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柱接过钱,脸上出现了发自心底的微笑,并关切地问:“你的钱够吗?出门在外的。(飨)$(cun)$(小)$(说)$(網)免费提供阅读”
雪怡说差不多。因为习惯,她把在太原花费的账目一一告诉三柱:三柱给的三百六加进去她一共带了一千,现在还有四百多。
刚去的时候交了三百元学费,六十元住宿费,一个多月吃饭花了一百五,一共五百多。买的一箱方便面现在还有,以后每天买几个馒头就行了,一天两顿饭,隔几天到饭店买一次刀削面吃,花不了多少钱。除去给三柱的两百元还有两百多……
三柱看着雪怡的二百元钱,心中非常喜欢。真是雪中送炭啊!
三柱兴奋地开着三轮车把雪怡送到汽车站,耐着性子看她上了长途汽车后,迫不及待去了张桂兰那里……
三柱在桂兰那里欢乐无比。回家后,把三轮车放到大柱的院子里就再也没骑过。因为桂兰嫌他的三轮车占地面积大,门口地方小,影响顾客停车,影响她的生意。
三柱这几天真是痛快。妻儿都不在家里,又有二百元钱的添补,不用做饭,每天骑着自行车去城里转悠,每天到饭店里喝酒吃肉,他兜里的钱没几天就花完了。
三柱不能过没钱的日子,找到买主,毫不犹豫把三轮车卖了,价格是新车的半价——两千二百五。只要自己身上有钱,其余的事情雪怡回来,一定会安排好的。
三柱把三轮车折半价卖掉的事,是李梦在中秋节写信告诉雪怡的,当时她虽然很难接受,虽然她几天之内沉闷异常、惆怅万分:“已经是秋天了,该借谁家的平车拉庄稼啊?”
但是,学习到了实习阶段,抢到一台缝纫机很不容易,她要早起晚睡,恨不能二十四小时都趴在缝纫机上面。她要放下那些不能弥补的过往,接受不可改观的现实,全身心投入到实习中去。学好技术,不能错过这有专业老师指导的大好时机!
阳光,在过惯了暗无天日生活的人心里总是一闪即逝。幸福,在历尽磨难的人面前非常短暂、无法留住。
转眼就到了国庆节前夕,雪怡的学习已经期满。离别时,她依依不舍,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着同学们的面孔和背影:平遥的侯巧玲,晋城的李旭霞,大同的朱丽红,原平的常永庆,韩润香,还有祁县的张瑞……最最亲密的还是古焦的王瑞端。
这次分别能不能再见面?她离开的那一天真是心情沉重,百感交集。情不自禁地在一本书的背面写下了她的离别诗:
相聚又相离,
思情心底起,
人已走,心还在,
愿我们常相随。
雪怡久久看着自己写的诗句,眼睛里不由地流出了眼泪。过了一会儿,她擦掉眼泪看看手表,还没有到出发的时间。又一次用她的真情在最后一刻留下了最后几行字:
光阴已去影还在,
相聚情绵离散哀,
鸿雁传书思念递,
相逢花蕊梦中开。
王瑞端下学回去看到后流下了眼泪,把那本废旧书抱在怀里久久不肯放下。刹那间,雪怡的离别诗成了缝纫学校的大楼里所有的学员,上学、下学、吃饭、走路时的口头禅……
……
温平村中间大街上有两栋二层小楼。靠北边的一栋是大队办公室、民兵连、妇联会,还有几个小型的活动室。靠南面的二层里盛满了大队的杂物,下边一层全部以门面房出租。
村里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光棍,名叫赵友贵,在楼底租了一间四十多平米的门面房。平时卖一些小商品赚点生活费,吃住在门面房、安然度日。深秋季节,人们储存大白菜的时候,每年都到河北正定拉几车回来,满足村民的需求,也能赚一笔养老费。
赵友贵听说李三柱是一块做生意的料,几年来奔波忙碌,应该至少是十万元的存款户,他心生佩服。又听说三柱今年有大半年没活干正在找门路,赵友贵要捷足先登特地登门拜访,愿意跟三柱合作做大白菜生意。
两人一拍即合,研究了具体的事宜。谁知?做了几次后,友贵怨声载道,指责三柱徒有虚名、脾气暴躁、根本就没有生意脑子。三柱不服气,两个人经常吵架,违背了和气生财的常理。
雪怡为了三柱在冬天有个依靠挣点钱,她安抚着友贵哥的情绪,指责着三柱的无理。
尽管雪怡尽力维护两个人的关系,终因赵友贵忍受不了三柱而分开了。但赵友贵经过与雪怡多次打交道,不得不承认雪怡在女人之中是最聪明、最豪杰、最义气、最通人理、最温文尔雅的,并多次劝说三柱要好好珍惜。
雪怡被夸的很不好意思,谦逊地解释:自己充其量就是一个文化不高的农村女人,是一个依附男人的软弱女人,没有男人的帮忙,什么事都干不成。如果友贵哥能帮一下忙,那真是感激不尽。
友贵问她需要帮什么忙,他会尽力而为。雪怡说她想开裁缝铺,让友贵哥帮忙在大街上视察一个好位置。
友贵拍腿“哈哈”大笑:“我的房子那么大,卖完大白菜以后,基本上没什么货物,还不能腾一块地方给你?”
