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大伯也火大了:“朝廷自有朝廷的规矩,你在我这里撒泼做什么,不想被连累,那你们干脆去村长那里签一个恩断义绝书吧!和你们爹娘彻底断绝关系。”
赵铁柱和赵铁锹被吓住了,这个堂大伯发起火来,那就是连他们爹都害怕的,更别说他们俩了。
倒是王氏的眼珠子转了转,关注点在:“签了恩断义绝书,就真不会连累我们了!”
堂大伯真是被气坏了:“你这个女人,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良心,我就随口一说,你还真的想签啊!”随后看着赵铁柱说:“铁柱,你到底是怎么调教你婆娘的,你爹娘生你养你不容易,也不图你孝敬养老,现在你倒好了,遇到事就要断绝关系了,我都替你爹娘心寒啊!你们简直就是丢了我们赵家的脸。”
赵铁柱拉了拉王氏:“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惹得大伯生气做什么。”
王氏心里那个伤啊!“反正我在你们赵家就是一个恶人了,只要能保住我的孩子们不受伤害,我这恶人也是当定了。赵铁柱,你愿意陪着你爹娘和你弟弟死,那是你的事情,咱们就和离了,你和虎娃雨生签断绝关系书吧!我带着孩子生活。”
赵铁柱对两个儿子最是上心,怎么可能按照王氏这么做呢!但他现在是真为难,一边是父母兄弟,一边是老婆孩子。
赵铁锹和江.氏也在心里盘算,逼不得已似乎只能这样了,总比杀家好吧!但他们夫妻两个都没有表露出来。
堂大伯却点名说:“铁锹,你说呢!”
赵铁锹惊了一下,面露难色:“大伯,我们也不想这么做,只是孩子们还这么小,看着太不忍心了,这事要怪就怪三郎,没事去京城做什么!现在害我们不仁不义。”
堂大伯摇摇头:“如果三郎是被陷害的呢!你们作为他的亲兄弟,没有想办法去帮他,反倒是在这里给你爹娘添堵,你们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赵铁锹小心翼翼的说:“我们能怎么帮,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出了东庄村都没一个熟人,能去求谁啊!”
堂大伯气的手都在抖:“你们,你们真是我赵家的好儿孙啊!你们这么做,就不怕后辈学你们的样吗?以后等虎娃木棍长大了娶媳妇,也同样对待你们,有你们哭的时候。”
虎娃在他娘天天的念叨下,对爷奶和三叔都没什么感情了,听见叔公这么说,便有些不服气:“叔公,你只让我们重情义,怎么就不见让三叔和爷奶对我们重情义呢!我可记得,有一回爹娘带着我们去镇上拜年,下着大雪,我鞋子衣服都湿透了,奶还把我们往外面赶。怎么好事没有我们的,坏事就一定要我们担呢!我娘虽然说话不好听,可她哪一件事不是为了我爹和我们这个家。既然叔公和奶一直强调我们是分家的,所以三叔家的钱财我们一分得不到,那不干脆果断一点,断的干干净净。”
王氏听见儿子这么说,心里暖了一下,觉得这个家里就只有儿子最懂自己了。
堂大伯指着虎娃:“这孩子真是被你们教的六亲不认了,好啊!赵铁柱,你可真行啊!”
虎娃继续说:“叔公,你也别怪我爹娘,老人家本身就一碗水没有端平,又怎么能指望儿子们个个都孝顺呢!你总不能太霸道了,因为是长辈,就可以让自己为所欲为,要求这,要求那的,做晚辈的,就必须顺从。”
堂大伯心里郁结着一口气:“你爷奶对你不好吗?知道你上镇学,你三叔的那些旧书不都给你了。虽说你奶和你娘总是打嘴仗,可你奶对你这个大孙子怎么样,你心里没数吗?”
“我还真没数,自从我懂事起,三叔娶媳妇那会,我就连去老屋吃一块糕点都会被骂,就更别说爹娘带我去镇上,所受到的白眼了。我时常跟我娘说,别去找不痛快,穷有穷的过法,何必去看脸色。所以三叔的好处我们一点也不惦记,那么三叔的连累,我们也可以拒绝,这很公平,难道不是吗?”
“你,你你……”堂大伯捂住胸口。
堂大伯的儿子们纷纷上前查看老爷子。
王氏怕大家对自己的儿子不利,便拉着儿子走了。
不过虎娃把自家大叔公给气坏的事开始在村里传的沸沸扬扬,虎娃从小就不老实安分,这上了镇学就更加的厉害了,村子里小孩们都怕虎娃,整起人来,真是一出又一出的。
也没人敢去说他。
村长知道了前因后果,也是把铁柱铁锹两家叫在一起训斥,这整个东庄村,别说东庄村了,就是历朝历代都没见儿子要和父母断绝关系的。
那血脉能断的了,父母的养育之恩能断的了!
