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违背物理常识的现象,一时间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表情来表示自己的惊讶,心想啥时候我能学会这一手儿,然后去找个物理学教授让丫求解释。(飨)$(cun)$(小)$(说)$(網)免费提供阅读
与我不同,强子妈和强子明显没有求知的心情,俩人的脸上同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强子不善言辞,只是哆嗦着嘴满眼冒光的看着我三奶。强子妈则是急切的问我三奶该怎么做。我以为三奶这里鸡蛋的“法术”成功了,范老大的“怪病”应该会好过来,可是我在三奶的脸上竟看不到一点的欣喜之色。好半天,三奶才对强子妈说:
“你去拿把黄纸,到医院门口烧了,念叨念叨让他别缠着你家老大了,瞅瞅有用没!”
强子妈听了连连点头,急匆匆的跑出去。五分钟过后,强子妈从外面急匆匆的跑了回来,和三奶说烧完了。听强子妈这么一说,三奶看着镜子上依旧笔直立着的鸡蛋,叹了口气说:
“果然是这样!咱们只知道这霉脸子是个外鬼。不知道哪是哪家的,也不知道他要啥!根本送不走。你们还是再找找有没有懂行的人吧!”
说完,三奶从头上拔下一根挽着头发的银簪子,这银簪子形状有点奇怪,不是类似于筷子的形状,反倒是一个类似于一个微弯的月牙,且一侧偏厚,另一侧偏薄,整体看起来像一把缩小的弯刀。之间我三奶拿着她的这把小刀,用刀刃在镜子边缘连敲了三下,镜子中间立得稳稳的鸡蛋应声而到。随后,三奶取下还在滚动的鸡蛋,把镜子从水碗上拿了下来,又把鸡蛋在碗边一磕,打碎在海碗里。原本应该蛋清蛋黄分明的鸡蛋,这会儿竟混沌的搅在了一起……
在我送三奶回家的路上,三奶和我说,这个霉脸子,她送不走,怕不是缠人要钱这么简单,老范家摊上事儿了。至于三奶头上那个簪子,还真是根据刀的形状特意打造的,因为世间一切尖利之物都是凶煞之物,兵器尤甚。煞气可克制世间阴邪,一般要是碰上没什么道行的小鬼小妖,拿把菜刀往桌子上一砍,保准烟消云散。而三奶的这把特殊“小刀”,则是为了在立鸡蛋这类小法术不能送神的时候,借助刀型所带有的煞气,强行终止仪式用的。
当晚,我想了很多,最大的疑虑就是在想自己要不要听黄三太奶说的,想办法帮强子家一把。但最后,我还是放弃了,因为在两天之前,我还不信鬼神之说,直至今天也仍旧是个对鬼神敬而远之的凡人。
初三晚上,我再次去父亲那吃晚饭,出乎意料之外的从父亲的口中听到了有关范家的消息。其主角并不是范强,是我从小就不大待见的范家老三范斌。
今天,是范大爷的头七之日。所谓“头七”,就是回魂夜,是死者殡天之后的第一个重要的祭祀日。传说是为了让死者在走进轮回之前,再看看自己曾经活着的地方,另一方面也是让死者确定,自己确实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也有不少人死了之后心愿为了,“头七”之后并不能踏上黄泉路,重走阴阳,也就相应有了“二七”、“三七”,为的是再送死者。如果“三七”之后死者仍不能踏入轮回,于生者,于亡魂,都是大不吉的。
按照我们东北的习俗,头七的祭祀日,是要提前一天举行的,也就是昨天晚上。这天晚上,在烧纸上供等步骤都进行结束之后,全部要离开家,午夜之后才可陆续回家,这主要是为了避免活人在家冲撞了亡魂。对于这一点,范强和范达这两家人是大可不必担心的,因为他们早就搬出范家老宅自立门户了,所以大可以在祭祀结束之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唯一需要避讳的之后范斌一家人。
不过八点钟,范式三熊已经是各回各家了。范斌在祭祀之后,哼着小曲就去了后街一家小卖铺里看牌去了。
看牌是黑龙江特有的一种类似于麻将的纸牌活动,流行于大姑娘小媳妇之间,但是在男人之间流行的比较少,因为男人大都喜欢摔麻将牌“啪啪”作响的快感。说来也有特例,范斌就是一个。范斌这小子从上学那会儿就好这个,你让他背“床前明月光”,五个字他能背四天,可是说起看牌的那些玩意儿,他记得比谁都精,什么“鱼钩千”、“三红”、“幺九”,“王八上架”之类的整的贼拉明白。据说他是跟他奶奶学的,这倒也算是家传了。
