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由于电压不稳而闪烁不定的灯管渐渐明亮,我看到了两口带锁的皮箱子,箱子里面整齐的摞满了一沓沓崭新的美钞,全是一百的大票:“郑椋把疯子留给他的那袋红宝石卖了,大部分给了死去几个人的家属,他听说你有不少朋友牺牲在了前线,你经常因为接济烈属入不敷出,所以他把剩下的钱都带来了,又怕你不收,就先寄存在我这儿了。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
我看着一沓沓的美钞,想起了小宋牺牲时候的场景,眼睛不由得湿润了,这些钱可以给老人养老,让烈士的弟妹上学,可以修缮墓地,至少给每个牺牲的战士建一个像样的墓碑。
这趟南洋之行花了郑椋不少钱,结果船毁人亡,船钱和改装费打了水漂,还要给死者家属大量的赔偿费,郑椋没拿卖宝石的钱补偿自己的损失,反而捐给了素不相识的人,这让我对他的评价更高了,真欠他一个大人情。
紫毓却用女人独特的“会过日子”提醒我道:“你也别太感激他了,剩下的钱本就该分三份的,他无非是拿自己那份做了个好人,大头还是咱们出的。”
我笑着把两个皮箱提了起来:“你啊,还真财迷,天晚了,我该走了。”
紫毓拦住了我:“你去哪儿?”
我纳闷的说:“大半夜的我还能去哪儿?回家呗!”
“不能回家?”
“为什么?”
紫毓说:“你自己都说了现在是大半夜,你见过谁大半夜提着两皮箱子美金在街上走的,多危险啊!”
我挠了挠脑袋:“那怎么办?要不先放你这儿,我明天来取,还是存在银行保险。”
紫毓急忙摆手道:“不行不行!放我这儿更不安全,我一个人害怕!”
我说:“这可难办了,我带走你担心,留下你害怕,合着咱俩就拿这钱没办法了?”
紫毓咬了咬嘴唇,对我说:“那你就留下吧,明天咱们一起去银行。”
第二天我们到了银行才知道,外币兑换是有限额的,而且当我们拿出这么多美金的时候,所有的营业员都吓傻了,组长找科长,科长找行长,最后行长把警察喊来了,还以为我俩是倒蹬外汇的呢,结果我只好又把郑椋请来,这个有着特殊身份的台胞才替我们解了围,钱到最后还是没存上。
“是我大意了,早知道在北京就该换成人民币了。”郑椋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说:“得了,你有心就成,机票买了吗?”
郑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两张北京飞广州的机票:“头等舱,有专人接机,船也安排好了,不过最近查的严,船的条件差了点。”
当时北京飞广州的航班少得可怜,所以也没有什么红眼航班了,8点起飞,11点多就通关了。因为时间不紧,郑椋安排了丰富的午餐,单是陪同的人就有四五个,看来郑家的投资主要集中在了南方,北方只有我隔壁一间小屋的资产。
偷渡仍旧选择在夜里,中间这段时间郑椋除了教我说粤语,还带我买了一套衣服,这次我倒是穿了正装,可码头上出现穿西服的人更容易引人注意,只好又换上了夏威夷衫和大裤衩子,反正这里也不冷,我乐得凉快!
上次去台湾,我们还抱怨船的条件简陋,可当我见到这次的座驾时,才知道上次是总统待遇!
我指着鱼腥味刺鼻,到处漏水的小舢板问郑椋:“咱们就坐这破船?船底的水都莫脚脖子了!”
郑椋无奈的耸了耸肩,说:“没办法,香港不比台湾,巡逻船特密集,各种检查抽查我的关系应付不了,只能委屈你了!”
我自认为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人,但破舢板和风神的反差也忒大了,我一时有点接受不了,特别是鱼腥味对我们这些内地人娇嫩的鼻子来说简直是折磨。
我只好劝自己说:“这都是为了祖先的荣誉和实现个人伟大价值而做出的英勇牺牲!”这么想,鼻子多少好受点。
香港和大陆只隔着一道浅海,天气好的时候水性好的人都可以游过去,所以防偷渡的工作非常严格,我们刚到香港附近海域就经历了数次登船检查,检查的细致程度让我感觉躲在装臭鱼的筐子里都有被发现的危险。
不过好在郑椋出手大方,高价包下了整条船,船老大不惜本钱的精心布置伪装下,我们终于躲过了检查在一座荒无人烟的离岛上登岸了。<cmreadtype='page-split'num='3'/>
郑椋也好不到哪去,一边原地踏步给自己取暖,一边自我安慰道:“等一会接我们的人就来了,正好借着这功夫让夜风把身上的鱼腥味吹淡,阿嚏,阿嚏!”
