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西亚王国的首都艾斯提亚是一座总人数超过百万的巨大都市,而这里的中央监狱显然并不是首都内唯一的一座监狱。单从关押的犯人身份来说的话,利西亚王宫附近的首都水牢才是最了不得的监狱,因为那里关押着的,一定都是身份尊贵的大人物。而像中央监狱这样的地方,主要关押的群体是一般的市民和等级低微的小贵族。
虽然是一座巨大的监狱,但总体来说修缮得比较得体,巨大的墙体也是用浅绿色的油漆粉刷过,这样的色调给人一种心情安宁的感觉,能够让关押在里面的犯人们心情都不那么烦躁。
典狱长的办公室比较宽敞,以前为了驱除监狱的潮湿和血腥气,一般会在办公室内摆放着特殊的盆栽植物。不过这些年由于国家颁布了严禁拷打逼供的政策以后,监狱里的血腥气也少多了,当然,因为时间的缘故,潮湿的环境还是无法完全改善的。
典狱长叫奥狄斯,是个有着一头蓬松棕发的年轻人,今年还没到二十四岁,他的容貌虽然并不英俊,但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缺陷,看起来挺普通的。不过他的一双眼睛生得狭窄而细长,所以能给人一种特别精明的感觉。
“奥狄斯大人,人犯现在已经被押入牢房了。”
办公室门口,一个女狱警挺直了身子,朝着里面的奥狄斯汇报着。
“哦,好的,辛苦你们了,我马上就过去看看。”
奥狄斯温言打发走了这个女狱警,随即站起身来,心里有些感叹,但嘴角却微微上扬,浮现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来。
一般情况下,犯人被押入牢房这样的琐碎事务是不需要汇报给典狱长知道的,但是这次却不同,因为这个犯人的身份十分特别。
狭窄的牢房中,一个身穿浅褐色丝质连衣裙的少女微微仰起头,她那一头褐色的微卷长发散乱的披在脑后,白皙的脸上没有任何感情色彩流露出来,既没有因为身陷囹圄的绝望,也没有对未来人生的担忧。
少女名叫丝多珐.米格罗姆,今年刚过十六岁,是南方规模不小的商业世家,米格罗姆家目前家主的独生女儿,她的父亲塞勒斯是非常优秀的商业大亨,不仅很善于经商,人品也很不错,在待人接物方面总是能够让与其合作的伙伴们感到诚挚的友善,米格罗姆家族在塞勒斯的手上可以说是日渐富裕强盛。
然而,这样的一个商业、人品俱佳的人物,却不知道为何,对本国的至高统治者抱有敌对和仇恨的意识。终于在前一个月,塞勒斯策划了暗杀女王的周密计划,结果很可惜,计划中途失败,而经过利西亚特殊管理局的一番追查,米格罗姆家族还没有来得及逃离至国外就遭到了逮捕。塞勒斯作为暗杀计划的主谋者,当场遭到处刑,而他的家人也受此牵连,纷纷入狱。
虽然塞勒斯在世的时候,丝多珐这个女儿一向都只在幕后为其家族出谋划策,没有出席过多少正规的大场合,但身骄肉贵的她也从未进过这种气味难闻,潮湿肮脏的监狱。可是作为暗杀女王的罪犯亲属,哪怕因此被斩首,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所以丝多珐的平静态度,也许是因为她早已看淡了自己的生死。
吱呀的一声,囚室的门被人打开,典狱长奥狄斯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一丝冷冷的笑容,看着这个身处囚室内的纤细少女。
“好久不见了,珐儿表妹,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我会在这样的地方见到你。”
奥狄斯戏谑的说着,一双眼睛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丝多珐。作为丝多珐的远亲,他确实有超过五年的时间没有见到过丝多珐了,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记得那是一个矮小瘦弱的女孩,没有想到,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虽然依旧显得纤瘦,但却并没有营养不良的模样,少女白皙的脸上没有丝毫肤质上的瑕疵,五官精致,尽管胸脯并不丰满,但也玲珑有致,看起来颇为吸引人。这样的女子,虽然长得并不是倾国倾城那样的张扬,却也清丽脱俗,赏心悦目,是那种越看越可爱,越看越耐看的类型。
