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朝见天色不早,便去了厨房里,就见小叶儿正端了一罐子东西进来,看到云朝,便笑道:“姑娘,快来瞧瞧,刚五太太打发人送来的地衣。”
“五婶婶从哪里得来的这东西?”
小叶儿一边笑着把罐子递到云朝手上,一边笑道:“前两天不是下了雨么?云舒少爷和云简少爷带着一帮孩子去林子里玩,发现好大一片地衣,采了足足两篮子呢,今儿洗干净了,才给咱们家送来。姑娘,这地衣怎么做才好?”
这东西极鲜,和韭菜炒了,或者烧汤是最好。云朝笑道:“去菜地里割些韭菜回来,咱们今天晚上就用这地衣炒韭菜,烧个地衣蛋花汤,刚好昨儿冯爷爷还念叨想吃饺子呢,晚上再包些地衣韭菜馅的饺子吧。林子里既有地衣,这两天山上肯定也有不少磨菇冒出来,咱们明儿上山去采磨菇去。”
别瞧小叶儿厨房里是一把好手,如今做菜的手艺不比云朝差,可毕竟也是贪玩的年纪,听了这话,高兴道:“真的?奴婢也一起去好不好?”
采磨菇不比打猎,不需要进深山,没什么危险,云朝笑道:“好,不只你,谁想跟着去都成,明儿我把表姐也一道拉上。有翡翠和我呢,不进深林便不会遇着野兽。”
小叶儿开心道:“就知道姑娘最好,花瓣肯定也想去的。奴婢回头就和她说去。姑娘,你若累了,且去歇着吧,我把这地衣再洗一遍,晚膳,包饺子,都交给奴婢和花瓣就成。”
云朝笑道:“再做两笼子蒸饺,饺皮加些葛根粉和燈粉进去,包的漂亮些给蔚儿和夕儿还有谨言吃。”
小叶儿应了下来。
云朝这才出了厨房,想着从纸坊里回来时,竟忘了把纸坊里新做出来的纸拿回来让祖父和小十叔试笔,又去了趟纸坊,回来时,已到掌灯时分。
晚上用了晚膳,云朝拿了纸请祖父和小十叔试笔。燕宏扬道:“这足以堪比当世最好的纸了。”
云朝却不甚满意。
燕展昭也道:“这纸确实能卖上高价,朝儿,这样品质的纸,你那纸坊一月拿产出多少量来?要不我给你三伯父去封信,以后你的纸,就拿去金陵的铺子里卖?”
云朝摇头道:“这纸我还想再改进一下工艺呢,暂时还未打算生产出来拿去买卖。不过以后肯定要麻烦三伯父的。”
“这样的品质你还不满意?”燕展昭觉得这纸,已经极好了。
云朝认真道:“虽然小十叔您和祖父都说好,可我觉得还可以再提高一下品质,现在纸坊里总共就那几个人,若是顾着生产,改进品质的事儿可就顾不上了,我打算再买些人回来。过两三个月,我会先制一部分纸,送去给三伯父,放到铺子里看看卖的怎样。对了,我拿回来的这些纸,爷爷您和小十叔留着用吧。”
云朝又想到生活用纸,倒是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生活用纸最重要的,不只是纸的品质,还有个卫生问题。生活用纸必须得经过一道杀毒杀菌的工序。可这年头,她哪里去杀毒杀菌?
专业的事情,还得去找专业的人。
云朝打算去趟冯爷爷的屋里。
云朝到时,敲了门进屋,冯老头儿正惬意的躺在罗汉床上看医书呢。
“丫头,这么晚了不睡,跑来找我个糟老头干啥?来也罢了,还空着个手,怎就不知道给我送点儿夜宵来?”
云朝白了他一眼:“您不是说,太晚了吃东西,不利养生么?晚上那饺子您一个人可吃了两大碗呢,这么快就饿了?”
冯老头一瞪眼:“这是饿不饿的事么?这是你孝顺不孝顺的问题。”
云朝笑道:“得,我没捎夜宵来,您说我不孝顺,我若是送了来,您说我只会讨好,不顾念您的身体,还是不孝顺。我呀,多做不如少做。”
“好了好了,你这丫头嘴太利,说不过你,还是畅丫头乖巧可爱。得我老头子的心。说吧,来找我到底什么事?”
就她家暴力妹还乖巧可爱?这鬼老头审美太非主流,云朝吐糟了一把,才道:“还真是有事儿想找冯爷爷您。是这样的,我那纸坊里生产出一种纸,并不是用于书画装裱,而是平时用于生活中的。比如擦拭手脸,当作厕纸,也可代替手帕,甚至食用点心时包点心什么的,如此,就一定要干净。冯爷爷,您是医者,当知道有些脏东西是用肉眼看不出来的,比如传染类的病,就是通过这些肉眼看不见的脏东西传染的,您能不能配出药来,防止这样的脏东西?最好是能在纸打桨的工序里加进去,保证制出来的纸不会叫人生病。”
云朝又不好说什么细菌这样的词,只好尽可能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意思。
冯老头作为一代杏林圣手,当然一听便明白了。不过,却翻了个白眼:“这有何难?我回头给你配上药,你纸坊里打桨时,加些煮过的药水就是了。不过一个厕纸也值当你如此费心?”
云朝:……谁说只是厕纸了?我能和您老人家说,还有大姨妈来的时候,用的卫生纸么?再说了,我说的厕纸,那是现在的粗造的所谓厕纸能比的么?
“那,能不能加进香料,保证造出来的纸,除了干净,可以防止生病外,还能有各种香味么?”
“你们小姑娘家的,事儿就是多,人家信笺薰香,做什么酸文假醋的香笺,好歹也算是风雅,你一个如厕用的纸,还搞什么香味。”
“哎哟,您就说能不能吧,还有,成本高不高?”
“加点香味有何难的?回头你收集些香料和干花鲜花来,我帮你做出香露香粉的就是了。成本高不高,得看你要的是什么样品质的香。”
这一说,云朝心里便有了数。
“那冯爷爷您可答应我啦!对了,白脂最近学的怎样了?”
提到白脂,冯老头这个对啥都能挑剔一二的人,却露出十分满意的神情来:“那丫头于医术上倒是极有天份,若是再跟我身后学一年,寻常问诊是没问题了。她于用毒解毒尤其擅长。要是能多学几年,只怕将来我这衣钵,便是她继承了。对了,你问那丫头干嘛?想把那丫头要走?你想也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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