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深渊下一眼望不到底,层层叠梯一样的锁链一串接着一串,上面沾染了不少红的发黑的血迹,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血腥味。
夜落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他整张脸都带着抗拒的表情走进这幽暗的——罪罚阁。
罪罚阁是影阁一个用来惩罚犯了错或者任务失败的人,每一个进入这里的人要是身上没有点保命的本事,那根本不用想在这里活下去。
罪罚阁的构造是从上而下直插入地底中,站在上面往下看去就像是在看深渊地狱一样,从上往下一直走有十八层,象征着十八层地狱,每一层的惩罚都不同,处处透着危险。
这里不仅能用来惩罚人,也能当作一个试炼场,每一个能从这里出去的人个个都不同寻常,影阁能在江湖上有这般举重若轻的地位,其中绝大部分原因就是有这个罪罚阁的存在。
夜落每往下走一层都能听到不同声音的哀嚎,他像是听不到这些声音一样眼睛直视着前方一直走到最底层。
越往下,人就越少,基本上很少有人能够撑到最后一层,夜落走到十八层后才停下脚步。
面前的是一扇巨大的石门,上面刻着“十八”两个字,他推开门走进去,入眼的就是各种血腥场面。
“你怎么来了?”
正和一头尖齿虎作搏斗的人看见门口处进来一个人,他手上的利剑斩下,尖齿虎的头瞬间被斩首,那人还轻松转身问着进来的夜落。
夜落皱着眉,浓浓的血腥味在这里已经是最正常的气味,基本上没有什么新鲜空气。
“主子让我来吩咐你做点事,做好了你就能回去了。”夜落看着对面酷似野人一样的清风,皱着眉头说。
清风愣了片刻,随即泪流满面:“真的吗,主子终于要放我出去了?!”
他很激动,激动的一把丢开手中的长剑就朝着夜落走过去,忍不住想伸手抱抱他。
夜落的瞬间黑了下来,抬手阻止他的动作,并且拉开自己与他的距离,嫌弃道:“你赶紧收拾收拾和我离开这!”
清风不在意的摆摆手:“收拾啥,你是不知道我在这里有多久没吃过一顿正常的饭,你先赶紧带我出去吧!”他迫不及待想念外面广阔的蓝天了!
确实,这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吃,唯一能吃的就是那尖齿虎的肉。
夜落带着清风离开了罪罚阁,先是把他从头到尾清洗一遍换过衣服后才总算是有个人样!
“大爷我终于重见天日了!!”清风兴奋的大吼着,他在罪罚阁感觉待了好几年似的,没有光亮,整个人都快要闷死了,如今一出来,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
“行了,咱两还得去完成主子交代的事呢!”夜落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平息一下心情,随后又把段弋吩咐的事简单说明了一下。
“嗨,我还以为是啥呢,这不小事一桩嘛!走吧!”清风一听,也没什么难度,收拾收拾行装就同夜落去执行任务。
…………
跟着一连过去好几天,忆晚苑最近都很安静,终卿因为养伤愣是在府里闷了好几天,如今伤势好的也差不多了,她蠢蠢欲动的心又控制不住的想要出去了。
“卿卿,你跟着段王爷有多久啦?”
“卿卿,你和段王爷是怎么认识的?”
“卿卿,你对段王爷是什么感觉啊?”
“卿卿,你……”
“停!打住!”
终卿真想塞住颜小小那张叽里呱啦的嘴,从自己出门开始,颜小小就像一块牛皮糖一样甩不掉,甩不掉也就算了,一路上一直问个不停,她就是个八卦的问题少女!
“第一,我和王爷认识还没半年,第二,我不知道,第三……我没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在回答自己对段弋有没有感觉的时候,她忍不住心虚了一下。
颜小小嘟着嘴“哦”了一声,像是感觉到她的不耐烦了一样,竟然出奇的闭了嘴安静下来。
终卿有些烦闷,被颜小小一连窜的问题弄的心烦,也没了想要继续逛下去的心情,干脆打道回府了。
颜小小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她走到那就跟到哪,像是赖上她了一样。
“我说小小啊,你为什么总是跟着我?”终卿忍不住了,她终于问出了口。
颜小小两只手在胸前点点了,低着头说:“段王爷和姚哥哥吩咐我要好好保护你的!”
终卿扶额,她看起来真有那么弱吗?!
“算了,你要跟着就跟着吧,我现在要回去了。”没办法,终卿还想着出来打听打听这几天有没有从皇宫里传出什么风声,可她出来也挺久了,没听到什么特别的消息,干脆回去问他好了!
回到忆晚苑后,终卿直奔着书房走去,段弋和飞花,雪默三人正在书房里似乎商量着什么事。
看飞花那有些控制不住的笑意,终卿来了兴趣,“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了?快说来听听!”
