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今天的晚饭算你免费,就当对你这老顾客的一个答谢喽!”楚向阳隐藏起因他的回应而莫名失望的情绪,照样笑嘻嘻几句带过。
杜飞宇虽捕捉到了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低落,但以他的心思还真以为一向爱钱如命的她刚才那突来之语不过是一时口误,也真没多想。
但没过几天,杜飞宇在迟钝也察觉不对头了,这楚向阳对他,似乎也太过公事公办了点?
他转学来这里上高中,目的本就和她脱不了关系,就想着没事能掺和进楚向阳一家热热闹闹的生活里去挺有乐趣,之前习惯了凡事予取予求,独来独往的他,自从在与楚向阳的半游戏半真实的“金钱”往来中突然发现了琐碎生活之乐趣,就此欲罢不能。可是转学过来了,他却发现自己似乎离她更远了。
在学校里,她似乎永远都那么忙,上课的时候心无旁骛,下课了,别人都聚在一起聊天说笑,独她要么埋头忙着什么,要么自顾自在一个小本子上写写画画。
他也曾试图凑过去和她套套近乎,但,他一向不擅长打混闲聊的方式,最多不外是用最简单直接的话问她在忙啥,又赚什么钱了没有之类,开始几次她嗯啊地几声回应他,他没觉得怎样,可次数多了,自己巴巴地凑过去,她却每每敷衍。里渐生烦闷,却又觉得这闷气莫名其妙,无从解释。
想他以前一贯只有自己冷脸待人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自己这么不受人待见了?
碰了几次软钉子,他心生恼意,也便不再在新同学面前自讨没趣,只是心里却难免郁闷不已,这楚向阳,架子端这么大给谁看呢,以前也没这么神气不理人啊?真不知道她这是抽了什么风了?难不成,是最近钱赚得少了上火?
他新兵乍到,又才貌过人,同学中讨好他的和他攀交情的比比皆是,原来他多是客气疏离地也就把人都推到不远不近的距离上,这会儿倍受冷遇心理失衡,也便嘴上虚着应和了一些看得顺眼的人的交好之意。
这是一所公立的高中,所录取的学生也尽是优中选优,与私立学校他原来的同学相比,这里的新同学,在综合素质上不差多少,只不过这里的学生们的家庭背景要更复杂多样一些,不若那所私立学校的学生,家长们非权既富,学生们也个个派头十足,能争爱现。
这里就简单多了,学生在学校主要都穿校服,又有很多在外表、穿戴上的约束,单看外表,反倒都无从探知家庭背景,所以,同学们之间的交情和来往,也单纯美好得多。即便他以往不喜与人交往过密,开始虚应着,没多久还真交到了几个朋友,这倒是意料外的收获了。
像是和他同位的一样寡言少语的林孟君,两人交谈不多,却没几天就颇有一见如故之感,还有座位离他们老远,但不知什么时候起就老混到他们身边来,特能唠叨的话痨级别的常凌云,因为太能自说自话还动不动就“大家都是朋友”,被他说得多了,这朋友也就成真的了。
当然,有得必会有失,他作为转学生来到这里收获了几份友情的同时,自然免不了多了一些小小的麻烦。十五六岁的年纪,怪他自己生得过于漂亮,惹一些绯色小麻烦实属正常,深究起来,也不算什么麻烦,很多时候,它们都是以“神秘礼物”的形式出现的。
比如这次。这天下午五点半刚过,下课铃声一响过,同学们鱼贯而出。杜飞宇一如往常习惯性地打开书桌抽屉收拾自己的书包,意外又不很意外地触摸到了一个包装得很是精美的盒子,过去不是没收过,本想置之不理,转念一想,却又索性三两下拆开包装,他猜对了,是进口巧克力,很贵的一种。
他轻扬眉,将小盒子收入书包,快步出门,瞅见楚向阳刚好牵着那小摩托车急急地向前走,于是快步追上。
“晚上做什么好吃的?”他趁她还没发动车子,快速跳上后座,状似随意地问。
他等着楚向阳报菜单,就算前些天她在学校有些冷淡疏远他,他凑到她家去吃饭的时候,她还是“公事公办”,正常着的。
却不料,这次她居然停下车子,扭头看着他:“今天晚上我们家不做饭,我也不回家。”
“啊?那你要干什么去?”他直觉地就问出口了。
“我要去干什么没必要告诉你吧,我只是告诉你今天带你回家和负责你晚餐这两桩生意都没法做了,我赶着走,麻烦你下来。”
她语气平静,杜飞宇听来却说不出地刺耳。她只是告诉他今天不做他生意了,她要去干什么完全没必要让他知道,自己看来是全然被她排拒在她的生活之外了,这样的感觉,难受得很。
可早在老早以前,在她为他补上生日,在她愿意让他付了钱跟着他们一起吃喝玩乐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是和她的生活融在一起的,并不分得如此清楚。可是如今,她却?是为什么?什么时候,他无意中开罪了这小老板了吗?今天,就连他的生意,她都要拒绝了?
“楚向阳,我该不会什么时候少给你钱了吧?”他想一圈,觉得最能影响楚向阳的似乎还是金钱因素,直觉想到这个。
却不料,听他如此一说,她脸色更是一沉,瞪他一眼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跨坐在她摩托车后座的身体,眉目间渐生不耐。
“请下车!”
本是代表客气之意的一个“请”字由她口一说出来,他听来却直觉冷意,自己心里也因为这无端遭受的直接的冷端而心生烦躁,于是再不多话,跨步下车,看她脸上还是表无表情,也觉得再说什么也是自讨没趣,干脆退开几步。
看他一退开,楚向阳丝毫没有迟疑,跨上车,发动,很快就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