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第七十九章(1 / 1)

鄯州总兵府

漫天的鹅毛大雪飞舞着,风声刮得呼呼作响。青荷进了西间,急急把手里的大包袱递与青霜,便凑到了火盆子边,搓手跺脚的道:“又刮风了,可是冻死我了。要我说这鄯州啊,其实也还好。哪怕下雪呢,穿厚点也罢了。偏是这刮风,可是叫人受不得。”

青芍端了碗热□□过来递与她,道:“快喝一杯暖暖身子吧,小心烫。”

青荷接过,倒不急着喝,先捧在手里暖着手。青霜抱了大包袱过来问道:“你拿来的这又是什么,可是大人给姑娘的?”

青荷道:“是件给姑娘的斗篷。姑娘人呢?”青霜把东西放了,道:“姑娘早起便在里头抄经呢,青芷在里面伺候着。”

青荷奇道:“这天儿冻手着呢,大人不是叫别抄了吗?”

“也不过半卷,哪里就冻着我了。”却是萱儿从里屋出来了,往炕上坐去,道:“况且屋里暖和着呢。”

青芍端过来□□点心,道:“厨房刚送过的奶糕,还热乎着呢,说是请姑娘尝尝,可还喜欢这味儿。”

萱儿一瞧,半寸见方的小点心,到像是掺了牛乳、核桃碎、并果脯碎做的。取了一块尝了,果然香软,味道倒还不错。便命青芍去赏了厨房的人。

由青芷伺候着净了手,萱儿瞧着外面雪大,便叫青霜道:“把针线篮子拿来吧。”又问青荷道:“一大早的不见你人,跑哪儿去了?跟着我出了几次门,倒叫你性子野了。”

青荷笑道:“哪里敢乱跑呢,是大人那边一大早得了人送礼,传话叫人过去呢。我瞧着她们正在伺候姑娘洗漱,便先过去了。”说着便把大包袱递与萱儿瞧,道:“这是专给姑娘的。大人赶着去军营,只说叫姑娘看看喜不喜欢,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交给他,他退了回去。”

萱儿解了包袱皮,丫鬟们展开一瞧,不免面露惊叹之色。

里面原是一件里外二色的皮毛斗篷,白里红外,皆是皮毛。毛色油光水滑,色又极纯极正,红的似火,白的如雪,上下无一丝杂色。青霜赞道:“这是火狐皮和雪狐皮吧。皮子厚实倒罢了,倒是这色稀罕。一二张就难得了,哪里竟找得这样一般无二的做成这样一件斗篷呢。”

萱儿上手摸了细瞧,竟见这皮子极是眼熟。又瞧见那包袱皮上一角以银线绣着的标志,果然是那日自己与父亲出去时碰见的那人猎的。不然哪里这么巧呢。倒不知他后来如何又得了这么些皮子做了这斗篷。

这一想,不免又羞又恼,便摔回青荷怀里,道:“我如今是什么身份呢,你也给我?我竟缺件斗篷不成,还不给我退回去。”

青荷一愣,不知主子如何气了,猜测着是因为这斗篷带了大红色?便忙请罪,道:“原是大人给的,才敢收了,也不曾打开瞧。”

萱儿一噎,心知也怪不得这丫头,便叫青荷起来。只是心里羞恼之下不免埋怨那当父亲的不讲究。不在意这衣裳颜色也罢了,他原也道母亲最喜欢红色,便是生母去前给自己留下的衣裳也多是红色的。况这斗篷也可作白色穿。

只是,那人又是什么身份,父亲怎能把外男的东西真送到女儿家面前呢。果然在这边城待久了,也跟那些外族蛮子似的行事了。

青荷瞧主子脸上不好,又不说话,只道她是气了,急道:“姑娘别恼,姑娘不喜欢,我这便拿去老爷那边回话,回头退了回去也罢了。”说罢便整理包袱。

青霜在一旁见了,忙拦道:“怕是不妥当呢。”便劝萱儿道:“不过是外边人送的礼,哪里知道姑娘的忌讳。横竖姑娘不穿也就得了,只别真退回去了。大人固然是不在意的,只是何苦伤了脸面,平白叫大人得罪了送礼的人。”

青霜这话说得虽有些出入,理却是不错的,也真叫萱儿听了进去。心里想到之前几次驳了那人面子,如今再要把东西退回去,可别真叫他生气了。自己也罢了,倒连累了父亲。况且......因而道:“罢了,收了压箱子底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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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因是元宵,林府里锦绣彩屏,满挂各色花灯,焕然一新。

林苏氏二进院大厅里设了五六席,火盆里焚着百合香,厅中花灯高照。席旁各设几、案。几上设炉瓶三事,案上设盆景花卉。定了两班小戏,在厅前搭的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

林如海、林涛、林淀、林旭、林旬并丰哥儿、沛哥儿坐了一席。纱屏后林苏氏、贾敏、淳玉、林媛、黛玉、林淀之妻杜氏坐了一席。余者来贺岁拜年的族人一旁另坐了三四席。

这些族人除林涛、林淀算得是堂亲,来往稍近些外,其余人其实与林家已无多大关系,早已出了五服了。不过是这些年林如海仕途顺畅,步步高升,一个个来往得便格外殷勤。

又因如今林如海正是在苏州为官,不好叫人说苛待了本家,且有本家人总是更好办事些,倒也不曾将这些族人拒之门外。反之在林如海看来,来往了,倒是更方便约束了。

林苏氏对这些族人的感觉就比较复杂了。想到红楼中林如海去世后,林家无一人对林黛玉施以关怀。不论是不是有其他原因,总归是叫林黛玉孤零零一人,无人可依。林苏氏心里便对这些族人不喜。

