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带着宫女和太监们走后,场面一下子就陷入了一片死寂。
谁都能看出文宣帝的脸色很不好。皇后这般张狂的忤逆了文宣帝,而且还当场甩袖而去。
如今,文宣帝正在气头上,谁要是不小心做了露头的椽子,只怕就难逃一死了。
“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外传!若有半个字泄露,在场之人,朕定会一个也不留!”语毕,文宣帝的眼神变得锐利了起来,如刀锋般扫过在场的众人,似乎要看清他们是否有二心,若是有,便要毫不留情的打杀之。
“晗儿,朕封你为正四品女官,专司教养六皇子一职。六皇子的一切事物,暂时就都交给你了。既然是你救了他的性命,那么他就是你的责任,你必须确保他健康安稳的长大。”文宣帝淡淡的吩咐道。
本来,韦浅月既然已经死了,孩子理应交给皇后来抚养。可是,文宣帝此刻算是看出来了,只要他敢把这个孩子交给皇后,皇后就一定敢不惜一切带价的把孩子弄死。
所以,孩子一定不能交给皇后!
此时,把孩子交给夏忆晗来照顾,才是最有利的选择。
“这样不妥吧?晗儿……”夏忆晗一愣,下意识的就想拒绝。
可是文宣帝哪里会给她开口置喙的余地,他当即大手一挥,直接下了命令:“晗儿不必妄自菲薄!皇儿一切,就都交给你了!你这几日就住在德妃的馨温殿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就让德妃给你安排。”
文宣帝看了一眼正在逗十皇子的季孙天昊,似乎对季孙天昊与十皇子的亲近,并没有多大的排斥。或许,文宣帝本身也并不排斥季孙天昊,只是季孙天昊的身子实在是太差,所以皇上才会过早的放弃他。
至于十皇子,毕竟有韦浅月之前吃人肉的引子,所以文宣帝在乎的只是利用十皇子的出生来打破朝局,给那些世家大族以新的希望。至于十皇子到底长什么样,皇上的其实根本就不在意。
“晗儿安心的在宫里住下,不过几日的功夫,等到皇儿找到了合适的奶娘,自然就能放你离宫。”文宣帝的目光冷厉的扫向夏忆晗。
夏忆晗只觉得一股天子的威压扑面而来,一时间连呼吸都觉得非常压抑。
刚才看到皇上拿出天子气势来斥责皇后,夏忆晗还在心中默默的在为皇上鼓掌,为皇上的表现喝彩叫好,可是此刻轮到自己来面对这狂风暴雨,夏忆晗突然就不那么开心了。
她努力的抵抗着这股天子威压,咬牙切齿的点了点头道:“儿媳领旨谢恩。儿媳定当照顾好十皇弟的。只是,昭儿和乐乐如今还小,儿媳想要把他们带在身边,还请父皇恩准。”
“准!”文宣帝大手一挥,此时就算定下了。
御书房。
文宣帝拿着一份圣旨,不断地翻看﹑琢磨着,脑中更是反复的回放着在丝雨亭中的一幕幕。
过了一好会儿,他才终于放下了圣旨,叹了一口气,盯着殿内的香炉,神色晦暗不明。
“福德胜,这件事情你怎么看?这圣旨,朕是该发,还是不该发?”文宣帝突然开口,眼睛却没有离开这道圣旨。
“奴才愚钝!”福公公立即压低了头,诚惶诚恐。
御书房乃是重地,日常只有他这么一个奴才伺候着。在文宣帝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他深知自己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文宣帝现在是在迟疑,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可是文宣帝再怎么迟疑,也不代表他有权力插嘴。皇家的大事,哪是他一个阉人能参合的!
“让你说,你就说!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这后宫也罢,朝廷也罢,朕到底看清了多少,又被蒙蔽了多少?!朕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文宣帝的神情有些不耐烦,右手的食指不停的敲打着桌子。
福公公缩了缩脖子,在心中暗自嘀咕。他要是真的说了实话,告诉文宣帝,其实文宣帝从头到尾都被清家牵着鼻子走,文宣帝会不会马上就恼羞成怒?说不定直接就把他推出去砍了!
祸从口出啊,说实话容易,保命难!
而且,不论他现在说了什么选择。就算他真的揣摩对了皇上的心思,可是等到事后,皇上再回想起来的时候,也一定会怀疑他的居心,而且绝对不会饶过他!
李忠能在宫中混到这个份上,自然也有他的生存之道!他坚信,做奴才的就一定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他不是朝廷上的大臣,也不是皇上身边的谋士,他就是个太监!朝廷大事,绝对不是一个阉人能够随便插嘴的。
福公公抬首,偷瞄了一眼皇上的脸色。这才谨慎的说道:“皇上圣明,就算被人蒙蔽,也只是蒙蔽一时。今日之事,奴才不懂。不过奴才相信,皇上经过思考之后,定会有完美的解决之道。”
“你这个老东西!真是越活胆子越小!连一句实话都不敢说!你这种无胆鼠辈,朕留你何用?!”文宣帝随手拿起了一本奏折,砸在了福公公的头上。
可福公公不仅没有慌乱,反而还露出了一个贼兮兮的笑容:“皇上说的极是!奴才就是胆小如鼠!皇上圣明,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的慧眼!不过,奴才还是有点用的!茶凉了。奴才这就去给您添茶!”
“你这个老滑头!”文宣帝忍不住笑了起来,显然是被福公公的样子给逗乐了,他哈哈大笑了一阵,这才道:“行了,别给朕装傻充愣了,把这道圣旨送出去吧!让兵部快马加鞭的送给武爵爷,让他回来吧!”
福公公脚下的步子陡然一顿,诧异的往上抬了抬头,不过。他的头只抬到了一半,马上就回过神来,强制自己再度把头低了下去。
“怎么?是不是出乎你的意料了?”文宣帝平静的开口,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感受到文宣帝的目光,福公公把头压得更低了一些:“奴才愚钝。奴才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