所以村长是断然不可能同意这样的行为。
虎娃这下又有话说了:“村长,反正遭罪的,要被连累的也不是你,所以你当然可以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了,有句话说的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话村长应该懂意思吧!最大的不孝是无后。如果我们都被杀了,我们这一脉可就绝了,也不知道我太爷爷会不会从坟墓里气的跳出来啊!那到时候就让太爷爷找村长报仇好了。”
村长都被虎娃给气了:“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简直是过分。”
“我只是有事说事,怎么就过分了。我太爷爷就我爷爷这一根独苗,可不像村长家,人丁兴旺,杀了一批还有一批。”
“你,难怪你大叔公会被你气病了,你这嘴也太毒了。”
虎娃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是你们说不过我,只能生气,这恰恰证明我的理由才是对的。”
村长也不想多说了,摆摆手:“行行行,我不说你们了,你们要断绝关系,我现在就修书一封让人带过去给你们爷奶签字。不过现在你们爷奶都被囚禁了,也不知道信能不能送进去,反正我也不想管你们了。”
虎娃是觉得无所谓,本来有这亲和没这亲,区别不大,他就是见不得自己母亲被欺负,被骂,索性就把事情闹大一点。
他算是看的透透的,什么亲戚发达都沾不上光,靠天靠地只能靠自己,干啥就非要委屈自己。按照他的想法,他会拼尽全力去混一条路出来,如果混不出,也觉得不会去求人。
村长当了这么些年,可从来没写过这样的东西,思考了几天几夜,这笔就下不去。
罗氏在心里嘚瑟,以前看着老赵家日子越过越红火,还以为他家得什么神仙保佑了呢!现在都要家破人亡了,所以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劝自家相公:“你就写吧!不然人家虎娃说的也是在理,真让人家绝后啊!”
村长瞪了一眼罗氏:“别烦我,你懂什么,一个妇道人家。千百年来,咱们村就没一个村长写过这样的东西,我要是写了,可也算是有史以来第一个了。”
“那你不写,害死别人一根苗,你以为你就很光荣啊!”
村长真是怒气冲顶了,不待见罗氏,把她赶了出去。
村长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写一封信告知赵老汉,再决定写不写断绝书的事情。
这信算是熬了一夜才写出来,翌日清晨,村长便托卖货郎将信带去。
赵家被官兵围了,十里八乡的都知道,卖货郎还真不愿意和赵家扯上什么关系,但是村长给了五个鸡蛋,他只好送一趟。
卖货郎到了赵家,只见很多人都围着看把戏,那些官兵居然在撤走。
本来卖货郎还以为得想尽办法才能把信送进去呢!这官兵撤走了,那不是证明可以随意进出赵家了。
等官兵走了以后,卖货郎便探头探脑的走进去,正看见杨氏在痛哭呢!
“我就知道三郎肯定没有谋害陛下,我自己生的儿子,我还不知道吗?你们看,这些官兵撤走了,说明三郎也快回来了。”
赵老汉也是喜极而泣,这几天真是过的比一年还要难熬,时时刻刻都是提心吊胆的,如今看见官兵走了,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卖货郎本来不想打扰这一家子的高兴,但他得把信给了赵老汉,才算没完成任务,所以便不合时宜的开口:“赵老爷子,有你们老家的信呢!”
杨氏第一反应就是:“应该是铁柱和铁锹挂念我们,所以写信来问情况的,快让玉嫃看看,回头回信告诉他们,咱们没事了。”
正好苏玉嫃走过来,赵老汉便把信给儿媳妇了。
苏玉嫃打开信一看,居然是两个大伯哥要断绝父子关系,所以村长写信来询问的。
见苏玉嫃愣神,杨氏又问:“信上写了什么?”
苏玉嫃深吸一口气,还是把信的内容一字不漏的念了一遍,她生怕自家婆婆受不了打击晕过去,所以一边念一边瞥眼看一看婆婆。
苏玉嫃念完信,杨氏呆呆的对赵老汉说:“村长说,铁柱和铁锹要和我们断绝关系是吗?”
赵老汉这下也怒了:“我回去不把这两个臭小子给打死,我就不姓赵了我。”
杨氏这回倒是没闹,而是咬牙切齿的说:“签,就和他们签,我还怕他们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