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知府停了手,顾少谨忙道:“当然是真的,不信爹问我的小厮,我但凡撒谎,爹你打断我的腿!”
顾知府这才觉得松了口气。
儿子没闯祸就好。这孽子别的不成,到底还是有些眼色的。
顾知府也觉得自己刚才太沉不住气了,有失他一府知府的体面和当爹的威严。咳了一声,方道:“你老实和我把当时的情况说一说。我心里也好有个数。若不然明儿那一关可不好过。”
顾少谨一听,他老子这话里有话呀。
同时也兴奋起来,道:“我果然料的不错,那小子的身份不一般,若只是燕大燕二的兄弟,爹你可不会这般气急败坏……啊,我说错了爹你别打我呀,咱不是说正事呢么?好好好,我不说了,可爹你得先告诉我,那位状告周三,又把沈子家送到衙门里的,持的到底是谁的名贴啊?”
顾知府冷笑道:“是谁的?那位可不是你们这些不成气的东西能得罪的。那是秦王府明珠郡主的名贴!你说你们招谁不好……”
顾少谨冤枉道:“爹,我可没招惹人家……什么?郡……郡主?这不对啊。”
顾知府被他这一说,反倒愣在那里:“不对?有什么不对?”
顾少谨道:“那把周三和沈家子弟给告了的,可不是什么郡主,是个自称燕十三的小子。看着十三四岁的样子,称呼燕大和燕二为七哥、八哥,说是按族里的排名称呼的。儿子原猜他是燕家京城那一房的小子,可……”
说到这里,顾少谨顿了一下,皱着眉头道:“可燕家虽说在清江府有些名声,算得地方望族,书香门第,但放在金陵,并不算什么,金陵燕家极富,要说燕大燕二虽比不上燕状元,可走出去也算一代俊颜。但和那燕十三站一块儿,却真是不够瞧的。儿子倒不是说那燕十三生的有多好,有多少才学,而是气度不同。别说金陵燕家这一房和盱城县燕家祖宅,便是京城燕家,也养不出那样气度的小郎君出来。燕大老爷在京城,也不过是个五口小京官罢了,礼部坐了多少年的冷板凳……”
“别说这么多没用的!老子只问你,你说和燕家两个小郎在一起的,也是个小郎君?”
顾少谨点头。
顾知府也被顾少谨弄的疑惑起来:“然送来的名贴,却实实在在,是明珠郡主的贴子。皇家人,谁又敢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去冒充?名贴是真,这个你老子还不至于认不出来真假,可人又不对。你且细细与我说说,那燕十三到底有什么不同。”
顾少谨便把一晚上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的,与顾知府说了:“……爹,那燕十三的清贵傲然,绝不是燕家能养出来的。对着一府通判和知府家衙内,还有那些府学学子,嘻笑怒骂,肆意自如,尤其是处置周三的凛冽凌厉干脆利落的手段,真不是燕家的郎君能做得出来的,燕家人没这份底气。且,后来儿子还瞧见他的坐骑了,那可是真正的宝马,儿子敢说,整个金陵府,也找不出哪家能养得起那样的骏马!不,不是养不起,而是没那资格拥有那样神骏的马。”
顾知府也糊涂起来,想了想,道:“你说的那燕十三,他称呼燕家大郎和二郎为七哥八哥?这么说,年纪是比燕家两个小郎要小,他多大?”
云朝个子虽高,可也只是比寻常姑娘家高罢了,但放在男子中,只算中等,因此着女装的时候看着比实际年纪要大些,瞧着倒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可穿男装的话,到底显得稚气了些。
顾少谨道:“个子要比燕大和燕二矮些,但也不矮,瞧着象十三四岁的样子。”
秦王父子都以武见长,明珠郡主的外家辅国公府,亦是勋贵。明珠郡主既受宠爱,那些勋贵之家的贵女们,可不比文官家的千金小姐,若说明珠郡主女扮男装,出来游玩也不是不可能的。
越想,顾知府越觉得自己猜的对。
“你当真和那燕十三约好了一处游玩?”
顾少谨点了点头:“她是答应了,说是让我得闲自去燕家寻他呢。”
顾知府见儿子和燕家人交好,那燕十三甭管是不是如他猜想的一般女扮男装的,总归儿子没得罪人,给自己惹下烂摊子就好。可若是真如自己猜的,那燕十三便是明珠郡主,儿子得了她的眼,以朋友之意相交,却不是坏事,人家现在又没露出女儿家的身份,他儿子只管装糊涂,把她当成燕家小郎君就成了。
这样的善缘,傻子才会往外推呢。
顾知府沉了脸,道:“你果真没得罪燕家兄弟?”
顾少谨点头:“那小子那么横,收拾周三眼都没带眨一眨,护卫的身手快到我都没看清,周三就给扔去了秦淮河里,儿子又不是脑子叫驴踢了,去得罪这么个狠人。您儿子我也是聪明人好不好?”
顾知府哭笑不得:“说你累你就真给老子喘上了!你那脑子但凡没装面和水,你老子就该烧高香了,还聪明?你若是聪明,叫那天下聪明人情何以堪?老子也不和你废话,最近你都给我老实点!”
顾少谨左右被他爹也骂惯了,这点程度的骂,顾少谨表示完全没压力,反腆着脸上前对顾知府道:“爹,您收到的真是郡主名贴?哈,这可太好了,周三这小子算是倒霉了,就那蠢东西,您说的对,早晚要坑了他爹!有这么个儿子,周通判肯定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这青烟是周家地下的老祖宗们给气的。还是您儿子我好吧?不但没给爹您和家里惹祸,还……”
顾知府摆了摆手:“且不说这些,你也少臭美自得,那周三便是你的镜子。往后且给老子老实点。”
顾少谨也不分辩,只道:“爹,你说,明天周通判要是知道他儿子得罪了这么个硬茬子,会怎么做?”
顾知府冷笑:“明天?不,姓周的那老匹夫他今夜就该睡不着觉了。这个爹心里有分寸。倒是那沈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