“奥狄斯表兄,你好。”
丝多珐微微侧首,看向奥狄斯,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微笑,那笑容虽然并不真切,却犹如绽放的淡色花朵一般,雅致而冷傲,从容的态度更令人难以产生亵渎之心。
“真是想不到,几年不见,我的珐儿也长成了这么漂亮的美人啊。”
奥狄斯轻叹一声,两只眼睛越发放肆的看着丝多珐玲珑的身段。
“请容我更正一下,表兄。”
丝多珐脸上的笑容不改:“珐儿这个称呼,必须是与我关系密切的亲人或挚友,我个人认为,你是没有那个资格这么称呼我的。还有,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之间不过是极其偏远的亲属关系而已,你也不应该说我是你的。”
看着丝多珐口齿利落的说出这样一番生疏的话语,奥狄斯心里有一些恼火:这个女人果然还是如同数年前那样的高傲。当年,她不就是仗着自己父亲有钱,她又聪明,总是瞧不起他这个表哥吗?可是现在,她那个父亲脑子犯晕,去做了行刺女王这样大逆不道的行为,连累了一家族的人,要不是他这个远亲过于疏远,恐怕也难逃被逮捕的命运。然而,这个女人到现在还是这么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令奥狄斯心中生厌。
“你还是这样牙尖嘴利的呀,珐儿……不,好吧,我尊重你的话,丝多珐表妹。可是,如今你已经在监狱中了,你不觉得你的生死都操控在我手中吗?你那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什么是利害关系,倒不如对我献媚一番,让我来帮你至少保住性命吧。”
奥狄斯轻蔑的一笑,对丝多珐说道。
“我并不认同表兄的话。”丝多珐脸上依旧带着那从容的微笑:“自从女王秉政以来,违法犯罪的事情都是由国家颁布的律法来量刑定罪,而且女王本人也坚持罪不应连坐这样的观点。所以,我到底会被判处如何的刑罚,不是由表兄这样一个典狱长就可以左右的。”
“哼,真是了不起,你果然是能说善辩。”奥狄斯冷笑了几声,“不过那又如何?眼下你还不是落到了我的手上,我要怎么折磨你,都是看我的心意,你明白吗?”
“不明白。”丝多珐直视着奥狄斯的双眼:“根据五年前修订的律法内容,监狱最主要的职责是关押和收容犯人和犯罪嫌疑者,对已经判处刑法的犯人施以适当处置,而还未量刑判罚的犯人是不应该受到监狱工作人员的私刑处罚的。”
“哼,你倒是把这些都记得很熟啊。”
奥狄斯冷冷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这个表妹实在令他感到气恼,即使已经处于这样的环境了,她也还是从容不迫,丝毫没有担心的样子。换作一般的富家千金,恐怕早就吓得泪眼朦胧了吧。
“表兄您过奖了。”
丝多珐脸上的笑容并没有丝毫的嘲讽和高傲,只不过给奥狄斯的感觉如此而已,说起来她也挺冤的,明明是好几年没有见面的表兄弟,结果一见面对方就对自己表现出了明显的敌意。
“那么,表妹,作为表兄还是想告诉你一句。”
奥狄斯不知道为何,就是想看到丝多珐脸上那种从容淡定的笑容被打破的模样:“虽然律法有那样的规定,但执行力度却不同,而且颁发了五年,直到现在也没有杜绝监狱里对犯人的拷问现象。再者说来,就算调查到,对本人的处置也是十分轻微的,我还可以安排替我顶罪的工作人员呢。”
“表兄为何要那么做呢?我想没有理由这样吧,你我之间虽说关系不算多密切,但也没有什么仇隙存在过。”
丝多珐还是一脸平静的问道。
“哼……你还不知道自己的立场吗?”
