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氏此时真是恨极了崔氏。
当初逃难的路上,崔氏带头逼走五老太爷一家的事情,公公还没来得及收拾她,涂氏和燕展昌虽然看不上燕展皓夫妻两个,但说到底是一支的,除了亲兄弟,血缘上也就是这一家最亲近,本还打算在公公发落前,把这两人给打发到广陵城去,虽然也有打发他们一家离了眼前得个清净的意思,可也是为了保他们一家。
没想到他们不老实躲在家里也还摆了,一家子都争先恐后的往五老太爷面前凑!
每天不作一回,难不成会死?
涂氏咬了咬牙,一狠心,罢了,左右她和她当家的该帮的也帮了,他们自己要作死,她也没办法。
“涂妈,你回去和老爷禀一声,就说村西五老太爷请他去一趟。”
涂婆子去,也好事先和燕展昌通个气。
云朝笑着拦了:“朝儿来也来了,去请昌大伯也是礼数,哪能劳动涂妈妈,这要是叫祖父知道了,该骂朝儿的。小叶儿,你先扶着大伯娘去我们家吧。”
小叶儿得了吩咐,上前扶了涂氏,脆声声道:“太太,快请随奴婢去吧。咱们家四老太太正在家里等着您呢。”
涂氏这才晓得,原来金陵回来的四房老太太也在。
那四老太太蒋氏看着是个和蔼慈祥的,其实十分精明难缠,涂氏不由叹了口气。
便是到时候她想帮着崔氏,只怕那四老太太也不会让。
还得看看四老太太的态度才行。若四老太太强硬,崔氏这回,便是不死,怕也得脱成皮。
她原还想着村西五房那边毕竟没有个女性长辈,郭氏妯娌几个年纪和地位都不比她,七老太太又是个老实的,她也不怕,总归能为崔氏争取些,不叫她太难看了。说到底,崔氏再不好,也算是他们嫡支大长房的人。
可金陵四房的老太太蒋氏还有那老三媳妇吴氏,哪个是好相与的?
云朝可不管涂氏怎么想,论血缘,昌大伯家和燕展皓家自然比他们家亲近,看之前昌大伯和处理办法,已经算得上公允了。就是偏颇些,她也能理解。
可这一回,那崔氏一点不肯消停的闹到家里来,惊着了祖父,惹得祖父动了火气,祖父也没打算忍着,打发她来请昌大伯过去,那就是彻底把帐给清算一下的意思。
云朝送走涂氏,转身进了大长房的门,燕忠不敢怠慢,亲自领着他去了书房里。
“老爷,村西五老太爷家的大姑娘过来找您。”
燕展昌正在书房里和村里的几个族老商议清明祭祖的事情,听了燕忠的禀报,倒是一愣。
他昨儿便知道了金陵的小四房回来的消息,心想莫不是五老太爷晚上要请人过去聚一聚,这才打发了朝丫头过来?
又一想,便是请人,他上头还有他族长爹呢,也当是去找他爹才对,再则若是正经来请人,也不该是朝丫头过来,怎么的,也当是长孙云川亲自来才对。
不只燕展昌纳闷,几个族老也纳闷。
老五在族里地位特殊,素来不管族里的事情,别说逃难后素不与族人有什么往来,就是逃难前,寻常族里的琐事,也没有人闹到他面前的。
怎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竟打发了家里的大丫头过来?
燕展昌愣了一下,也就反应过来,问燕忠:“可知道朝丫头过来所为何事?”
燕忠瞥了一下屋里的几位族老,想了想,还是回道:“之前五老太爷家里遣了位丫鬟过来请太太,说是皓老爷家的崔太太跑去五老太爷家门前闹了一场,那丫鬟是请咱们家太太过去理论呢。太太才出门,朝姑娘就过来了,想必也是为崔太太的事情。”
“朝丫头是自己来的,还是五老太爷打发她来的?”
“回老爷,听朝姑娘说,是五老太爷叫她过来的。”
屋里的几人对视了一眼。
便有一位族老道:“昌侄儿,不如把朝丫头叫进来问问吧。”
家里的孙儿回去总说如今的族学不比从前,他还想着等清明祭祖这件大事忙完后,找族长想想法子,再把老五给请到族学里坐镇呢。燕家族学里没了老五燕宏扬,那还叫燕氏族学么?
从前燕氏族学外声在外,谁不知道别人看都是看的老五的名头?
如今外头还没什么呢,本家族学里的儿孙,已经觉着不好了。若再这么下去,耽误的,可是一代族家子孙,这个责任,谁能担得起?
甭管那崔氏是为什么跑到老五家去闹的,这事儿都得处理好。
而且能惊着老五亲自打发了孙女来请昌侄儿过去,看样子老五是动了气。
燕忠请了云朝进去。
云朝一见屋里坐着几位白胡子老头,除了昌大伯,其它的她是一个也不认识,但总归能坐在这里的,辈份肯定都低不了。
云朝恭敬的行了一礼,脆声道:“十三娘见过诸位叔公,见过昌大伯。”
燕展昌笑道:“朝丫头今儿怎到大伯父家里来了?”
云朝才不信他什么都不知道呢,却乖巧应道:“皓太太去也不知听了谁胡说,道是云高少爷被送进了祠堂里,是我缀弄的昌大伯和大伯娘。不说云朝没这本事,就说昌大伯您在族里地位不一般,事关族中事务,哪里会听我一个丫头的?云朝也好声跟皓太太解释了,可皓太太听不进去,领着人在我家门前闹的不象话,吵了我祖父。祖父身体不好,且也不好跟个晚辈妇人计较,这才叫我请了昌大伯和大伯娘过去问问。若是云朝的错,云朝自愿受罚。若云朝没错,也请昌大伯和大伯娘能给个说法。咱们家祖父年纪大了,爹娘去了,哥哥们都未成年,家中也没个说得上话的人,若是往后谁心里一不高兴,瞧着我们家好欺,个个都上门去闹一场,日子也没法过了。因此今儿不得不上门打扰昌大伯,扰了您和族老们议事,实在也是没办法。还请昌大伯您怜惜一回咱家老的老,病的病,小的小,便去给我们主持一回公道。”
好利的嘴皮子,除了燕展昌,屋的几个老头面面相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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