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三柱所料。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这时,小明的铺子里就有几个年轻人在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准备伺机出现。
小明极力劝说着:“不要。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过去。我不是怕三柱挨打,我是怕万一把他打伤了,雪怡连个帮手也没有了。供她的孩子念书是她一生的心愿,最起码三柱还能帮忙掏炉灰扫地、卖个烧饼什么的。
“就算三柱无伤,他什么事都得做出来,正好为他的怕苦怕累、为他的懒惰、馋嘴而作为借口耍赖皮,这样对雪怡不利……”
胖大姐屋子里聊天的人听到了他们吵闹的原因和声音,听到雪怡仍占上风,非常解气。
胖大姐感叹道:“唉!要不是雪怡知道三柱是什么样的货色,还以为君子烟就是咱们掺进去送给人家的。咱可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啊!”
雪怡头冒虚汗、脸色苍白、软绵绵地爬在床上哭了起来。三柱不但忍气吞声,反倒安慰她:“你不能起来?就睡觉吧,今天你休息,剩下的活我来干。”
哭声停止后,突然间四周静悄悄的。雪怡的体内也突然间被抽水机的力量抽空了一般,剩下的只有害怕了。
她似乎感觉到房梁上吊着的绳子里套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吐着一尺多长的舌头的女鬼。
她似乎看见长尾巴、绿眼睛的二柱就在小院子外面的门口窥视着。
她似乎听到春亮正在呲牙咧嘴地跟别人讲述着自己就是温平村第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是的,没错。三柱拿着打火机,提着汽油瓶,凶巴巴地进来了……
她想逃避!想逃避!想逃避!!
但她没有力气,顺手拿起了地下放的多半瓶白酒,一口气喝了下去……一切都迷迷糊糊,朦朦胧胧……
雪怡轻飘飘地好似越过了千山万水后,落到了地上,眼前却一片漆黑。她努力把双眼睁开的时候,已不知在黑暗里挣扎了多长时间。
她突然看见明晃晃的灯光,她看见村里的电工小赵在窑洞的顶端接好了电线,手拿工具刚刚从梯子上下来。她走进窑洞里,灯光印在雪白的墙壁上,刺得眼睛睁不开了。用手摸摸新泥的墙壁,特别光滑。
雪怡赶紧避开墙壁,避开灯光,眼睛看向院子:“啊!门窗装饰的花纹,不正是自己家吗?这不就是自己的窑洞吗?
雪怡摸了摸兜里装着的两盒石林烟,掏出一盒抽出一支,先递给小赵,又给围观的人散着。
众人夸赞一番她的窑洞后,小赵就要走了,雪怡赶忙上前堵住,掏出另一盒对小赵说:“把这盒带走,这是专为你准备的好烟。”
小赵接过了烟,雪怡像完成一件大事,很舒心。
小赵当即拆开,抽出了一支,啊!是揉的皱皱巴巴的君子烟。小赵生气地把一盒烟冲她的脸上扔了过来:“你给不起,可以不给。拿着砖块顶白玉,你这是欺骗谁呀?!”
“不是。小赵……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你等等,你等等……”她满脸羞愧、火一样的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
三柱回到里屋,听见妻子在床上左右翻动。打开灯一看,妻子眉头紧皱、面色铁青,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他害怕了,以为她服毒自杀,赶紧叫醒妻子说要送到医院。
雪怡却平静地说:“我为了孩子也不会服毒的,我只是喝了点酒,想麻醉自己……”
幸好有惊无险,三柱赌咒发誓:“我要再做这等荒唐的事,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烧饼铺又恢复了暂时的平静。雪怡清楚,只是短暂的,能坚持多久她也不知道。她还是要抓住这短暂的和谐气氛,多打烧饼,多赚钱。什么烦心事她都既往不咎,挣钱供孩子才是长期的使命。
令她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房东对他们下了逐客令。房东的儿子学会了铸茶壶的技术,要利用自己的房子做为店铺。让三柱在“五一”之前离开,而对他及早通知。不管三柱是回家?还是另找店铺而做好心理准备。
这样的消息对雪怡来说真是晴天霹雳!她的计划全被打乱了!她的希望全部破灭了!雪怡痛苦不堪、心如乱麻,她不知道后面的路该怎么走?
第二个接受不了的是她的炎儿。“妈妈,你们要走,我真是比听到你们说离婚还要难受呀!妈妈,我这不是还得回学校去吃、去住吗?房东怎么能这样啊……”
三柱早有预料、早有决定似的。房东的话音刚落,他欣然答应:“好,我们回家吧。”
的确,三柱早就想回家了。不管挣钱与否,孩子念书与否,他早就受不了雪怡没完没了地干活把他拖累,却敢怒不敢言。早就看不惯雪怡对顾客有求必应、加班加点。
卖十个、二十个烧饼不就是几元钱的事吗?挡掉几个顾客影响不了生意。一天得罪一个顾客,到死也得罪不完。
何况,得罪完县城的,还有村庄的。得罪完村庄的,还有远处。得罪完远处的,还有外县……用得着低声下气、点头哈腰地维护只给你送几块钱的顾客吗?