飞花看了眼段弋,得了他的准许后才开口道:“前几日太子在朝中的人手被三皇子一连捣毁了好几个,如今这会太子恐怕正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急呢。”
终卿一听,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她问:“是终权在暗中帮助三皇子吗?”
飞花点头,终洛洛和楚默成婚后,两家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不帮楚默还能帮谁?
“可是这不对啊,咱们的目的不是终权吗,若是没了太子的相抗,那终权未来岂不是会更加嚣张了?”终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飞花没回答她,而是偏头看向段弋,段弋仿佛知道其中利害一样,他道:“只有先搅浑大楚朝堂的水,让终权得意一阵子之后再迅速把他从高处打落至地狱,那才更有趣。”
闻言,终卿心中直感叹男人腹黑,不过,这主意,她喜欢!
“对了,上次含月那件事皇上怎么处理了,我出去打听了一阵都没听到有什么消息。”终卿奇怪,皇家公主被外人玷污一事竟然被隐瞒的如此完美,简直一点风声都没走漏。
段弋抚着桌上一本书,眼睛却看着终卿,慢悠悠地说:“突烈让出边境疆土五年时间来换取含月的亲事。”
“不过,呵……”男人的话没说完,莫名其妙笑了声,不知是何意思。
“不过什么?”终卿问。
段弋意味不明的看着她,没有说话,终卿一脸奇怪,不过他既然不说,那她也就不问了。
————
一天又一天过去,距离楚赢寄出信件开始已经过了五六天了,按理来说他舅舅应该已经收到信了,可为何还迟迟没有回音?
楚赢不清楚舅舅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才一直没有回信,他又找来了人赶紧去打听,可还是了无音信。
捧月宫内,含月自打从养心殿出来后就一直呆在自己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头发散乱,嘴唇干裂苍白,精神都开始出现恍惚了。
她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回想起那晚和突烈之间的苟且,她不敢睡觉,不敢闭眼睛,她只能抱着腿蜷缩在床角不停摇头。
“公主,您吃点东西吧,您已经很久没正常吃一顿了。”贴身宫女小环是从小跟在含月身边的心腹,她心疼看着床角瑟瑟发抖的人,想要为她做些什么却又生出一股无力感。
含月呆滞的眼神毫无波澜,仿佛没有听到小环的话,只是一个劲摇头发抖。
小环没办法,只好耐心地一点一点把流质食物送入含月口中,好在她没有抗拒,慢慢地咽下一口一口食物。
“皇后娘娘驾到!”
宫门在传来一道尖锐的通报声,听到“皇后”二字,含月毫无生气的眼睛中忽然有了一丝波澜。
她推开小环,颠颠撞撞趴下床朝着门口方向跑去,“母后,母后!”含月像是个溺水的人抓到一块浮木一样喊着。
皇后大步冲进来,看到摔倒在地上爬过来的含月就忍不住心疼哀嚎一声,她也顾不着仪容礼仪,赶紧蹲下去心疼的扶着她的女儿。
“月儿,月儿,母后在这里,别怕!”她的月儿啊,她最疼爱的女儿,这才几天不见就变成了这幅不堪模样,这叫她这个做娘感觉心口上插了无数把刀子似的。
含月倒在皇后怀里,泪水喷涌而出,就像关不住的水龙头一样,一哭就停不下来,她受的委屈太多太多了,如今见到母后,她精神瞬间崩溃想要好好哭一场。
皇后心疼的拍着她后背,泪水跟着在眼眶中打转,“乖乖,没事,有母后在,哭出来就好了。”
宫人们见状,全部都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不知过了多久,含月哭到没声了才泪眼婆娑的抬头看着皇后,倏忽间,她想起了什么,手中紧紧攥着皇后的衣服,沙哑着嗓子问:“母后,那突烈死了没有,父皇有没有替我杀了他?!”
皇后不忍心的抿着嘴,耐心地替她整理了头发,小心捧着她的脸哄着:“月儿不怕,母后在这里,母后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含月抓住她的手,这不是她想听的,她红着眼睛又问:“母后,突烈到底死了没有?!”语气带着无穷的狠意。
皇后咬着下唇,被逼问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对不起月儿,母后竟然到现在才知道……月儿受了大委屈,母后还不能……不能…”
听到母后的话,含月心头忽然被一道重雷劈了一下,她松开手无力的垂在地上,眼中爬上绝望。
“呵呵…哈哈哈!”
忽而,她开始不正常的轻声笑了笑,随后大笑出声,一边笑一边泪流不止,像是疯魔了一样。
“月儿,你别这样,母后一定会想办法保护你的!”皇后不忍心看着她这样,只能想办法不停安慰着她。
含月一直笑,好像没听到她的安慰,等到笑累了,嗓子发哑了才停下来,随后低着头,问:“母后,你告诉月儿,月儿该怎么办,父皇他答应月儿一定给月儿一个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