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后驾到!!”
尖锐的嗓音突然响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朝着声音的方向站起来,或跪拜,或行立。
段弋身份特殊,他不用直接跪拜楚皇,只是微微弯腰示意,终卿和她不一样,理论上来说她只是个下属,应当行跪拜之礼。
她刚想跪下去就被段弋不着痕迹的拖住手臂,而后又微微摇头,告诉她不必跪拜。
终卿汗颜,只好僵硬着身子朝着迎面而来的楚皇微微弓身低头。
楚皇只是看了他们一眼,至于跪不跪拜的,他好像并不在意。
“起!”楚皇携同着皇后一起坐在东方主位上,左手轻轻一抬,示意众人平身。
“谢皇上!”众人异口同声。
随着楚皇的驾到,船上的宾客也到全部到场,大多都是位高权重的大臣,终权身为国相自然也到场了,就坐在一干皇子的下测不远处。
他身后还坐着一个面拢轻纱的妙龄女子,那女子只露出一对黑青色黛眉,眉下是一双灵动且充满少女娇媚的眼睛,那双眼睛和终卿似乎有些相似。
终卿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心中暗自揣测着那女子的身份。
“今日是我大楚一年一次的‘七姐佳宴’,诸位可不必拘束!”楚皇坐在龙椅上朝着下座所有人敬了一杯酒,众人举起酒杯同敬一杯。
这时,一群身着轻透红纱舞裙的舞娘们缓缓涌入,悦耳的丝竹声奏起,舞娘们随音律而动,舞姿曼妙,甚是迷人。
在场的只要是大楚人士都知道这是大楚的习俗舞蹈——念娇。
七姐诞这个节日在大楚内也是一个比较出名的风俗文化了,是为了纪念一些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而定。
为了实现与民同乐的佳想,楚皇每一年都会从民间选出六个舞艺最佳的舞娘来皇舫上献舞。
而“念娇舞”中还会有个念娇娘为领舞祭司,每一年选的“念娇娘”都不同,或娇,或妖,或魅,意味各不相同。
终卿看的这奇异的舞蹈倒是看的津津有味,只觉得舞群里每个跳舞的姑娘都不一样,她们竟然舞出了不同的风格,而且整体看上去也一点都不怪异。
赏舞的同时,终卿还不忘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周围,只见楚皇正侧头和皇后小声商谈着什么,他们说着时,皇后的眼神还看了一眼她坐着的方向,意味不明。
终卿皱了皱眉,勾起手指扯了扯坐在自己前面的男人:“王爷,我刚刚看到皇后她看了你一眼,有些不对劲,该不会有什么事要发生吧?”
她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刚说完话没多久,皇后竟然又看了他们一眼,而且还略带笑容,那笑容似乎透露着些许满意。
段弋借着侧头的动作也朝上方看了一眼,随后又道:“放心,想算计本王的人还没出生。”
“……………”
终卿在心里默默给了他一个白眼,这人是否太过自信了?
既然段弋都没放在心上,那她也不想去白操这个心,低头猛灌了一杯酒,又开始观察起周围的动静。
正当借着喝酒举动接机巡视时,终卿忽然发现终权身后的那个蒙面女子不知何时不见了!
她放下酒杯,不着痕迹的四处看了看,并没有捕捉到那蒙面女子的身影,而船上的人这般多,丝竹声,谈话声此起彼伏,她突然觉得有些混乱!
“王爷,终权身后那女子不见了!”终卿心里摸不准终权要搞什么鬼,她只好又提醒了段弋一声。
段弋没说话,眼睛不经意瞟过终权的位置,薄唇轻扬:“无事,呆会可能会有一场好戏要看了。”
好戏?又是好戏?段弋每次这么说肯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终卿习以为常,皇帝都不急太监急什么,嗯?不对,她才不是太监。
“快看,念娇祭司出现了!”
在场的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句,就这么一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终卿偏头看去,只见那六人舞群中不知何时多了个蒙着轻纱的曼妙女子。
那女子身着艳红色纱质舞衣,下摆是开衩式的流纱异域红裙,她的肚脐暴露在空气中,粉嫩白皙的皮肤勾引着异性的实现。
热情奔放的异域风情舞蹈完美展示了少女那发育有致的娇躯,她时而清纯,时而妖媚,眉心间点了一颗朱砂痣,看起来即清灵又妩媚。
不少男性的目光都被那蒙纱女子给吸引了去,就连龙座上的九五至尊也被迷的移不开视线。
终卿也是紧紧盯着那蒙面女子,乍一看,那人不就是终权身后的女子吗?她为何会出现在舞群里,还是念娇祭司!
