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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香魂溘然随风逝(1 / 1)

湘儿和小镲一蹦一跳地提着篮子来到艾婉屋外敲门。艾婉开了门,见到天真烂漫的孩子,她疲惫的脸上才露出几丝笑意,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韩湘将篮子递给艾婉,说道:“我家熬了些汤,我娘让给林颦姐姐也送些来。”

艾婉感动不已,连忙接过来,谢道:“师母自己还有烫伤,竟然还想着颦儿,替她熬了汤,回去多谢她。”

韩湘笑道:“这汤可不是我娘熬的。”

艾婉好奇地问:“那是谁?你们家不是不请人的吗?”

小镲抢着说道:“是韩先生熬的。”

艾婉倍感意外,有些不信,笑道:“是吗?”

湘儿透露道:“是。父亲把我娘照顾得可好了,脸什么的都给她擦,更别提做饭碰水了。”

艾婉暗自羡慕韩青夫妻琴瑟和弦,因问道:“那你娘她的烫伤好些了吗?”

湘儿答道:“好多了。我娘怕打搅了颦儿姐姐养病,特意让我先来敲婉儿姐你的门,还嘱咐让林颦姐姐把这汤热着喝。那我就先走了。”

艾婉连声道谢:“替我多谢你父亲和你娘。”

韩湘回头道:“知道了!”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问道,“婉儿姐,友林哥哥去哪儿了?我还想着等蚕豆出了,让他带我去烧竹筒饭呢。”

艾婉听到韩湘提起孟森,不由得也想起了孟森牢狱中的场景,内心为之一沉,许久才挤出笑意,说道:“快了,就快回来了。”送走了韩湘和小镲,艾婉悄悄推开林颦的房门。韩夫人想得周到,林颦此番染病,卧床良久,格外敏感,尤其怕敲门声。艾婉尽最大可能轻手轻脚地往里走,可还是惊醒了林颦。

林颦望着艾婉问:“出什么事了吗?”

艾婉连忙笑道:“没有,韩师母送了汤来。”便将篮子放到桌上,去开了窗。农历四月,范阳向来阳光明媚,偏这几天总是阴沉沉的。

林琅端着茶一面上楼一面抱怨道:“虽然我们几个轮流照看。可那边堵着要带人回去,又怎么能让颦儿宽心养病。”

蔡玉连忙叮嘱道:“这些话你私下说说就算了,别叫颦儿听见,惹她伤心。”

林琅点头道:“这个不必你嘱咐,我也知道。哎,你看,太阳出来了!”她欢喜地指着太阳说。

蔡玉喜上眉梢,说道:“希望这是好兆头。你快去校门外买点瓜子花生什么的,今天我们在屋里办个茶话会,乐呵呵的聊聊天。”

“难为婉儿了。”林琅颇有感触地说。蔡玉也知道林琅指的是孟森还在狱中,低头沉思片刻,叹了口气,赶紧下楼去采办。

几位女生聚在林颦屋里聊天,阳光透过窗户洒满了整间屋子。正谈笑之时,听见外边有白鹭乱叫。

林琅皱眉说道:“哪儿来的白鹭?这么烦人!”说着下楼去查看。林琅刚到楼梯转口就听见宿管的大嗓门了。

大妈背朝大楼站在院门口,插手说道:“我们这儿有人病着呢。你快到别地儿去。”

便听一个男人答道:“这地方是你的不成?你说走就走。爷嘴大吃四海,脚大走八方。想在那儿呆着就在那儿呆着。”

林琅一听便知遇到了泼皮无赖,赶紧走几步到了院子里,到近处一看:原来不知从哪儿来了个乞丐在院墙边搭了灶支了锅,要把捉来的白鹭烤了吃,正要烧水拔毛。林琅性子急,正要上去理论,转念一想,实在不宜吵到林颦养病,便强忍住火,对乞丐说道:“我和你做个买卖。你把这白鹭给我。我给你些吃的,另外给你些钱。你马上离开这儿,走得远远的。可行?”

乞丐喜出望外,当即答道:“行啊,当然行!这买卖划算。”两人钱货两清,乞丐端起自己的锅就走。

林琅见状连忙问道:“哎,这锅你还要啊?”

乞丐回头笑道:“这可是我的家当咧!再说,这一锅煮好的蘑菇汤可不好浪费了。万一再碰到斑鸠、家雀儿什么的,还能加点荤腥呢。”

林琅闻言沉下脸道:“可不许再到这儿来!”

乞丐笑眯眯地说:“小姐您放心。”他盯着林琅打量了一番,看得林琅好不自在。乞丐龇牙咧嘴一笑,从腰间取出数来宝说唱道:“菩萨心,得好报。赠您几言要记牢。世间事,多蹊跷,情缘莫往心里绕。路不平,自有道,独木不若阳关好。天道虚,地势遥,疯疯癫癫乐逍遥。”乞丐打着数来宝蹦蹦跳跳就走了。

大妈一撅嘴,对林琅说道:“真是个疯子!”

林琅只觉他是个疯子,没多想那些话,微笑着摇摇头,见人走远便把火灭了,预备上楼。

大妈指着白鹭说:“这家伙怎么办?”那白鹭颇有感应似的把头缩回去。

林琅说笑道:“大妈您要是喜欢,就自个儿炖了汤补补。”便步履轻快地上了楼。

大妈嗔怪道:“小妮子又拿我逗趣儿。我给你养着,等伤好了,放生,中不?”

