜。
西城墙下之前聚集的几个难民都消失了,冰冷的空气仿佛能把人的肺冻住。纳兹缩在城墙角落的阴影里,竖起耳朵倾听着周围的动静。他的身前燃着一个小火堆,火堆旁,身着白色亚麻长袍的女孩似乎对这寒冷毫不在意,镇静自若的低头凝望着篝火。
不消一会儿,远处渐渐传来嬉笑声,随着声音渐渐临近,纳兹听清楚了声音的内容。和前几天晚上,那个三个作恶的家伙声音一样。
“大哥,听说,今晚上的可……可……可是绝对的好货!”一个尖细的打着结巴的声音说道。纳兹一下就辨认出来,这是那晚那个矮个儿佣兵的声音。
“哼,那是自然……”这声音是卡拉夫的,“绝对的处女,估计才十二岁,那小胸脯,嫩!”
“好,你小子有心,知道老子好这口。”这个狂妄的口气,似乎是那个穿了战袍的守卫长。
听着声音慢慢传来,纳兹心里有些发毛,他万万没想到,那两个佣兵可能也跟了过来。要是普通佣兵还好,要是那种会技击的战士佣兵……纳兹脑门上冒出一层薄薄的汗。
不等纳兹细想,几个人影就慢慢走近了纳兹视野。果然没错,那守卫长带着俩佣兵,不管是出于谨慎还是职业缘故,这俩佣兵应该是守卫长的仆从。难怪卡拉夫一个人搞不定,而纳兹此刻心里却一阵阵懊悔,自己还是太自大,完全忘记了这茬。
卡拉夫一边皮笑肉不笑的招呼着守卫长,一边眼角打量周遭,当他看见城墙脚那一闪而逝的绿芒后,心里冷笑一声。右手紧了紧腰间的剑柄。
“哎哟……瞧这身段儿,还真是个美妞啊!”喝得醉醺醺的矮个佣兵一把扑倒在女孩胯间,脑袋开始在女孩身上乱拱。
几个人一瞧顿时哄笑起来,高个佣兵看来喝得少,说话做事还算麻利,他上前打算扶起矮个,一边弯腰,一边笑骂道:“你这狗货,让大哥先来,先来射她娘的……咦?”
高个佣兵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他似乎察觉到有些什么不对劲儿,“哥!这女的身上咋这么臭!”
“啥?”侍卫长脸上还保持着笑意,但眼里多了一份警觉。
“我说,这女的身上怎么一股臭味……”话还没说完,一柄不起眼的匕首就穿过了他的胸口,血液飞速的侵染着布衣,随后在胸口周围升腾起一圈热气。
矮个侍卫从女孩胯下抬头一看,这一看不要紧,直接把他吓尿裤子了。眼前哪有什么女孩,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具全身发肿的女尸,双眼外凹,浑浊发白的眼球凸出眼眶,直愣愣的盯着面前的地上,半边脸肿得跟面包一样。如果矮个儿佣兵此刻能回忆的话,一定会记得,这个女尸就是那晚被他们凌辱而死的女人。
一瞬间,几个人全楞住了,包括卡拉夫在内,都直愣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