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阴郡入夜时分,一个缺了一臂瘸了一腿,满脸褶皱被称为李老瘸子的老城卒,正和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小城卒蹲在城门的一个角落里。
角落里此刻正放着一口直冒“呼呼”热气的破旧铁锅,一阵煮狗肉的香味溢的到处都是,肉香扑鼻,一老一小两个城卒子更是等的涎水直流,不停的搓着双手等着开锅。
好不容易熬到狗肉出锅了,李老瘸子和小城卒忙不迭的往锅里抢夹,李老瘸子吃的满嘴流油,时不时的还拿起腰间的小葫芦灌上一口淮阴特产的烧刀子。
边吃边和小城卒吹嘘他当年在辽东三镇作为一名太武皇朝黑甲精骑的往事,当说到曾经手刃十数名北蛮虎狼军披甲士时,仿佛感觉不出他是一个缺了一臂瘸了一腿已经行将老矣的老城卒。
那个叫做张狗蛋的小城卒用袖子擦了擦满嘴的油腻,抢过李老瘸子的淮阴烧,灌了一口轻蔑的道:“别吹了,李老瘸子,你他娘的这副怂样还敢自称自己当过黑甲精骑?那些像天神一般的皇朝勇士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哪一个老来像你一样落魄沦落到这当个狗屁看门狗的?”
李老瘸子好像被张狗蛋拆穿了一般,一只独臂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皮,尴尬的笑道:“还是你这兔崽子有眼力劲啊,什么都瞒不过你。”
张狗蛋志得意满的又夹了一块滚烫的熟狗肉,呼呼的吹着气,道“李老瘸子,以后好好跟着你狗爷,保证你老日子过得舒坦,你看我去张寡妇家偷的这条狗崽子还算肥美吧,哈哈。”
李老瘸子吃着狗肉一脸阿谀的道:“还是狗爷仗义,跟着狗爷有肉吃啊。”
一老一小正大快朵颐着……………
突然间淮阴郡城外有一道白影行来,就像一道白光般迅捷,张狗蛋眼贼,在吃狗肉之余也不忘四处张望,眼角余光正好瞄到,大惊道:“老瘸子你快看,那他妈的是人是鬼,哎呀我操,那个不是人啊,他…..他居然是飘着来的。”
李老瘸子也朝张狗蛋所望方向看去,佝偻的身子惊的一站而起,但这一惊转瞬即逝,马上对着张狗蛋低喝道:“狗蛋,赶快把眼睛闭上,我没叫你睁眼千万不要睁眼,如果不想被活活吓死的话,就听我的话。”话音中充满了威严和不容置疑。
张狗蛋吓得三条腿都在颤抖,听到李老瘸子的低喝,赶紧闭上双眼,心里一直念着如来佛祖、观音大士、太上老君、齐天大圣的一连串名字,此刻也分不清到底念谁才管用了,反正先念来傍身再说。
此时的那道白影已经飘至城门处,认真看发觉,此人一身白衣,披头散发,一头长发几乎覆面,只能看到一双眸子乌黑晶亮,两道精芒让人不寒而栗,双手交叉拢于袖中,奇在这双拢于袖中看不到手掌的双手缠绕着一条拇指粗细的铁链。
他并不是一直漂浮于空,而是两只脚尖轻轻一点地面即飘出数百丈之远复而再点。
此时已经是入夜时分,城门本应早就关闭,但今日淮阴城内有一名权贵家中大喜,宴请了来自各州郡的亲朋好友前来赴宴,故郡守破例入夜开放城门,并令两个城卒子于城外驻守照应着。
这道白影行至张狗蛋面前时,居然并不换道,而是直愣愣的从张狗蛋身上横穿而过,好像张狗蛋在他面前就是透明的一般,穿过一瞬,张狗蛋只感到阴森至极的一阵寒意,好像身置于地府幽冥一般。
李老瘸子则是一扫之前的佝偻身形,虽然断了一臂瘸了一腿,但依然挺拔,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茫然,但并没有一丝的恐惧。
白影只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李老瘸子,并不停留直直飘入城中。
当白影穿过张狗蛋进城后,李老瘸子道:“狗蛋,去火堆旁坐着,把那葫芦烧刀子灌下去,啥也别想睡一觉。”
张狗蛋听到这话,双腿一软,软趴在地,全身都在瑟瑟发抖。
李老瘸子则望着那道白影进城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好像喃喃自语般的低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皇朝十二神将中最神秘莫测许久未曾踏足江湖的双手夺魄来了这淮阴郡?不知道同为十二神将的韩小子有否同来。”
说完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蹲回墙角火堆旁。
淮阴城内的悦来客栈,此时正值饭点,因为淮阴郡是富庶大郡,加之为交通要镇,故滞留于此的走南闯北的生意人、江湖人甚多。
悦来客栈向来不缺客源,今天客栈来了三个客人,一个一身湛紫道装的道人,虽然一脸倦容,但是仍然掩饰不住世外修行人的那一股仙风道骨。
另一个则是浑身充满补丁的十来岁小孩童,虽然此刻的姚九洲在沿途将自己好好洗刷了一遍,但却没时间更换一套行头,也没钱更换一套行头。
这最后一个来头就大了,一身酒气,摇头晃脑,穿着一件满身也是补丁的破旧皮裘,腰挎着一个大酒葫芦,头发蓬乱无章。
酒鬼模样的韩凌虚进了客栈先找了个雅座坐下,然后对着店小二一脸痞气的喊道:“小二,给大爷把客栈门口那辆马车的马匹拉到后面马厩去喂饱了,然后好酒好肉给大爷们伺候着,大爷有的是钱,伺候好了,老子重重有赏。”
说完这话在钱袋里十几块小细碎银子中拨弄着,店小二以为这位客官虽然看过去邋遢、放荡不羁、一脸穷酸相,但出手还是有点讲究的,是个敞亮人啊,店小二这么暗道着。
没想到韩凌虚居然从钱袋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枚铜板塞进了店小二手中,挥了挥手催促他速速上酒肉…………
紫云道人和姚九洲、店小二三人均头冒黑线,紫云道人和姚九洲更是别过头去,生怕别人知道他们认识韩凌虚………
今晚的淮阴郡似乎比往日多了几分不知名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