她瞟了眼案座之下的终权,只见他正摸着嘴边的胡子一脸满意的模样,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终权也看了一眼视线主人,眼神阴暗的让终卿抖了抖胳膊,不再去看他。
丝竹声愈发悠扬,起舞翩翩的少女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弯若上弦月的眼睛好似可以勾魂夺魄一般,腰间上挂着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一响一响的。
“好好好!不知下方是何人起舞,朕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般别样的舞姿!”楚皇龙心大悦,忍不住的开口问堂下起舞之人。
皇上的夸奖让终权面色更甚,他站起来替那蒙纱女子回答:“回皇上,此女是老臣家中排行为二的女儿,最近刚刚学了这异域的舞蹈,恰好今晚正好是七姐诞,所以老臣斗胆让她上去献舞,过一过祭司的瘾。”
终权的话音刚落,丝竹声也停了下来,少女的舞步也渐落。
蒙纱少女朝着楚皇的位置弓腰曲膝,黄鹂般的嗓音开口说话:“回皇上,臣女名唤终洛洛。”
终洛洛?!
听到这个名字,终卿心里一震,回忆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往日的记忆又浮现在她眼前。
“四妹妹,这个花簪送给你,你明天祭典宴戴着它去见父亲可好?”终洛洛熟悉的话语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好,谢谢二姐!妹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簪子!”终卿傻乎乎的笑了笑,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深闺女子一样。
终卿收下了那镶着金丝边的花簪,花簪在太阳光底下显得异常精致,是她从未见过的款式,她那时觉得二姐姐待她真的是特别好!
可到了第二天的时间,在家族中的祭典宴上,终洛洛突然告诉大家她的发簪不见了,是金丝边的,上面还镶嵌一朵牡丹花的发簪。
听了终洛洛的描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现在角落里的终卿,她的头上戴着的发簪和终洛洛形容的一摸一样!
那一天是终卿出生以来头一次获得那么多人注意力的一天,记忆中的父亲还是那个绝然的父亲。
终权看着自己的二女儿落泪指控着她为何要偷窃,他于心不忍,一个大箭步的就冲上去给了她一巴掌!
当时的她还那么小,哪里承受的住一个成年男人的巴掌,仅仅只是一巴掌就把她甩到了墙上,头磕破了,发簪掉落在地上碎成两半。
终权下令把她关起来不给吃饭不给喝水,年龄还小的她哪里撑得住,不过一晚而已就晕了过去。
她一个人被关在不知时间不知黑夜还是天明的柴房里,那里有老鼠,有蟑螂,有一切让一个小姑娘害怕的东西!
回忆至此,终卿的身体逐渐冰冷下来,手指开始轻微颤抖,嘴巴哆嗦着,似乎是看到了极为可怕的东西!
段弋察觉到身旁的人不对劲,她眼神空洞涣散,像是着魔了一样!
“小家伙,凝神!”
段弋的手掌覆盖着她轻微颤抖的手,嘴巴动着却没有声音发出,原来是他用内力传音到她耳中。
感觉到耳边的呼唤,手上传来了阵阵热量,终卿好不容易的从回忆里醒过来。
瞬间的回神让她忽然感觉胸口有些闷,狠狠喘了几口气后才恢复过来,就那么一会功夫,她的后背已全是冷汗!
“我,我没事!”终卿抽出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缓缓摇了摇头告诉他自己没事了。
可她现在脸色略微苍白,唇上的血色都褪去了,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段弋见此,面具后的眉头狠狠一皱,心中奇怪为何小家伙会突然有异?
他没说话,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俩的举动,段弋的视线又回到案下,心中还想着终卿突如其来的变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似乎是那女人说了自己的名字后,小家伙才突然有异的吧?
段弋观察入微,很快明白了其中缘由,他不着痕迹地往终卿那边靠了过去,薄唇轻启。
“小家伙是不是和那女人有些渊源?”他问。
终卿愣了一愣,不明白他何出此言,若说是渊源,其实也算不上什么,那些都是原主的记忆罢了。
刚刚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原主记忆中的终洛洛和眼前这个终洛洛瞬间重叠,导致她无法控制的陷入了回忆。
那回忆就像是她亲身经历过一样,很真实很可怕,有那么一瞬间她就要以为自己真的是终卿了,终卿就是她,她就是终卿!
想了想,这原主记忆的渲染力还真是强大,总是在她意想不到的时候陷入回忆,这对她来说真是个困扰。
终卿摇了摇头,抛去那不切实际的思绪,“没什么,不过就是一些小事罢了,那终洛洛可是我二姐呢,心机很深,王爷可要小心了!”
她没有说出自己的事,反而提醒了段弋一句,她觉得就算自己说了也不会怎样,难道还会有人相信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段弋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仿佛要看到她心底里去,终卿的心脏被他看的漏了一拍,好像有其他奇怪的情绪忽然涌上心间,她不知道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