“中——”楼上传来林琅的学话声。

艾婉、蔡玉在房里左等右等不见林琅回来,便扯了些笑话逗林颦开心。忽然听见叮叮当当的玉佩撞击声,又听见有人轻声哼唱川东小调。蔡玉笑着对艾婉、林颦、雨晴说道:“不用猜。肯定是那小辣椒回来了。”众人会意一笑。

林琅刚推门进来,艾婉便说道:“哼得这样好,我还以为是谁呢。”

林琅自然明白艾婉所指是赵胤,她本是个吃不得亏,处处喜欢占强的人,刚想以孟森来反唇相讥,却想到孟森还在囹圄中,随即改口道:“难不成你以为是——是美男子?我娘曾笑话我说‘你前世一定是美男子,因为俊俏风流造下了孽,所以活该你这辈子托生成女孩儿,也为男孩儿痴迷一回。’想不到我成了女儿身照样能祸害人,可见生的俊俏就是害人。”说着甚是得意地抖了抖威风。

众人均噗嗤一笑,林颦也跟着笑了出来,说道:“你均不俊俏我不敢说,伯母说的可是对极了。”

林琅问道:“那句对了?”

林颦笑道:“托生成了女孩儿也痴迷一回。”众人皆知说的是林琅痴迷赵胤,笑得更欢实了。林琅也只是羞红了脸,用嗔怪地眼神轻轻瞪了林颦一眼,自己也笑了。林颦则笑得轻声咳了几声,惨白的脸上竟也有几丝血色。艾婉看在眼里,宽心不少。

这天夜里,林颦半夜醒来想要下床,却惊醒了身旁的艾婉。因怕吵闹到病人,蔡玉、林琅都搬到了隔壁,只有陪床的人和林颦在一起。今夜陪床的正是艾婉。

艾婉听见动静,一看是林颦,连忙说:“你待在床上别动。想要什么只管和我说。”

林颦扶着床,说道:“婉儿姐,帮我把信取来吧。”

艾婉点了油灯,根据林颦的指点从箱子里取出了林颦视若珍宝的布帛。里边抱着一沓厚厚的信。林颦接过信,一下子紧紧抱着怀里,于幸福中呈现出一丝略带不舍的苦涩,眼中慢慢流出了泪水。

艾婉帮着擦泪劝道:“快别哭了。身子要紧。”见林颦想坐起来,艾婉把灯移近了,扶着病人。

林颦说道:“婉儿姐,你们总是笑我,问我哪儿来的表姐。今天就把这些信都给你吧。”

艾婉劝道:“你留着吧。以后老了,还要在温暖的炕上念给儿孙们听呢。”艾婉忍不住别过身去压住了直往外涌的泪珠。

林颦有气无力,强打精神说:“你把最上面的一封拆开看吧。我刚生病时,怕他担心,就写了一封信给他,说我有事暂时回乡了。没想到他依然时时来信。我原想病好了,自己回一封。如今看来是不能够了。我们姊妹几个,数你和我的脾性最相近,你看完后代我回一封。叫他忘了我。就说我嫁人了,哦不,那样他会多伤心啊。还是说我到海外留学了吧。至少三年才能回来。三年,三年忘记一个人足够了吧。”她自言自语道。

艾婉自然知道那个“他”指的是甄秦,也知道信对林颦的重要性,更明白林颦让自己代为看信、回信是有多么的痛苦和无奈:林颦已经感到了死神紧迫的脚步。艾婉将信握在手里迟迟不打开,问道:“你想见他吗?现在还来得及。”

林颦微笑着说:“不了。我还有点小心思,不想让他看到我现在这么个落魄样。”那份少女的自尊心为脸颊染了些许红晕。林颦忽而问道:“红嘴,我的红嘴呢?”

艾婉连忙答道:“在窗外呢。怕你吹风着凉,都关着窗。你想看看它?我去取来。”她放下信,起身去开窗户。

林颦斜歪着头趴在枕头上,尽管体力不支,眼睛却随着艾婉而去,极力在黑夜中搜寻红嘴的影踪,她说道:“把它放了吧。给它自由。我不自由,害它也陪我不自由。”

艾婉开了窗,为了逗林颦开心,强颜欢笑回头还和林颦说话:“我现在给放了,赶明儿你好了,又要到处找它了。”打开鸟笼,一股清风吹进来,吹灭了桌上的油灯。鹦鹉凄惨地叫了一声,扑腾着翅膀冲出了樊笼,向着月色下的山林飞去了。

眼见飞鸟投林,月色澄净朦胧,艾婉压抑多时的心也稍稍纾解了,回头冲林颦笑道:“颦儿,你看,月色真美!”可是她笑意满满地回头时,却发现颦儿已经“睡着了”。那如霜般寒冷的月光此刻轻轻地为伊人遮上薄纱。艾婉脸上那一丝笑容也渐渐凝固了,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淌了下来,哽咽着轻声说道:“你自由了。我的好妹妹。”

林颦终究同她诗中所写一般,一生孤苦,芳魂早逝:

草色新黄小,何知冢逐殤。霜推枫叶落,水映雪寒光。

一夜潇湘远,魂归泪梦长。花开听雨瘦,月闭闻风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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