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怡急忙站起来挡住李梦,回头看见姜媚的眼泪流出来了。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她又转身安慰姜媚说:“姜媚,你要觉得对不起你表哥,我想咱们能不能用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再给你表哥打个电话,你们明天中午去他家,下午早点回来,晚上去公司……”
姜媚擦了一下泪水盯着雪怡说:“我这样你挺开心的吧?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让我打电话?事情都被你儿子回绝了,让我碰钉子……”
雪怡又讨个没趣,回到小床上闷头“睡觉”。李梦和姜媚也停止了吵架。
雪怡起床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她悄声无息地进了厨房,生怕弄出动静来吵醒他们。
她在厨房洗完衣服晾到外边的时候,姜媚起来了,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向厕所。雪怡回屋打开冰箱,喝过了每天早上要喝的早餐牛奶。看看依旧熟睡的儿子孙子,悄悄拉开抽屉,拿了一张澡票向李炎的学校走去。
因为,她不知道今天姜媚催促她洗澡时会说出怎样难听、怎样剜心的话语,但她知道儿子是不会替她说一句话的。
姜媚从厕所回来,看见了小巷口婆婆的背影,看见院子里还在滴水的、晾着的衣服,回去迫不及待叫李梦醒醒。“妈洗完衣服走了。”李梦揉揉眼睛,不耐烦地说:“走就走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姜媚把李梦拽起来说:“你妈走了,你还说梦话?”
“什么?我妈走了?去哪儿了?”李梦惊醒了,稍加考虑说:“你看看抽屉里的澡票少了没有?”姜媚开开抽屉,说少了一张。
李梦吁了一口气,重新躺下。“我就知道她走不了,洗澡去了。但是,她怎么也应该对我们说一声呀!对了,姜媚,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姜媚欢快地扑向李梦怀里,嗲嗲地说:“讨厌。我这也是为你好呀!她一个礼拜怎么也得给我们留半天的空间吧。”
李梦把姜媚搂紧问:“今天你不去你表哥那里了?”
姜媚说:“我根本就没有想着去表哥那里,我是生她的气。你说我好意让她休息,给她聊天解闷,她不该拿农村的事情来教育我。你说我能适应、能不生气吗?我们两口子吵架她插什么嘴?我要听她的,中午去我表哥那里,我们现在还能单独在一起吗?”
“那你也不能那么顶撞她呀!”
姜媚说:“那不是顶撞,只是耍小性子。如果妈要真有爱心的话,是不会在意的。”
过一会儿,姜媚又说:“我很想试试在她心里,咱们到底对她好不好?听说你爹打她、骂她、杀她、烧她她都不走,咱们最起码没有那样过激的行为吧?”李梦无语。
姜媚离开李梦的怀里,抬起身子问:“你说,我如果真赶她走,她会不会走呢?”
“你敢?”李梦脱口而出。
姜媚最怕的是雪怡赖着不走,谁愿意离开这天堂般的生活呢?都因为养了李梦这么个好儿子,让她远离丈夫的暴力,给了她一个安逸的生活环境。但从没听她说过感谢儿子,从没见她竖起大拇指骄傲地夸赞一声:“我儿子是当之无愧啊!”
姜媚看着李梦的脸,认真地说出了她的想法。并告诉李梦:“婆媳争吵是天定的,没什么孝不孝顺而言。婆媳本身就是情敌,就为争夺同一个男人,所以鸡毛蒜皮都是大事。
姜媚说:“你听说哪家的婆媳没有吵嚷过?我们两个相处的够好了,即便有什么不高兴都能心平气和。我一口一个妈地叫着,即使是女儿也不过如此。李梦,我这个媳妇当的不错吧?”
李梦认可姜媚的道理,认可姜媚的行为,他点点头。姜媚又撒娇地倒在李梦的怀里说:“如果你妈懂得感恩,如果你支持我,以后我会做的更好……”
姜媚说完,两个人滚在了一起。
……
雪怡洗完澡没有在李炎那儿吃饭,她不忍心再花孩子的钱。李炎每次向父亲要钱,至少要打十几个电话,也只寄三百二百。雪怡吃一顿,李炎就少一顿。
李炎知道妈妈回去吃不上午饭,极力挽留。雪怡骗他:哥嫂中午要去公司聚餐,她中午前必须赶回去。
雪怡走在大街上,不愿意早回家里,更不能耽误李梦去公司的时间。她去五道口的大商店转悠了几个小时后,计算着恰当的时间,才慢悠悠地朝着动力中心的方向走去。
虽然数九寒天,却是万里晴空。中午的阳光暖融融地直射大地,路边的积雪大面积融化成浓雪、雪水,流向了路中间。雪怡尽可能走在路沿上,尽可能挑选干的地方落脚,但回到儿子家的时候,皮鞋还是湿了半截。她开门换鞋的时候,被儿子看到了。
“妈,你的鞋都走湿了吧?”李梦问。
雪怡脱下已经湿透的袜子,一阵难受,心说:你要是为你妈说句话,哪怕跟你妈聊上几句,你妈就可以在家轻轻松松地洗衣服了。如果不出去到处转悠、不挨饿受累,也就不至于把鞋子弄湿。
她机械地回答:“嗯,湿了,里边也湿了。”说完,无力地躺在了小床上。
李梦对妈妈冰冷的态度很不满意,一改温顺的语气说:“妈,你就那么想睡觉吗?连你儿子对你的关心都不顾吗?妈,你想想,作为一个男孩子都能看到你身上细小的变化,说明他对你是细致的,是关心的。你却不搭不理,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妈,你既然来到这里,就必须融入进来。要想融入进来,就必须改变自己……”
雪怡伤心了!流泪了!感谢儿子?儿子关心的话,妈妈都得说一声“谢谢”吗?
