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那位老嬷嬷气势汹汹的离去,翌日会杀气腾腾的再冲回来,不料,迎来的却是当日来送扇面的那个丫鬟。平板电子书“我家公子说,送给您的东西,就是您的了,断断没有讨要回来的道理,昨日的事情,请小姐莫要放在心上。”
盈盈的笑着,那丫鬟递上了一个盒子,“这是我家公子给小姐的赔礼,昨日,是镇国公府的下人冒犯小姐了。”
说着,也不管陆樱还有没有回话,那丫鬟把锦盒递到竹音手里,冲陆樱行了礼转身走了。
回到屋子里,陆樱打开了锦盒,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十二幅扇面。
猫捉老鼠,老牛耕地,猛虎下山……
刚好是一副十二生肖。
而背面,则题了一首与之相关的诗,笔走游龙,意境深远。
这一幅扇面拿出去,可就不止是十二个三千两了……
陆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林霄云林公子,您这是在和家里人赌气呢,还是真的信守从前的承诺啊?
心中有些惶恐,陆樱却是怎么都不敢再把这套扇面拿去天一阁拍卖了,虽然,心里有些蠢蠢欲动。
交代了竹清将这个锦盒收起来别让人发现了,陆樱轻叹了一口气:镇国公府那边,林霄云应该搞定了,不会再有人来纠缠她了吧?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再未有镇国公府的人出现在陆樱面前。
初七的课堂上,秦夫子便说了第二日轮休一日,大家都各自在家中好好过腊八,初九再回到墨园,便是各门课程的年底考评了,所以,傍晚再在园子里见到其他人,各自的脸上便都有些期待的雀跃。
马车上,陆琦看了一眼陆晴,踢了踢陆樱的脚,“六妹,你的烟雨图可绣好了?”
后日便要交了,自然是绣好了的。
陆樱却摇了摇头,“今明两日就要收尾了,怕是又要熬到很晚了。”
应景的,陆樱还带上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泄气。
陆琦有了几分笑,陆晴更是眼角眉梢都透着得意:她前几日就绣好了,之后还拿去给楼三娘瞧过了,楼三娘很是夸奖了她一番,说这样的水平,莫说是墨园,便是放眼上京城,也没几人能比得上。
所以,这一回,陆晴成竹在胸。
她甚至能想象到,她刚入墨园半年却夺得玉苑刺绣课头名,测评成绩会是上优之外,上京城贵女圈里,会有多少满含艳羡或是嫉妒的议论。
哼,庶女又怎样,照样把你们这些眼高于顶看不起人的嫡女们踩在脚下。
陆晴的志向很是高大,不仅仅着眼于压过陆樱,抑或是其他庶出的姐妹。
回到潇然轩,陆樱自己动手,将绣架抬到了窗前,把已经完工的江南烟雨图展了开来。
一处处的仔细检查着,见无一处有纰漏,陆樱这才放心的舒了口气。
坐在绣架前,伸手轻触着左下角黛青色绣就的“墨园陆樱”四个字,陆樱心里有些感慨万千。
前世,刺绣是她心里一个不可触及的梦,说是梦想太过于宏大,当做幻想倒还算是贴切。
可是,重生后,刺绣真真正正成了她可以驾轻就熟的,除此之外,还学会了烹茶、制香,每每想及,陆樱竟恍如梦中。
而面前这幅绣图,显然是她目前为止最得意的作品。
“小姐,粗看就觉得绣的极好,可看得久了,却像整个人都走进去了似的,小姐把这幅图绣活了呢……”
竹清和竹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陆樱身后。
两人的话,让陆樱更加欢喜,又看了会儿,这才小心翼翼的把绣图收起来。
一夜无梦,第二日,还没到起身的时辰陆樱就醒了。
静静的躺在床榻上,眼看着窗户纸泛白,陆樱便知外头下雪了,没一会儿,便听得院子里“咔嚓”一声,似是有树上的枯枝被雪压断了。
心里忽然便有了些说不清的豪气,陆樱掀开被子,动作麻利的起床收拾起来。
推开门,寒气瞬间逼入,果然,外头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天地间一片雪白。
“瑞雪兆丰年哪……”
站在廊檐下伸了个懒腰,陆樱踩着木屐一步一个脚印的去了陶然居。
云姨娘已经备好了热气腾腾的早膳,香喷喷的小米粥,软乎乎撒着芝麻的花卷,以及几样酸甜爽口的小菜。
娘儿俩说笑着用完了饭,一行人去了寿安堂。
华姨娘几人到的最早,秦姨娘和翠姨娘紧随着云姨娘的脚步进了屋,没一会儿,二夫人等人也到了。
正屋里,一派和气。
只觉得一道灼热的目光如影随形的跟着自己,陆樱趁其不备的追上去,正对上陆彦聪有些阴沉的目光。
“二哥可还是记恨着我呢?”
陆樱笑着发问。
一时间,不止华姨娘,便连陆老夫人和二夫人都抬头看向陆彦聪。
好一个狡猾的丫头……
心中斥着,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显现,陆彦聪打着哈哈道:“六妹越发调皮了,你是我妹妹,何况前次的事还是我做错在先,我怎么记恨你?”
“二哥大度……”
陆樱笑着,转身将煮好的茶捧过去递给了陆老夫人。
看见她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再想到自己在床上躺了那么久,以及身上现如今还带着的伤疤,陆彦聪就觉得心里有一簇火苗燃了起来,似乎还越烧越旺了。
总有一日,总有那一日的……
恶狠狠的想着,陆彦聪端起手边的茶碗猛灌了一口,试图压下心里的火气。
却不成想,陆樱煮好了茶,不但给陆老夫人奉了,还给二夫人和他也各自端了一碗,毕竟,一个是当家的婶娘,另一个是兄长。
这一口下去,陆彦聪只觉得从嘴巴到肚子里火辣辣的烧起来了一条线,让他险些跳脚。
“你……”
指着陆樱想要开骂,却正瞧见陆老夫人和二夫人端着茶碗抬头来看自己,显然刚喝了一口正在细品其中的滋味,倒愈发衬得自己牛嚼牡丹一般的没有涵养,陆彦聪深吸了几口气,坐了下去。
陆樱低头,掩住了心里那丝恶作剧得逞的奸笑:奉茶也是有规矩的,不能太烫,却又不能太温,免得失了茶的韵味。
陆老夫人和二夫人那两碗茶,温度刚刚好,哪怕她们如陆彦聪一般猛喝一口,大不了也就是呛着了。
可陆彦聪那一碗……
小铜炉上,紫砂壶里的水堪堪沸腾,她就拎起来泡了茶,继而端过去放在了陆彦聪手边。
但是,怪只怪他太心急,否则,晾一会儿喝不就没事了?
无视陆彦聪铜铃一般怒瞪着的眼神,陆樱款款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端的是温婉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