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寻直觉地选择逃避。
他知道,不管他的修为如何高,他依旧是个懦夫。
可是,幻境之中是由不得逃避的,尤其是策划了这场大戏的沈念初更不允许已经到了戏台上的演员临阵脱逃。
方天寻抱着方天的尸身疯狂地向他们初遇的地方奔去,原本围住祭台的一众人此时却像是摆设,根本拦不住已经是疯魔状的方天寻了。
红衣男子自是不会轻易放弃,依旧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这般景象着实惊到了围观群众。
甜儿一家的事儿镇上的人呢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眼见着甜儿全无生息地躺在一个俊秀非凡的男人怀里,身后还有洛家的二少爷甜儿的未婚夫,在他们身后拼命追着。
看见的百姓都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天儿她这孩子命苦啊……”
“洛家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想起天儿的好来了,早干什么了?”
“懦夫!”
“兄弟相争,呵,洛家总是干这些离经叛道的事儿!”
“嘘,小声点,小心洛家把你们也给当众处死。”
“怕什么,他们还敢把全镇的人都给屠戮干净么,也不怕遭了天谴!”
“洛家、洛离如此行事,迟早会遭报应的!”
男人咬着唇逼着自己不去听那些闲言碎语,修仙者五识敏感,他索性封闭了自己的听觉,他不想再去听再去想这些在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的事。
他只想,将他的天儿带回当初的地方,一切从头开始,一定会的吧,他了解这些幻境,一旦找到阵眼,要么突破要么一切从头。
但他不想出去,即使知道是假的他也想从头开始,不再留遗憾。
但是沈念初却不会如此就满足他这么狭隘的愿望,在她所造的幻境之中,她就是王者,凡人们种种言论,各种讽刺和鄙夷诅咒都一股脑的直接灌入他的识海。
即使是幻境之中,也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住持大师。沈念初冷哼。
方天寻咬着牙,紧紧抱着怀中的人儿,对一切听若不闻,通红着双眼向阵眼奔去。
背后的红衣男也并不放过他,外界的喧嚣更是不去理会,此刻他只想将这个偷尸贼给抓住狠狠的折磨,恶狠狠地传音道“放下方天,你这个无耻之徒,你要到我的妻子去哪?”
妻子两个字说得方天寻一愣。
妻子?
锦绣华服都不愿,只许一身红嫁衣。
这个男人是送给她了,她也如愿成为了他的新娘。
可是为何,为何这是用你的命换来的,甜儿,你爱上这个男人真的值么?
他没有心,洛离他没有心啊!
方天寻几欲崩溃。
而就在这紧张万分之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怪异的曲调,言辞古怪,甚至不着四六,但是奇异的,都传入了两人的识海深处,男人和红衣男洛离都停下了御风术。
“红狐狸唱着歌,
它说你想我,
螃蟹在剥我的壳,
它说你爱我,
小刺猬滚啊滚,
扎破了肚皮,
肥虫子呵呵地笑着……”
唱歌的人也终于出现在了两人面前,身着蓝色襦裙的美貌少女手提着一盏走马灯,悠悠然地在他们面前停住了脚步,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眉目却是清冷得很。
红衣负心男最是沉不住气,看着眼前突然冒出的少女冷声问道:“你是何人,可是与此人一伙?”
少女歪着头蹙了蹙眉,似是在思考此男的问话,眼里却是含了些戏谑,“我,我只是偶然经过啊,发生了什么事么?”
洛离心里虽是不信却是又逼近了男人几步,嘴里还喊这话逼着少女离开,“这里不是你能呆着的地方,赶紧离开此处!”
少女却是故意看了看男人怀里的已然全无生息的方天,又看了两人一眼,若有所思地喃喃道:“抢亲么,新娘子都死了,竟然还执着这些。”
说者有意,听者更加有心。
方天寻不由抿紧了薄唇,新娘子,甜儿的红嫁衣为他而穿,真的值么?
“她是我的娘子,我们如何,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品评!若是你还不离开,休怪我手下无情。”红衣男子冷漠地说,手里已然祭起了法器,作势就要出手了。
方天寻终是受不住了,他轻轻将怀中的人儿放下,攥紧拳头,低着头转过了身,“凭你,不配拥有她。”
“我不配,你又算什么?他们一家都是我洛家的附庸,她这一辈子就注定了她的所有都掌握在我的手中,你又她从哪里勾引来的?”
“洛离,不许你这么说甜儿!”方天寻怒火中烧恶狠狠地盯着洛离,手中更是抓紧了不知何时出现的长剑。
很好,虐,才是正戏。
沈念初看热闹不闲事儿大,肆无忌惮地在旁边挑着事儿,给事情加着料儿。
“难道我看错了不成,你们难道不是一家的么,都是什么洛家的?”
方天寻深吸一口气,却终是没有忍住泪水,“是,是我造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