李梦他们去公司后,不到一个小时又把孩子送回来了,说是公司里的人都见到了孩子,孩子在哪儿挺烦人的,影响到他们的娱乐。
静悄悄的屋子里,雪怡抱着孩子坐在小床上想了很多很多:她九死一生生下儿子;她含辛茹苦养大儿子;她良师益友般地培育儿子;她舍生忘死地保护儿子。她何曾要求过儿子说一句感谢的话?何曾要求过儿子知恩图报?何曾为了自己的情绪而指责、质问过儿子……
尽管她伤心至极,还是按照老家的习惯,在新年的第一天,给孩子们包饺子吃。
虽然是新年,但他们的关系没有新的改变,而且跟旧年的最后一天没什么区别。
雪怡早早起来,悄悄走进厨房。为了不打扰孩子们休息,她把剁肉、剁菜的声音控制到很低很低。
但还是把姜媚吵醒了,姜媚不耐烦地说:“一大早她在干什么呀?吵的人连觉都睡不成。她歇好了,就不管别人回来有多晚,也不顾别人有多累。哎呀!你们早晚也得把我折腾死的。”
李梦也醒了。竖耳听听,说妈在剁馅,我们老家元旦都吃饺子。姜媚想:谁说要吃饺子?也不商量?“李梦,你把妈叫进来吧,我有话要说。”
李梦说:“好吧,我正好想上厕所。”
雪怡听到李梦的叫声,停下手中的活,进去问姜媚有什么话?姜媚态度非常冷酷地说:“妈,我们想过三口人生活。”
雪怡虽然吃惊,但表示顺从。问:“那好吧,从什么时候开始?”
姜媚说“从年底开始。”
雪怡说:“可以”。说完,她又去了厨房。
梦儿从厕所回来到厨房问妈妈,她问什么话了?雪怡把话重复一次。李梦说“妈,其实她不愿意让你走。”李梦的表情很轻松,像是做一个欢快的游戏。
“不愿意让我走,为什么说这样的话?难道这是三岁孩童开玩笑吗?二十多年来,你爹经常赶我走、却又不让走,难道你们还要传过他的接力棒继续这样折磨我吗?”
李梦的脸沉下来了,气冲冲进去质问姜媚:“你真的要赶我妈走吗?真是太过分了。”
“我没有。我要赶她走,现在就叫她走了,还能等到年底吗?我留下余地就是要把她留住,并在这段时间给她安慰、。我开个玩笑她都当真的,真不知好歹。”
“姜媚,你给我起来!你太过分了你!她是我妈妈,她也是人。你不尊重她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戏弄她呢?我现在就让我妈走!看看谁还给你包饺子?”
李梦气呼呼地朝着雪怡喊:“妈,你不要包(饺子)了!咱们今天谁也不许吃饭!”
……
厨房没有暖气,就跟冰窖似的。冷飕飕的风从窗户吹进来,湿漉漉的手刺骨地疼痛,但雪怡在孩子身上的那颗火热的心,融化着冰凉的身体。
刚才听完姜媚的话,她的心温突然降下来了,牙齿打架、双腿哆嗦。她听不清儿子媳妇为什么吵架,但她很害怕。
突然,听到儿子歇斯底里的喊声吓了一大跳,她知道屋里有暖气,也想回去暖暖身子,但她害怕回去。她哆嗦着双唇告诉儿子,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委屈肚子,不用你们包(饺子),我一个人包就行……
李梦坚决不让妈妈包,包了也不许吃。听着梦儿气势汹汹的吆喝声,雪怡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活,回到屋里。
姜媚却暗自窃喜,心说:“李梦你真笨,不让你妈做饭,看看整治的是谁?我兜里有的是钱,活人还能尿憋死?李梦,你是我老公,我不会让你的身体受到损失,但你妈就不同了,吃不上饭的是她,但她又能怨谁……”
元旦这天,先是静坐,而后照管孩子,雪怡度过了漫长的绝食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