奥狄斯脸上的表情抽动着,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来:“你要为你以前轻视我这个兄长,而付出应该有的代价。”
“轻视你?有吗?”丝多珐毫无惧色的疑问道。
她这种至始至终都波澜不惊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奥狄斯,后者往前径直跨过去几步,来到了丝多珐的面前,感觉两人之间不存在间隔了以后,他双手突然一把扯起少女那连衣裙的领口,一把撕裂开来,露出了洁白光滑的颈项和完美的锁骨部分。
“要做什么?”丝多珐的眼眸中总算闪现出了一丝惊疑。
“哼,两年前我就向你父亲表达过想娶你的心意,可是你却让你的父亲拒绝了是吧?”
奥狄斯怒气冲冲的皱紧眉头问道。
“唔,不错,的确是有那事。但是,你我不过是小的时候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已经分隔开了那么久,就这样突然想迎娶我,换了谁也不会同意吧?”
丝多珐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交叠在胸前,挡住了自己领口被撕裂开的部位。
“说到底,你不就是瞧不起我吗?总认为自己头脑比别人聪明,有种优越感是吧?而且你也很瞧不起我这个当典狱长的表哥对吧,不想嫁给我这种屠夫是吧?但是,你太小看男人的占有欲和自尊心了!”
奥狄斯再次往前,逼近丝多珐,并一把拉开她的双手:“不过,如今你父亲犯下了那样罪无可赦的罪行,就算你不死,也不可能不受到任何处罚。听说你父亲在生意场上一直都很重视你的意见,那么,也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参与这次谋划刺杀女王的计划,如果有的话,你也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奥狄斯阴笑:“你现在已经进了我的监狱中,从今以后,你只能成为我一个人的玩具,成为我的禁脔!你连当我妻子的资格也没有了,懂吗?”
“你,真的想那样做?不是开玩笑?”
丝多珐脸上的淡定笑容总算消失,她那两只深褐色的瞳孔,直直的看着奥狄斯。
“我不会跟你这样的女人开玩笑。”
看着丝多珐这样的表情,奥狄斯心里升起一种报复的快感,他狞笑了起来:“所以,现在我就要好好的享用你的肉体,你的智慧和头脑对我而言不过是累赘,我只需要占有你的身体就可以了,哈哈!”
说完,他甚至动起手来,在丝多珐纤柔的身躯上肆无忌惮的抚摸着。
然而,下一瞬间,他就停住了。
丝多珐的嘴角流出了鲜血,那不像是她咬破嘴唇流出来的,而是仿佛内脏破裂,那殷红的血液不停的流了出来。
“你、你怎么了?”
奥狄斯一把抱起已经摇摇欲坠的丝多珐,朝着门外大吼道:“喂,赶快给我叫医护人员过来!”
“没用的……这是最烈性的毒药,黑零零九。”丝多珐脸上再次浮现出了那云淡风轻的笑容来。
“黑零零九!”奥狄斯浑身颤抖了起来:“你、你竟然给自己下毒?”
他突然猜到了:那种毒药大概是被丝多珐藏在臼齿里,想要自杀的时候随时可以咬破……这种手段往往是一些特务战技兵使用的,这些年因为和平,也不会特意检查牙齿凹槽这些地方……但他万万想不到一个富家的小姐居然会用这一招!
“正如你所说……监狱里的私刑拷问根本没有停止过,我早已有了受辱的准备……反正父亲也死了,继续活着也……无所谓了……”丝多珐微笑着,这次她的笑容带有死亡的气息,令奥狄斯心中为止颤动:这是个怎样的女人啊,对自己都这样狠辣!
