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泰和问道。
“我明明带她到这里才走的,难道刚才我们缠斗的时候,她跑了?”王立勇指着眼前空地。
“地上没有任何挣扎痕迹,应该是她自己偷偷走了,看来她还真是不想见到我们。”
“我们可是救了她的命啊,差点还为此搭上性命,而且我们没想对她怎么样啊?”
“在这雍清谷,一个与世隔绝般的地方,你认为有谁会平白无故去相信一个人?”
“这倒也是。”
“不过有件事我很好奇,你有没觉得这女子的声音在哪听过?”
“你觉得她有可能认识我们,而故意躲着我们?”
“那她为什么要躲着我们呢,从行程上来看,她应该是比我们先进这谷中,先不管她是谁,试问一个女子跑这里来做什么?”
“该不会也是来找人的吧。”
“说到底,这女人的行为还真是有些神秘。”
“那我们还要不要去找她?”
“这个我也说不上来,不过她的事情暂时与我们不相干,她如此不想见到我们,我们就没必要浪费时间去找与我们不相干的人,她能不能在这雍清谷活下来,要去干什么,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何必再给自己添麻烦,还是先做此行该做的事吧。”
“嗯。”
泰和与王立勇没过多的去想不久前消失无踪的女子,在原地稍作休息之后,继续开始他们的行程。
泰和因连续受重击,身子虚弱,脸色有些苍白,用了身上携带着的药物虽然对他有些许帮助,但总体上,他还需要些时间去调理,而这对泰和而言,是最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只能拖着病躯,咬牙坚持。
鉴于泰和的伤势,他们的行程缓了不少,加之对于地形环境的谨慎,他们每到一处都得观望上好几眼。
过了沼泽,走到山麓一带。
放眼望去,一片春意盎然。
溪流潺潺,青草依依。
二人大口猛吸这春意之气,倍感清晰舒畅,心境亦随之豁然开朗,一扫之前愁眉紧皱。
可惜,好景不长。
二人沉醉于这自然之美,已然忘却他们身处何处。
在毫无征兆之下,山上阵阵碾压之声传入耳中,声音愈来愈近,愈来愈响。
如梦初醒的泰和与王立勇抬眼远望,看清来物后,脸色煞白。
“这怎么可能?”王立勇颤道。
二人方知已身临险境,只见山上滚滚白雪奔腾,如脱缰野马,前滚后翻,气吞万势,湮没一切。
凶险之下,泰和与王立勇方恨腿短,哪顾得上身上是否有恙,拼了命的向前逃命。
只是,二人再快,也快不过这滚滚雪浪,转眼间,泰和与王立勇便被冲刷消失,与山麓一起,融为白雪皑皑的世界。
自然之美,在于万物和谐。些许的破坏,亦能引发雪崩似的灾难。
它们有情,也无情。
不会有人在乎自然的感受,因为人们早已习惯了主宰,自然的愤怒,在他们面前,似乎永远是那么微不足道。
当一切都无法挽回之时,一切都已成为废墟。
谁也没有得到什么,谁也不是赢家。
是人之过,还是自然之错?
许久的宁静,在这白色世界之中,让人神往,亦让人深思。
“啊…嚏…!”
终于,有人打破了这白色茫茫的静谧。
一个白影,从雪堆中爬起。
抖了抖身上雪花,一边活动手脚,让自己有些热量,一边在这雪地中行走,寻找他的伙伴。
“泰和!”
王立勇扯开嗓门对着雪地大喊,希望能有所回音。
绕了一大圈之后,终于看到一处有点隆起的地方,他撒腿跑了过去,双手插入雪中,捧挖出一拨拨白雪。
“泰和,快起来。”
王立勇用手摇了摇蜷曲在地的泰和,见无反应,双手环抱泰和腰部,将其扶坐在地,除去身上积雪,活动泰和的四肢。
“呃……”
泰和缓缓睁开眼皮,似乎经过一阵长眠,初醒时身子疲倦不堪。
“没事吧。”王立勇关切询问道。
“没事,就是有些疲倦,缓缓就好了,谢谢你。”泰和道谢道。
王立勇见泰和脸色渐渐好转,这才宽下心来,起身扫视一遍这片白雪皑皑的山麓,雪花结晶,水流细细,厚厚的积雪开始有了融化的迹象。
“这场雪崩毫无征兆,而且从那么高的山上便倾泄而下,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王立勇感慨道。
“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没准还有同样的雪崩发生。”泰和说道。
王立勇应了一声,搀扶起泰和,踏着厚厚积雪,往前方远处翠竹林行去。
两个背影,四串足印,蜿蜒幽长。
细长的流水声,清澈明亮,纵横交错,白雾青袅。