两人的对话,雪怡没在意,却引起了三柱的注意。
友贵走后,三柱对雪怡说:“看样子友贵愿意把房子租给你,要不,你把他的房子全部租下来吧。我到那里卖菜,你做裁缝,咱们互相有个照应。我也想过,如果你跟别人在一起,一个妇道人家、一个老光棍,我怎么能放心?”
雪怡看三柱已经当真,急忙否认:“我只是随便说说,我不去。两个人同处一屋,时间长了难免会有磕磕碰碰。要找门面房,也是我单独找个小房子。”
雪怡想到自己学裁缝的初衷,很认真地对三柱说:“再说,我学裁缝就是为了跟你分开,不管我有多么艰难都愿意我一个人。”
三柱问:“为什么呀?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多好,郎貌女才的,多让人羡慕?”
雪怡说:“你还不知道为什么?多年的吵闹你还想继续吗?现在,孩子们都走了,就剩下你我两个人,你看我不顺眼,我也受不了你的欺负,还不是天天吵?天天打?再说去一个人流量多的地方,没几天我们的吵架就成了全村的新闻,也成了别人的笑柄。”
“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吧?”三柱说:“我还不知道到大队楼底不比在家里?我绝对不跟你吵架生气。裁缝挣的钱全是你的,我卖菜供着你的生活费。我有事或者进货的时候你帮我照看一下,其余的时间你顾你的。”
三柱说早上饭由他承担,雪怡不用操心。他不会忘恩负义,他是热心肠的人,帮雪怡的忙是应该的。
挣下的钱不搅到一起,三柱才有压力,才会攒到梦儿上大学的学费。一家人在一起他才放心。多年来,夫妻之间虽然争吵但目标是一致的。
他说他不是傻子,还能到公共场所吵架?他是男子汉,说话驷马难追!并神秘地对雪怡说:“租金最高一千二你就答应,我觉得一千二也值。”
雪怡说:“一千二?一千二谁租他的。我给他八百,最高一千,再高了我还不租呢!”
雪怡想,也许这是一个好机会。三柱虽然自私残忍,但也没有笨到去人堆里吵架的地步,最起码他还爱面子。只要迫于众人的压力养成好习惯,她也不愿意分散家庭。只要他不施行暴力,为了孩子她愿意跟他过下去。
三柱说的也对,一家人在一起才能互相照应。
凑巧的是,赵友贵找了个老伴,准备到离温平村五里地的李峪村和老伴住到一起。雪怡跟友贵进行了租金交涉,讲到了一千元的价格。三柱很顺利地拿出一千元给了雪怡,让她再次见到赵友贵,准备随时交房租。
自安葬婆婆以后,史二曼为了表示对雪怡的感激,也为了对二柱的孤立,经常帮助雪怡到地里干活,秋收是用大柱的平车拉回来的。
这次雪怡租到房子,二曼跟兰姨一起,用了两天时间帮雪怡打扫、整理、糊好了透风的几个窗户,把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又用了一天时间帮他们搬去了所需物品。
……
三柱终于坐在了自家的门面房,当起了羡慕已久的店主老板,心里美滋滋的。
虽然只进回了七八个纸箱的蔬菜和水果;虽然七八个纸箱放在四十多平米的地上显的特别渺小。在人们眼里,那只是家用的衣物或是几箱要倒的垃圾。
但他还是喜气洋洋地坐在门口,迎接着过路人对他投来“羡慕”的眼神,享受着未来的门庭若市的幻想,享受着钱包里鼓鼓囊囊的憧憬。
这些日子,三柱不用为逃脱家里的憋闷到城里转悠,也不用提着酒肉、低三下四看张桂兰鄙夷的、她丈夫讨厌的眼神了。
三柱顿时以鄙视的心情想着桂兰:“你不就是在城里做买卖吗?你不就是长的漂亮吗?我的门市一定超过你!我的两个孩子一定超过你!”
他怀着高傲的心情、怀着歧视的心情专门看了一次张桂兰。真如自己所愿,她的门庭是那么的冷落,就连路上的行人也是稀稀拉拉的。
再看看桂兰的丈夫:土气、木讷,跟自己相比,如同天地之别。桂兰在这个没有勃勃生气的环境中,她怎么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