“你,你难道就真的认为我会那样做吗?我、我只是……”奥狄斯后悔了,他讨厌丝多珐虽然是真的,说那些话也确实想带给丝多珐绝望。可更多的还是想占有她,而不是把她逼死。
“别在意……我这个人……就是喜欢给别人意想不到的惊喜,嘿嘿……”
丝多珐说完,吐出了大口的鲜血,随即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珐儿!!”奥狄斯不禁大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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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您当前所处的区域无法接受到覆盖信号。”
手机里传来一个甜美的提示音。
“特喵的!”
小伙子气恼的爆了一句粗口,他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手机,愤怒令他很想把这手机直接往地上砸去,但理智又告诉他,不可以这样做。
小伙子名叫胡小波,是CQ市某所大学的准毕业生,还有数个月就要从大学毕业了。这个时候本来应该像中国万千大四生那样,要么龟缩在寝室内准备毕业论文,要么四处投递简历,准备着将来的工作。
然而,此刻他却一个人徒步在周围都是树林的荒山野岭之中,没有导游,没有同伴,孤身一人行走,却连辨识方位的工具也没有携带。非常倒霉,他原本是跟着一支小型的旅游团队进入这片国内最大的原始森林区域,为的是要转换心情。
半个月前,小伙子同他相处了两年多的女朋友分了手——确切来说,是对方甩了他。原因很令他不解。
“胡小波,我没有变心,可我感觉你的心思根本没在我这里,我们在一起两年多了,你的脑子里却总是想着别的女人,再继续这样下去,我怕会受不了的,所以,还是分开了吧。”
“你在说什么啊?小媚,你应该知道,跟你在一起的这几年,我绝对没有再跟别的任何女人有什么瓜葛,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不,不是你一定要跟别的人在一起,而是你的心不在我身上。”
“别说胡话了,我一直都很爱你的!”
“你自己扪心自问一下,你心底里是不是有别的女人?”
“我……!”
胡小波当时顿了顿,因为,在他心目中,的确是有一个女孩子的身影,长久以来挥之不去。那是在他读幼稚园的时候,似乎家里来过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小姐姐,那个女孩子的头发颜色也很怪异,似乎是银色的。具体长什么模样,现在的胡小波早就忘记了,但是,那银色长发的倩影,却永远的留在了他的心中。后来,他长大以后也不是没有问过,但是无论是他的继父还是母亲,亦或当年带着那女孩来家里的陈叔叔,没有人告诉他那个女孩到底是什么人,似乎根本不存在这个人一样。
可是,不可否认的是,胡小波一直都惦记着那个小姐姐。
“胡小波,恋爱中的女人都是非常敏感和脆弱的,就算你不讲,我也能感受到你时常会在同我一起的时候,去想别的女人,所以,我不要这样一份不纯粹的爱情。”
“小媚,你再好好考虑,想想看我对你如何……”
“不必考虑了,这个决定我用了很长的时间才下定了决心。”
……就这样,胡小波回归了单身汉的行列,在朋友的建议下,为了散心,他才参加了这次的原始森林探险旅游活动。
可是没有想到,他却遇难了,跟导游、同伴们失散,一个人迷失在原始森林之中。
“喂!救命啊!”
他一路走着,一路叫喊,四周一片静谧,只能偶尔回荡起他自己喊出的声音。
“我擦,这下子真是完蛋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已经没有力气了,背包里的食物也吃光,手机的电量用完,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被救援队找到了。但是,这么大的一片原始森林,救援队能及时找到他吗?对此,他自己都深表疑问。
“喵的,再也不旅游了……”
他懊恼的摇着头埋怨道,抬起头,仿佛看到不远处的林道间有一阵亮光。
“难道是救援队,救命啊,我在这里——!”
胡小波立刻朝着那一道光源的方向跑去,但没有跑出几步,他就感觉脚下踩空。
“啊!!”
这是一处高高的悬崖。
“救命——!”
还没等他喊完救命啊这三个字,他整个人就跌下了深不见底的悬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