深陷的足迹,是两个苍白的心,如这白雪堆积,沉重却又柔软。
蹒跚的履步,在这一尘不染的雪域中,苍白无力。
“快看前面。”王立勇突然发现翠竹林深处有人影闪过。
泰和一听,亦瞟到王立勇所说的人影,打起精神,与王立勇一同追了上去。
为了尽快追上那人,泰和与王立勇未留意周边环境,似乎眼中只有那个人影的踪迹。顺着方位,绕了好几道路后,终于看清那人是谁。
他们所追上的,正是他们先前所救的女子。
“你们跟踪我?”那女子质问道。
“不,姑娘,这纯属误会。”泰和回道。
“大老远的追来,难道还有别的目的不成?”那女子颇为不满道。
“喂,我说你这女人,我们好意冒死把你救了出来,你不道谢倒也罢了,还用充满敌意的口吻跟我们讲话,这算什么态度啊。”王立勇见对方这般无理,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的。
“你们难道不是从文城一直追到这里,要把我带回去?”那女子回道。
泰和与王立勇两眼相对,有些不解。
“姑娘这话什么意思?莫非姑娘认识我们?”泰和问道。
“你们俩我见过,那日跟着雍国丞相一起进的宫,你们是丞相的人,我没说错吧。”那女子回道。
“难道那日在小屋外与丞相争执的便是你?”王立勇惊讶道。
“没错,就是我,这下你们承认是谁了吧。”那女子正言道。
“公主,我们是和丞相一起进的宫,但我们不是他的人,不过,我们倒是很好奇,公主这般娇贵之躯,怎么会以身犯险,来这危机重重的雍清谷。”泰和知道对方什么身份后,口气立刻转变得温和起来。
“我凭什么告诉你们。”公主似满腹心思抿着嘴唇冷语道。
“那么请问,公主是否是秦云振殿下的亲妹妹,秦佳玉。”泰和问道。
“是的,你为什么要问这个。”秦佳玉不解道。
“因为我们不是丞相的属下,而是殿下的朋友,说清楚这点,我相信您对我们就不会有这么大芥蒂了。”泰和恭敬道。
“那你们来这里做什么?”秦佳玉仍不太相信,追问道。
“这个恐怕无法告知公主您了,不过既然碰到公主您了,为了您的安全考虑,我们不得不把您送回殿下身边。”泰和说道。
“哼,说到底,还是来把我抓回去。”秦佳玉恼怒道,不愿再和眼前之人多费口舌,正欲转身逃离这个地方,即使她很清楚现在她根本不可能在这二人的眼皮底下溜走。
但秦佳玉还没跑两步,脸上霎时惨白无色,嘴角哆嗦不止,一声尖叫,呆若原地。
泰和与王立勇前后夹着秦佳玉,他们的额头上亦是冷汗连连,环顾四周,所有的翠竹之上,都盘满了毒青蛇,等着双眼,吐着蛇信。
他们三人的言语,打破了林中的安静,也惊醒了沉睡已久的毒蛇。
“怎么办?”王立勇不安道。
“只能拼出去了,你的脚力比我快,你拉着公主先跑,我殿后。”泰和应变道。
王立勇大手一抓,将秦佳玉的冰冷的手抓得紧紧,准备开跑。这时,泰和有说了句话:“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千万别停下来。”
王立勇轻轻点了点头,旋即拽着秦佳玉往竹林外跑去,泰和紧跟其后,盯着翠竹上毒蛇的一举一动。
毒蛇见猎物逃跑,哪能轻易放过,飞速的在竹林间来回穿梭,飒飒声响,不绝于耳,有些飞窜而下,直扑猎物,泰和幸好准备充分,眼明手快,将飞窜而下的数十条毒蛇一一拦腰斩断。
泰和一连串的成功防御,似乎给了毒蛇一定的震慑,至少已不再有如此多胆大飞窜而下的毒蛇,但竹上的毒蛇却越聚越多,密密麻麻。
出林的路似乎还有很长,而他们三人的脚步还远不足以让他们逃离翠竹林,前进的道路被一一封死,他们已被团团围困,被迫停下脚步,一圈一圈的毒蛇步步逼近,竹上,地上,双眼所能看到的地方,就有毒蛇的存在。
“泰和,看来这次真完了。”王立勇看着这满林毒蛇近乎泄气道。
“蛇…蛇…蛇…”秦佳玉听到王立勇的泄气话后,整个人更是陷入惶恐之中,真如快被毒蛇咬死一般,面色狰狞恐惧。
“别怕,公主!”泰和尽力安抚道,但一切都显得无济于事,因为眼前的事实太过明显,他也没办法解决这些麻烦。
何况,他们真的有可能全部都会死在毒蛇口下。
毒蛇们终于耐不住欲望,飞身而出,直袭猎物。
这时,一曲悠扬的笛声响彻翠竹林,似婉约,似悲悯,款款曲幽,摄人心神。
泰和与王立勇不知何时,举起的利剑已缓放而下,没有杀气,亦没有恐惧。
周围盘旋的毒蛇收起了利齿,转瞬间,隐没于青青翠竹之中。
泰和,王立勇与秦佳玉,循着笛声的牵引,穿过翠竹林。
声停,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