你二十四个小时苦干,也挣不完国家的钱;即使是排着长队买烧饼,也挣不完国家的钱。雪怡没必要贪得无厌,自己无辜跟着她左右为难。
陪着雪怡,心力交瘁,不陪伴?又招来众人的非议。最让他受不了的就是环境的压力,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众人总是一边倒偏向了雪怡。哪有在家里轻松自如?
就凭一张嘴,就能获得邻居的赞赏、村民的认可。
就凭赞赏与认可,就能对雪怡诅咒、谩骂、甚至暴力。
想想以前、看看现在,如同两个世界。每天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受着监狱般的监控,两年多时间,就像过了一个世纪。
要不是雪怡为李梦找到女朋友而出资整修窑洞,三柱年前就想回家。
他所以拖下来,是因为前期的清理工程又脏又累:拆旧炕、刮墙皮、拉沙子、淋白灰、压窑顶都是自己讨厌的活计。
长年累月、烟熏火燎的炕土会把人呛死!备料的活会把人累死!刮墙皮比盂县的露天矿还要脏上几倍!相比之下,还是打烧饼干净、轻松。幸亏自己守口如瓶,名正言顺地逃避了清理窑洞,把这活交给了妻弟雪亮。
就在他度日如年、忍无可忍、极度难熬的情况下,房东给了他回家的机会,他怎能不欣然答应?自己不会、也决不支持雪怡再次在县城周围开铺子,那样的话,他会死的。
雪怡接受不了停止挣钱,更接受不了小儿子的痛苦心情。雪怡表面苦口婆心劝着孩子,心里比孩子更加痛苦,而且焦躁、酸楚。
没想到孩子很快就转变过来了,并且高兴地说:“妈,我想通了。你们回去也好,哥哥要带着他的女朋友回来,就能住在咱新修的窑洞,你也能安心在家里给他们做好吃的。
“尤其是姜媚姐,她新来乍到,要有个舒适的环境。妈妈你也不用家里、城里两头跑。妈,我一想到这些,我觉得我们分开、我住校就无所谓了。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至于挣钱嘛?我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就不要焦急不安了。”
雪怡听了小儿子的劝慰,感动的差点掉眼泪。他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啊!能为妈妈、为哥哥、为未来的嫂子放下他心中的不快。
孩子的问题解决了,回去后再想挣钱的办法。
……
三柱回到家里,就有一种翻身农奴得解放的深切感受。他要抓紧时间享受、抓紧时间转悠,把两年多的憋闷补回来。
他眉飞色舞地讲述着大儿子超群的成绩,追他的女孩子排成队。
滔滔不绝鼓吹着他城里的辉煌日子:邻居的追捧、顾客的羡慕、让他每天都活在如同鲜花与掌声之中。红火的生意,动人的经历……他神情自若、口若悬河:“要不是白雪怡得罪房东,我现在仍旧是城里人。“
期间,他把泥窑洞的事承包给了工匠浩伟。尽管雪怡说过,泥墙只用一个匠人,三柱当小工和泥,还能省点钱。
但是,三柱堂堂一个烧饼铺老板,怎能和泥、运泥,做苦工?怎能让工匠呼来唤去?怎能为省几个钱打乱他的东游西逛、潇洒自如呢?
雪怡面对空洞洞的窑洞,乱糟糟的院子,心里更是空洞洞、乱糟糟的。挣钱重要?还是整理物品重要?她心里难以定夺。挣钱没有头绪,整理院子无从下手。但,每件事都等不起。
为填补拆掉土炕后睡觉的空缺,为儿子媳妇回来能有床睡,雪怡趁着城里的熟人引荐,特意买了三张旧单人床。现在,单人床就跟从城里搬回来的衣物一起堆放在院子里。
窑洞的物品,有的堆在厨房,有的放在院子。厨房满满的、院子满满的,不及时整理?和泥、泥墙都没有空地。
幸好,在城里用四百多元钱做了两扇大铁门。幸好,北方在春天里是少雨天气。要不,衣物、粮食全在露天放着,真是没法管理。
三柱却置之度外,每天满面春风,早出晚归。虽然对雪怡露着微笑,却透着阴森森的寒气。
雪怡在寒气中颤抖、在残酷的现实里惊醒:她必须晚上考虑挣钱,白天归置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