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背叛他人,现在被他人背叛,或许也该是他最好的归宿。可他是个明君。
正和他的心狠手辣相反,他是个善于朝政的君主。
在他的统治下,只十年,每个人都能吃上口肉了,每天不用再为了肚子去自相残杀,不用再为了金子去卖命,人民够爱戴他,将士军官们够服他,他成了世上最好的人。
可如今,他最信任的王未,竟成了扣押、并扬言要杀他的人。
岂非可笑!
而除王家外的四大家族,已默默调集人手来京城。城外无风无雨,风和日丽,城内却满步风雨,暗流涌动。
赵昊与夏寒甜甜蜜蜜,却不知已身在局中,难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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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貌似戒严了。”亚索的声音像剑,又像风,吹到人耳中,直觉寒冷。
“嗯。”妃傲娜随口应答,却不知亚索问向的根本就不是她。
瑞文望向亚索,却望见亚索那盯着他的目光。
“你有什么…想问的。”她已经足够虚弱了,受过重伤刚醒,实在难不气虚。
“没什么,等你好了再说。”
瑞文听完,便闭眼运气。
“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那几招剑到底是哪学来的。”
“不是学的。”
“哦?莫非是你自创的不成?”
“是。”
亚索不再说话,瑞文也不说,但气氛却极为诡异起来。
这两人好像成了两股风,在这小小的牢房里吹得人人心烦意乱。
却不知天下之乱,岂能是这二人对峙之乱可比。
而这牢房内一老头,却盯着天花板看。
他越看越要笑,越笑又越看,最后简直笑的不成样子,捂着肚子大笑。
别人看他怪得很,都不想理他,但总有人烦的受不了的,那莫名其妙被抓进来的小伙子就烦不可耐。
“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我笑这天色要变了。”
“这地方黑的跟个屁似的,俅也看不见,你怎么就说天变了?”
“你们皇帝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什么叫我们皇帝,皇帝难道是我们家的?”
“那便算我说错了,咱们的皇帝,正预备着阴谋等着兔子去撞他的铁锤。”
“你这人,满口胡言个什么劲儿。”
谁知那老人突然不理他了,兀自的说道:“这计谋,恐怕天下无人能破了,因为他不仅要铁锤撞死兔群,还要兔群自己往上撞。”
亚索突然开口应他的话了:“你看这天色如何?”
“黑的一塌糊涂。”
“若是疾风去吹呢?”
“毫无作用。”
“若是两股疾风呢?”
“也一样毫无作用。”
“那岂非毫无生机?”
“一线罢了。”
“何为一线?”
“一个人,一把刀,他若成龙,便是那一线。”
“那之后应如何?”
“看造化。”
“你如此泄露天机,不怕遭天谴吗?”
“我本就寿命太长,巴不得老天爷叫我多挨几下雷劈。”
“你可愿这天下大乱?”
“本是愿的,可这皇上不允许。”
“何故也?”
“你问得天机太多了,就不怕遭天谴吗?”
“我不怕,我早已算是死过一次的人,如今心愿已了,多行一善便是一善。且泄露天机的是你,又不是我,我还会怕?”
“你倒是有趣。”
“我倒愿我是个有趣的人。”
“天空上出现太阳的时候,这乌云就算散了,但天空上若是黑漆漆的,太阳也会被淹没。”
“看来,是句废话。”
“自然是句废话。”
两人却都笑了,笑的十分豪迈,十分大声,像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可笑归笑,两人一笑却停不住了,还越笑越大声。
不一会儿,狱卒都来了,“你们俩笑个卵蛋子,再笑就挥杖了!”
五个狱卒顿时却都倒了下去。
“走吧,不然没机会了”,亚索说完便走了出去,而所见的狱卒也是一路走一路倒。
一群人走出去,却觉得外面的世界比牢房还黑。
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按说时刻确实该是夜晚,但夜晚怎么会这么黑,无月无星,真像是窝在黑漆桶里了,明知周围人就在身旁,却什么也看不见。
倒真是怪得很。
“这京城都乱了,你们怎么还敢出来。”
这说话的人身材不高大,不矮小,不英俊,不丑陋,简直毫无特点可言,把他放在两个普通人里,绝不会看出不同的,但此刻他拿着个火折子出现在距离一群人极近的左方,却无人发觉,岂非可怕?
刚才和亚索一同发笑的老人又笑了,一边笑还一边骂,“人人都说你死了,也就我知道你没死,还活的好好地,实在是可笑得很。”
“前辈觉得可笑么?”那“普通人”也笑道。
“你还称我前辈,简直更可笑了。”
“晚辈不知可笑在何处。”
“可笑在你见我一个糟老头子手无缚鸡之力,却要叫声前辈。而你容貌变成这样,我更是想不到。”
“我既然容貌变过,前辈怎么会看得出来呢?”
“因为我太熟悉你了。”
“有多熟悉?”
“熟悉到把三百团相同重量颜色的骨灰放在一起,也能瞧出来哪个是你的。”
“哦?何故也?”
“你是我养大的龟儿子,我能不知道吗?”
“哦,你不让我叫你前辈,说明我是你同辈,你是怎么养大我的啊?”
“唉,我记错了,我养的是条狗,哪是你啊。”
“世上只有狗爹才养的出狗儿子,现在在下却不知你究竟是人还是什么了。”
“那看来老朽又记错了。”
“你也曾自诩天下第一聪明人,怎么如今连我的嘴都斗不过了。”
“因为我要留些心气儿,去和皇帝斗嘴。”
“只因你看不惯天下英雄尽皆被屠戮吗?”
“不然也没有别的原因了。”
“难怪三十年前你是个英雄。”
“三十年前我不光是英雄,还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怎么如今却不是了?”
“因为我娶的人太聪明了,让我都不想动脑子了。”
“那莫非你老婆才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非也非也。”
“那是谁?”
“我既然不出世,那天下第一聪明人便不是我,我一出世,谁又有能耐来和我抢呢?”
一群人看这一老一少斗嘴,竟忘了逃走,却又惊得瞠目结舌,刚才互相恨不得骂遍对方祖宗十八辈儿的两人,突然又转了话题。
世上有眼睛的人都错过了这场斗嘴好戏,焉知这二人若联手,岂非天下都要中他二人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