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风塘顾名思义就是供渔船躲避台风的地方,香港很多港湾和海湾建有避风塘,通过人造堤坝来抵御海浪的侵袭,留出一处缺口供渔船进出,《洛丽》中的大昆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避风塘生活。
渔民的收入不稳定,较难维持生计,多数人在水上为家,吃喝拉撒睡都是在船上,后来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大家吃完晚饭后就喜欢到避风塘纳凉,水上的渔民也就开始做起小生意来了,一开始只是载着客人随便浪几圈,后来便开始提供一些食物。
到现在,避风塘几乎什么都有得卖,在船上搭台唱戏之类的娱乐节目也有不少,甚至连一些富豪和明星也爱去捧场,这种水上生活几乎形成了一种香港特有的文化。
唐青并不是香港人,虽然有些原主人的记忆,但对避风塘了解的其实并不多,为了这场戏的拍摄,通过别人的介绍下,他请了长久在鸭脷洲避风塘生活的一位老人作为顾问,目的就是为了突出影片的时代感。
鸭脷洲是香港岛南部的一个小岛,与香港仔隔海相望,两者之间的那片海湾就是鸭脷洲避风塘,当然,鸭脷洲这个土地方叫出来不好听,更多人将这片避风塘叫香港仔避风塘。
鸭脷洲的海旁道停下来三辆车,从两辆客车中走下来一群人,一下子吸引了周围路人的目光,难道是哪个社团要火拼?
“好多船。”
中山美穗走下车后,望着海面上密密麻麻的船只感叹道。
唐青看了一眼,不过他没时间感叹,目光在人群中找到道具部的主管,冲他喊道:“刘南果,器材先不忙着搬下来,你先去联系跟我们约好的船家。”
“我这就去叫他们把船开过来。”
刘南果应了一声,领了一个人往码头方向而去,唐青又让人开车去将那位老人接过来。
“这些人来这里做什么?”“说不好是社团的人,我看我们还是走远点。”“你傻的吗,你听过哪个社团有女人加入的,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哪里像是社团的人。”“我看应该是那个旅游团的。”
唐青他们这么一大群人出现在这里,很快就引来了一些人的围观和议论,其中一位皮肤晒得黝黑,留着两撇胡子的中年男人总觉得对面的一个人有点眼熟,皱着一对粗眉指了一下对面的年轻人:“我总觉得那个穿黑色夹克的年轻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经他这么一说,其他人忽然也惊疑了起来,纷纷附和道:“不错,我也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你们看,那个不是拍戏的乔宏吗?”一人指着正从客车中下来的乔宏,喊完后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这些人是的电影公司的人,来这里拍戏的,害我还以为是社团的人。”
“啊,我也想起来了。”那位留着两撇胡须的男人忽然拍了一下大腿叫道:“那个后生仔就是唐青啊,那个拍电影还在国外拿过奖的导演,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
“我也想起来了,你们知道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吗,世界三大国际电影节,够劲吧,人家就在那个电影节上拿了最佳男主角,我家彬仔就好崇拜他。”“阿宽不是说他是导演吗,怎么又拿了最佳男主角?”“那我就不知道了,你想知道就自己去电影看他的电影啰。”“看电影?我家阿强跟阿美念书的钱都不够数,哪里有钱去看电影。”“你少赌几场马不就有了。”“不买马,一辈子在这水上呆着吗。”
唐青从来没有过在水上拍摄的经验,整个剧组也是一样,所以大家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了艾尔孟德罗斯,艾尔孟德罗斯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朝唐青笑了笑道:“唐,我们只有先看过拍摄的场景,然后才能讨论其它的事情。”
唐青点点头,在他身边的中山美穗突然问道:“在香港的戏还是选择早上和傍晚拍吗?”
见船还没到,唐青便给她解释道:“并不是这样,我们这部电影,香港和内地的影像风格并不是一致的,并不一定要在这两个时间段拍,需要注意的是水面反射的光,另外就是晚上的戏,在灯光方面可能会稍微有点麻烦,在水上可没有地面上方便……”
中山美穗倒是没想过有这么多麻烦的事情,暗叹还好自己只是个演员,不用操心太多的事情,同时对唐青这位导演也更加崇敬起来,其实唐青这些话其实都是艾尔孟德罗斯告诉他的,他不过给中山美穗做个转述而已。
等了一会后,刘南果去联系的船还没见到,去接那位老人的车子倒是先回来了,在公司员工的搀扶下走下车,这位老人叫陈方,今年已经七十一岁了,祖籍是福建宁德。
“陈叔,今天就要麻烦你了。”
唐青走过来,客气的说道。
陈方摆摆手:“唐导演你太客气了,你能叫我来帮你回忆避风塘的这段往事,还要把它拍成电影,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着往海往眺望了一阵,不由触景生情,感慨道:“七年前一场大火将香港仔避风塘一片的船只烧掉大半,那时候好多人无家可归,我的船也被烧掉了,好在香港政府在鸭脷洲建了公屋,我们这些人才能够上岸。”
老人家想起这段往事,便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过了一会,一艘渔船往这边缓缓靠了过来,船头的刘南果朝大家挥了挥手,唐青领了一些人登上渔船,船家一脸笑容的迎了上来:“唐导演,我是曾家明,虽然你不认识我,但我早就知道唐导演你了,我那艘船绝对没话说,等会你看过后就知道,绝对适合拿来拍戏,空间足够打灯,其实我也是个喜欢电影的人,为了我们香港电影走向世界,我决定要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关于租金方面只要唐导演你随便开个数字,我绝不二话不说就把合约签掉。”
我草,这个刘南果在哪里找了这么个话唠,要真对租金方面没什么计较,还签什么合约啊。唐青扫了刘南果一眼,心里很是有些无语,脸上却带着微笑:“曾老板太客气了,你放心,租金方面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曾家明吧啦吧啦了一番后终于跑去开船,朝那片船艇密集的水域驶去。
因为没有戏,中山美穗今天倒是很轻松,手握着相机不时地按下快门,香港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是经济繁荣的国际大都市,想不到在这个国际大都市中竟然有这么一群水上居民的存在,这种类似难民营一般恶劣的生活环境让她感到震惊。
渔船很快来到了目的地,用于拍摄的船只并不是渔船,应该说这是一个水上的房屋,船身大约12米长,3米多宽,船舱一米多高,舱顶上还用雨布简单的搭了个棚子,空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唐青一踏上这艘船,便开始向陈方咨询了起来,主要是从年代和布景方面考虑,至于曾家明所说打灯的空间,艾尔孟德罗斯根本就没考虑过在演员表演的船上打灯。
陈方在整个船上走了一遍后,立在船头,望着整个船皱眉道:“船是差不多这个样子,不过以前大家都会养只狗帮忙看门,这艘船养狗到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如果把狗放在船头,就会有些不方便。”
曾家明一听急了:“我这艘船都是从船尾上人的,船头都不好上。”
陈方瞪了他一眼,斥道:“这狗是养来看门的,自然是哪里上人,就拴在哪里。”
曾家明不屑地笑了一声:“这做贼的都是偷偷摸摸走后门,哪里会从上人的地方上船,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我来偷东西了吗,唐导演你听我的没错。”
陈方吹胡须瞪眼的想要反驳,唐青伸出手阻止两人继续吵下去:“没关系陈叔,人从哪里上狗就拴在哪里,我就是想要让船看起来拥挤一些,最好再摆上一些日常用具。”
两人听完唐青的话相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睛里都读到了一句话:“感情我们在这里白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