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沉看着自己一向冷静自律的儿子在最短的时间内交代好公司所有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去美国所需的一切东西,终于决定好好的和这个一向骄傲的儿子谈一谈。
“你要去美国做什么?你做的这些准备没有半年是不打算回来了吧。”
“恩。”夙辽夜一边敲着电脑的键盘,一边和父亲搭着话,“我打算顺便去看看妈妈。”
“我听说如初那丫头失明了,情况怎么样了?”夙沉看着明显不想搭理自己的儿子,决定还是直奔主题的好。
“不知道,慕容澈将她带走了,我打算去找她。”夙辽夜推了一下眼镜,“她是因为我才看不见的,如果她不能好起来的话,我一定会愧疚一辈子的。”
夙沉看着儿子,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曾经为了所谓的爱情也曾有过疯狂,到了今天,却落得一个妻离子散的下场。相处近三十年的妻子即使身在美国仍每天坚持不懈的给自己邮寄一份离婚协议书,一向被引以为荣的儿子对自己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年轻的时候以为自己做的什么都是对的,等到老了,却全都是后悔。叹了一口气,夙沉突然觉得自己已经老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且由他们自己折腾好了,只要他们不后悔。
“你要找那个孩子是因为责任还是因为其他?”夙沉对儿子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爱她。”夙辽夜顿了一会,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父亲,我不能失去她。”她是比我自己更重要的存在。这段只存在了二十四天的爱情,开始在她来之前,结束在她走之后,我爱她已久,永不能忘。
“那就去找那个孩子吧,只要你今天的决定你不会后悔,我就不会干涉。”夙沉看着决绝而坚定的儿子,说道:“你已经长大了,所有的决定我都不会再干涉,去做想做的事吧,公司的事还有我呢。”
夙辽夜看着似乎已经老了许多的父亲,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说了一句“爸,谢谢你。”
夙沉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居然连眼眶都红了,这个臭小子,已经有十几年没有没有那么叫过自己了。难得的对儿子笑了笑,夙沉对儿子叮嘱道:“告诉你妈妈,差不多了就回来吧,都老夫老妻的了还闹什么别扭啊。”
夙辽夜对父亲点了点头,继续在查找顾长思在美国的一切资料——只要找到她,就可以找到如初了。“如初”,每当在心底念着这个名字的时候,夙辽夜都觉的心底空空的,既酸涩、又心疼。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月色,现在的美国,应该还是白天吧,她的如初,却看不到一丝明亮的阳光。
“初,在唱什么啊?”慕容澈听着侄女一遍一遍的唱着一首法文歌,虽然听不大清唱的是什么,却可以感觉到曲调的悲伤。
“是一首法国民谣,以前在英国认识的一个法国老婆婆交给我的,‘回忆又再次盛开在玫瑰的浮桥上,我爱你已久,永不能忘。’叔叔,给我念一本书听吧。”
“好,初想听什么书?《万物简史》怎么样?”慕容澈看着坐在地毯上弹吉他的女孩,眼上的纱布已被解下,眼睛却已失了神采。
“我想听泰戈尔诗集,可以吗?”如初放下吉他,顺着叔叔刚刚说话的方向看去,语气有些请求。
“好,”慕容澈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英文版的《泰戈尔诗选》,然后和如初一起坐在洁白而柔软的地毯上,开始念书。“Ihavecherishedthefantasy,butIabandonedthem.Followthatthewrongways,look,Isteppedonthronsbeforetheyknowarenotflowers.Iwillneverlovenonsense,andmyheartwillnevertease.Iwillyouseekhiddeninthisbitterseashore.”
慕容澈的英语说的很好,声音也很好听,如初深深的记住了那段话:“遵循那错望的道途,我踩到荆棘,才晓得他们不是花朵。我将永远不和恋爱胡闹,也永不和我的心戏弄。我将在你里面寻求隐蔽,在这苦海的岸边。”夙辽夜,我将永远不和恋爱胡闹,也永不和我的心戏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