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座,百里卿才发觉周遭的气氛有些诡异。
她下意识的抽出手,微微向澹台潽点头,算是道谢。
手心忽然空了,男子的眸光微暗,下意识的握紧。
——
用过晚膳,百里卿便回到了房间。身后传来车轮辘辘的声音,她下意识的回身。
之音手里的灯笼昏黄,烛火映在女子的面容上,一片暖柔。
“方才多谢澹台夫子。”百里卿的嗓音柔和,因为吃得很饱,所以心情也很好。那笑容自然,发自内心,看得澹台潽眸光微浊。
他扬手,之音会意的退下。此间便只剩下他和百里卿两人。
“谢什么?”男子柔和的嗓音说着,摸黑转动轮椅,从百里卿的身边经过。
竹杖敲地,百里卿跟上,直到走到了房檐下,她才再次开口,“不知澹台夫子对黄字班的学生了解与否?”
“今天的事情,我听说了。你放心,明天他们都会去上课的。”澹台潽说着,转动轮椅,径直往自己的房间去。黄字班的学生到底如何,还得百里卿自己去了解。若是从别人的口中了解状况,说不定会生出先入为主的思想。
听见房门合拢的声音响起,尔后周遭安静了。百里卿拄着竹杖站在原地,好半晌才浅皱眉头,转身摸索着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既然澹台潽都这么说了,那么今晚,她得好好得准备一下。
——
翌日清晨,天才蒙蒙亮。
百里卿的房门便开了,那女子着了一袭天青色衣裙,敲着竹杖慢慢的往浣花楼外走。
按照昨天的路径,慢慢的摸索到黄字班,已经是辰时。
百里卿在门口停住,手里捏着一本刚到手的书册,慢慢的抬手抚上了半掩的房门。
而此时,教舍里,喧哗声戛然而止。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安静,百里卿不由得顿住了手。她微微偏头,总觉得现在教舍里的气氛有些严肃,数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大家都在看着她。
抚上房门的指尖慢慢的缩回,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男音传来,“百里夫子,您怎么还不进来?钟声已经敲响了!”那人话音略急,就在他话落之际,书院的钟声“当当当”的敲响。
百里卿的眼帘不由压低,缩回的指尖再次落在了房门上,猛的一推,她迈步走了进去。
哗啦——
哐当——
水声响过后,便是木盆落地的声音。
而百里卿,站在教舍门口,此刻已经迈进了门槛,脚步却再没有挪动。
教舍里寂静了片刻,尔后笑声四起。男男女女,此起彼伏,透着幸灾乐祸的味道。
百里卿站在门前,浑身湿漉漉的,一动不动,呆若木鸡。方才她推门之际,门上放着的木盆便倾倒,里面的清水全都倒了出来,浇了百里卿满身。
这摆明就是黄字班的学生干的好事,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看她出糗,亦或者说,是给她一个下马威。
“哎呀!百里夫子,您的衣服都湿透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一道浑厚的男音传来,满口都是戏谑的味道。
话落,教舍里又是哄然大笑,所有人都看着门前的百里卿,仿佛她就是一个笑话。
薄唇微微一动,那女子扬唇,柳眉稍稍上挑,大方的笑了,“想不到咱们班的学生这么热情,这么大的见面礼,本夫子姑且接受了!”她的话音平和,俏脸微微转动,面向堂下的一帮学子。
那女子,如出水芙蓉,映入窗前支着脑袋的少年眸中。他的眸光微闪,本是扬起的唇角,不由得放平,眼中的讽刺褪去。
早就知道,百里卿会来做他们班里的教导夫子。正好,这位将军府的大小姐,和许拂也有仇!所以这一次,这场闹剧,全班联手,就是为了给百里卿一个下马威。
一个瞎了眼睛的女子,也配来教他们念书?真不知道,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
“夫子!你的衣服都湿了,还是赶紧回去换一件吧!”一道女音响起,分外耳熟。
百里卿听了,浅浅一笑,不语。
另有一道女音接话,“夫子您回去吧!别担心我们,我们会自己乖乖温书的!”话说得格外乖巧,似是将百里卿当成傻子似的。
“好呀!那你们可要乖乖的温书啊!”百里卿依旧浅笑,唇角的梨涡隐现。她过分的谦和,配合,倒是将众人惊了惊。
直到百里卿敲着竹杖转身出门,许拂一众人才回过神来。
“许姐!你不是说着百里卿不好欺负吗?你看我们今儿这么欺负她,也没见她出一口大气儿。”李尚书的千金李珍娇笑,桃花眼一转,投在靠窗而坐的少年身上,得意的道,“四爷,您说是吧!这百里卿压根儿就是个软柿子,以后咱们随便捏!”
许拂白她一眼,两手抱臂,往身后的书案上坐去,“不可能!我许拂不会看错人的!”那晚在街上对上百里卿,她就知道这女的不好对付。今天算是怎么回事?一盆水就打退堂鼓了?为什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呢?
------题外话------
阿奴:卿卿啊!你今儿怎么这么听话啊?
百里(换衣服):呵,他们准备了这么大的见面礼,我当然要接好了!接了见面礼才能记牢,记牢了才能想着‘知恩图报’,然后准备回礼!
澹台(偷看ing):哇~肩若削成,腰若缟素,肤若凝脂,吹弹可破~
百里(一扫帚扔出):殿下!矜持点,为人师表,懂不懂非礼勿视?
阿奴(偷笑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