头七回魂夜,本家人都要老老实实的呆着,即便是不能回家,也都会在邻居家或者亲属家聊聊天、喝点水什么的,尽量安分一点,不会接触容易动气的人或者事儿。反过来说,家中有丧葬之事,人大都是要走一段时间的背字,运气不会太好,一段时间内基本上是干啥啥不行。可范斌这小子牌瘾奇大,从他爷爷的老屋出来就直接上了牌局。要说也巧,自打坐上了桌子,范斌就一把牌没糊过,从八点开始,一直输到后半夜两点半。而赢得最多的是他的下家,村西头李大个儿家的媳妇。平时范斌打牌也有输的时候,顶多就是回家睡不着跟媳妇吵两句,天亮也就拉倒了。但今天赢钱的这个李大嫂子,偏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赢钱还不够得瑟,一张破嘴嘚嘚嘚的没完没了。临了牌局散了的时候,李大嫂子还冲着范斌来了这么一句,
“都说你输钱,今天晚上你爷头七,不老实儿呆着,出来得瑟啥?老娘不赢你都没天理……”
也就是这一句话,范斌憋了一肚子的邪火再也收不住了,不过范斌从小就是个蔫坏的主儿,他想干啥的时候,从来都不吵不嚷,但是一定会做点什么让自己痛快的事儿。李大嫂子说他的时候,范斌什么都没说,只是低着头默默往自己家的方向走,等看着没人注意他的时候,他就一扭头,溜着路边的阴暗地方,奔着李大个儿家的方向去了。
范斌就这么一直在李大个儿家门口蹲着,等着屋里关了灯十几分钟,他觉得李大个儿两口子睡熟了,才翻过木栅栏,进了李大个儿家的院子。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范斌觉得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他就奔着屋里去了。也巧,李大嫂子进屋的时候,只是关了大门,屋门却没锁。范斌心里打算的是,既然找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去把今天输的钱从李大嫂子的裤子里掏出来,可就是这个想法,坏了事儿。他蹑手蹑脚的进了李大个儿家的卧室,摸黑上了火炕,在人家两口子熟睡的炕上翻找李大嫂子的裤子。结果,一把摸在了李大个儿的大腿上。你说,人家两口子搂着睡觉,每人身上都放着两只手,突然多出来一只,能感觉不到么?李大个儿当时一下子就从炕上蹿起来了。黑暗里看见一个人影正在摸他,这大个子吓得嗷嗷喊了两声,范斌一看情况不好,跳下炕就往门外跑。跑到大门边上的时候,李大个儿也反映过来跳下炕光着脚就追了出去。东北农村的房屋格局都是里屋间是卧室,而外屋间兼用客厅和厨房用,出了厨房就是门口。李大个儿追出门的时候顺手就把灶台上的菜刀抄了起来,到院子里一看一道黑影正在翻木栅栏,甩手就把手里的菜刀扔了出去。菜刀出手的瞬间,范斌刚刚跳出栅栏外,可是他的左手还扶在栅栏上,而李大个这一刀,不偏不倚的劈在了范斌的左手上,菜刀钉入木板栅栏的同时,削掉了范斌左手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范斌的惨叫声引得李大个儿家前后院一阵狗叫。范斌就在这狗叫声中跑回了家。
李大个儿听到黑影惨叫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但见黑影继续跑,琢磨着也没什么事儿,就从木栅栏上拔了菜刀回屋睡觉了。由于夜色黑,这李大个儿又不是个细心的人,竟没注意到雪地和菜刀之上有斑斑血迹。再说范斌回家之后,立刻叫了“120”急救,大夫来的虽然快,可看了范斌的伤势之后,就不再有动作了。因为他们要手指头,不然的话范斌的双手在做十以内加减运算的时候,就只能算到七了。开始范斌还嗷嗷叫着让大夫赶紧帮他处理伤口。但当大夫说完加减法的问题之后,他就没声了,只剩下瓷牙咧嘴的哼哼。
半个小时之后,范斌的爹范老三和范斌的媳妇就去了李大个儿家要手指头,为此还和李大个儿干了一仗。但是李大个儿身大力不亏不光没帮着找手指头,还因为范老二出言不逊给了范老二两个大嘴巴。最终的结果是,范斌的媳妇只在雪地里找到了一根左手的食指。
我老爹讲到这里的时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他在感慨什么,是感慨“不做死就不会死”的至理名言,还是在感慨老范家“祸不单行”。
在父亲的叹息中,我想起了范大爷葬礼上范斌那种有点交际小王子的范儿,觉得也活该他受点罪,虽然我看到的可能很片面。而真正让我心里不舒服的是黄三太奶之前和我说过的话,难道范斌的事儿、范老大的怪病都和那本破烂不堪的《七十二葬》有关系?如果我真的可以帮着做点什么,是不是不应该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远远躲开?毕竟这里面还有强子一家牵涉其中。
至于少了两根手指的范斌以后大可以去北京闯一闯,搞不好可以直接顶了李咏主持那个什么“非常六加一”。因为范斌的左手,从今以后就是天然的“非常六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