结果等了半个小时,接我们的游艇才出现,而且更扯的是,我们身上鱼腥味别说风吹不掉了,我洗了七八次热水澡,手上还有虾酱味!
迎接我们的是一位姓李的富商,家资巨万,在香港影响力很大,早年间和郑椋的父亲交情过密,所以大包大揽一站式服务,住宿、交通全替我们安排的妥妥当当。
我和郑椋住在了一座空置的别墅里,有专门人服侍,每天吃着中西大餐,出门车接车送,皇帝般的享受,不过这种过于奢侈的生活我过不惯,特别是听不太懂当地人讲话,交流都成了困难,郑椋特地嘱咐我“少说话,说简单话,最好不说话”,因为我满嘴的官腔,一张嘴就全露陷了,我心说这下可好不但聋,而且还哑了。
随着拍卖日的临近,郑椋开始忙碌了起来,每天都带回大量相关的报纸,杂志和小道消息,各种信息越来越详实,更多的细节被披露了出来。
然而关于我们关注的这件拍品的信息少得可怜,唯一可以肯定的卖家是一位印尼的华侨,一个月前才委托拍卖公司对其进行拍卖,更深层的消息就没了。
虽然信息不多,但都符合我们之前的猜测,时间和地点完全吻合,拿金牌出来试水的人十有**就是朱家的传人。
怀揣着激动和不安,我们终于把正日子等来了,离拍卖会开场还有两个小时,一辆加长林肯就把我们送到了位于中环的一栋大厦前,验过了邀请函,我们顺利的进入了会场。
没想到会场里已经稀稀拉拉坐了不少人了,我发现今天到场的都是有来头的人,这一点从穿着打扮上就能得到证明,男的一水黑西服,女的花样就多了,但穿的一看就很名贵,脖子上手上带的首饰,白的是钻石,绿的是翡翠,看得人眼花缭乱,其中有几乎一半是都是外国人。
我和郑椋的到来并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我想金牌在所有拍卖品中位置靠后,前半场没我们啥事,于是在后排找了个僻静地坐了下来。
来的人越来越多,派头也越来越足,有的人刚一进来就会引起不小的轰动,还有不少上前求签名求合影的,郑椋在一旁给我介绍,这个是商界的骄子、金融大亨的儿子,那个是政府要员,还有影视界明星,谁谁谁的绯闻女友,不过这些我都不关心,反正一个都不认识。
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场了,人们都在窃窃私议,会场的气氛有点沉闷,有种风暴前压抑的感觉。终于拍卖师的登场了,是一个白头发的外国人,不过中文说得很棒,自我介绍叫威廉,穿着燕尾服白衬衣,打着黑领结,带着白手套,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两眼放光静神矍铄,给人的第一感觉感觉是他不但有丰富的经验,而且知识面相当丰富。
首先他做了礼节性的开场白,千篇一律的:“ladiesandgentlemen……”介绍几个重量级嘉宾,感谢谁谁光临,领着鼓鼓掌等等这些个陈词滥调。
开场白结束很快步入了正题,按照事先排列好的顺序,藏品们依次起拍。我是第一次见这种大场面,不由得被火爆的场面和惊人的拍价惊呆了,在这些人有钱人眼里钱好像只是个数目,花起来毫不考虑,有几件重器的竞争刚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几个富商模样的人谈笑自若间不断跟进提价,竞价在三分钟里翻了两番,在一个正德款官窑双耳瓷瓶以600万英镑成交后,我再也坐不住了,对郑椋说了句:“我去洗手间”,起身逃离了这冲刺着金钱铜臭的现场。
用冷水洗了几把脸,我狂跳的心才平稳了下来,看看镜子里自己的脸红的像猴屁股,敢情我这个看的比他们花钱的还紧张。
再回到会场的时候,场面已经不像开始时那么火爆了,特别是那几件重器出手后,不少有意向却没有拍到的人开始叹息着离场了。
老外拍卖师可能是对交易额非常满意,吐沫横飞显得格外激动,我都替他抡锤的手累的慌。
终于老外用中英文喊道:“杂项区开拍了”,我脸上的汗顿时又流了下来,原本我非常相信郑椋家的财力,感觉买下金牌不成问题,然而看到真正财大气粗的巨商富贾我才明白啥才叫真有钱,这人傻钱多的家伙哪怕有一个搭错筋,较上了劲,金牌还真不一定是谁的。一旦金牌让他们得了去,想再买回来,把我拆散了架卖八回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