但一想到林家支庶不盛,林如海在官场也需要多些帮手,林苏氏又不免觉得多些族人帮衬也不算坏事。只要林如海有法子让这些族人听话便是。

林苏氏原就不是多有心思的人,心里纠结了几下后便索□□给了林如海自己看着办。只是重重强调了他,对这些族人须得严加管束,谨防他们打着他的旗号做事,反倒带累了他的名声。原也关系远了,倒不必顾念什么亲戚情分。

一时,丰哥儿上林苏氏这席来敬酒,携了沛哥儿痴缠道:“听说今儿外面有灯会,街上到处都是花灯,可是热闹极了。好祖母,倒叫我们出去玩玩罢。”

林苏氏还未说话,贾敏便已道:“胡闹,外面人那么多,哪里是能叫你出去玩的。”沛哥儿不依道:“若是不放心,可叫大哥哥带着我们便是了。”

“那也不行。”贾敏仍是不答应:“且乖乖坐着听戏罢。或在你老子、叔伯们跟前多听着学着些。”

丰哥儿、沛哥儿哪里肯依,还欲说话。一旁的林淀之妻杜氏说道:“不怨你们太太不答应,哥儿是只知道外面热闹,哪里知道这样的日子外面有多乱。偷东西的都不算什么了,更有那一等拐子,专挑了这样的日子拐孩子的。”

淳玉、林媛一听,吓了一跳,惊呼道:“拐子!”便连丰哥儿、沛哥儿一时也愣住了。

杜氏瞧了席上众人,接着道:“正是呢。去年可是真真出了这样一件事。也是在元宵这一日。那会儿子我娘家还住那姑苏城南十里街的仁清巷。那巷子里原有一户姓甄的乡宦人家。夫妻年已半百,唯有一个女儿,疼如珠宝。那日也是因那孩子要看灯会,便叫人带了出去。谁知竟叫拐子拐走了,直直要了她爹娘半条命呢。”

林苏氏一听,极是耳熟,猛然一想,这可不就是香菱的故事吗!

当初回到苏州时她也想起过香菱的,只是那时哪里有香菱这个人呢,寻也寻不着。再者,她原也不算什么红迷,又不曾深入研究过,初来那两年还好,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红楼的故事也只记得个大概情节了。

故此她也只记得香菱,也就是那甄英莲原是个好人家的小姐,后来在元宵节灯会上叫人拐走了。再后来便是那贾雨村忘恩负义,薛蟠为买她打死了个无辜公子,转而阖家上京。而香菱便成了薛蟠的妾室。

只是香菱家原住哪里,父母姓名为何,几时生的,几岁丢的,林苏氏哪里还记得。偶一想起,也不好找去。再后来家里孩子多了,也就慢慢忘了。况去年又有林旭、萱儿往边城去了一事,家里半颗心都在那边,谁又去注意元宵节丢孩子的事儿了。如今一听,可是想起了。

林苏氏这会儿知那香菱已被拐了,心里不禁添了几分悔意。早知如此,便该多打听着的。那香菱也是顶顶的苦命女子了。

那边贾敏、淳玉等人已是听得心惊肉跳的,贾敏急急追问道:“后来如何了,孩子可是找回来了?”

杜氏叹道:“那日乱成那样,也不单这一个,丢了好几个孩子呢,哪里找得回来。那拐子都是得了手便立马远远走了。便是官府,也没法子呢。”

贾敏也是有孩子的人,听了这话,心里便是十分的同情了,伤感道:“可怜那孩子了,也不知她父母如何受得。若换了我,是万万不能的。”又恨恨道:“要我说,这天下一等一可恨的便是那拐子了。竟叫多少人家父母子女再不得相见,比那强盗窃贼还可恶。”

淳玉听了,也不免为那小姑娘难受。瞧见一旁的黛玉,便不由得紧紧抓了她的手。

杜氏又道:“也是那甄家命苦。先是丢了女儿,夫妻俩先后病倒。过了两月,他家旁边的一所古庙竟失了火。大火烧了一夜,一条街都快烧没了。我娘家也是遭了这灾,后才另置了住宅。”

贾敏等又忙问道甄家如何了。

“一应家业都烧没了,所幸没伤了人命。”杜氏道:“后来只得将城外剩下的一点田庄变卖了。也住不得了,听说往大如州投奔他岳丈家去了。”

众人听了,不免再叹息一回。

贾敏更是后怕不已,连连教训丰哥儿、沛哥儿道:“可是听见你婶娘的话了,还敢不敢了!”又想着这两个到底是儿子,不好很压了他们的性子,便道:“你们要出去玩,什么时候不行,若不是无缘无故的,何曾拦了?不还亲带了你们出去玩过?不过是怕今儿太乱罢了。若是你们再长几岁也行,偏又还小。”

林苏氏也道:“你母亲说得也在理。赶明儿挑个日子,叫你们出去畅快玩一日也使得。”

两个孩子也不知是听了这故事后真怕了还是怕了他们娘的教训,倒是不再嚷着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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