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的这天,苏玉嫃将竹子好好的清洗了一下,换上干净新的衣裳。竹子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干干净净的,每个人看见都会觉得这小孩舒服,但是会爬,特别是在学走路的这时候,竹子身上就没什么干净的。
衣服就算经常换,也容易脏,而且到了这冬天,脸颊也是被寒风吹的泛红,还有些起痂子,都不是白白嫩嫩的小胖娃了。
这不,苏玉嫃还特意买了带护脸的帽子给竹子戴上,避免他那张嫩脸再受摧残。
到了晚上吃了年夜饭,原本在村子里就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守岁,但在镇里,就不一样了。
杨氏和赵老汉早些就听闻了这镇子里的舞龙舞狮,内心肯定是期待的。
所以吃完年夜饭,赵临羡放了鞭炮烟花,就带着一家老小出门看舞龙舞狮去。
这个时候差不多都出来等着舞龙队了,正当老赵家一家人挤到街边的时候,前面有一个拿着火把的走了过来,后面两个敲锣的,一条龙就在后面跟着,那龙舞的活灵活现。
赵老汉都忍不住说:“这简直就跟真龙一样啊!太漂亮了。”
杨氏也是看的目不转睛,心里想着,这就是龙,原来龙长这个样子啊!
他们才刚刚震惊于龙,后面又来了舞狮队,这狮子虽然没有龙那么壮观,但是狮子有真功夫啊!两个狮子队,就在街边的桌子上耍起了杂技,从一个桌子跳到另外相叠的两个桌子上,轻轻松松的,就跟会飞一样。
惹得大家鼓掌声音震了天。
竹子这个年纪是到了会模仿的时候了,看见那狮子跳来跳去的,他也跟着跳来跳去,苏玉嫃是抱不着这胖娃了,手臂酸的,便递给了他爹。
在极致的吸引下,竹子也没对他爹产生反感了,依然是蹦蹦跳跳的。
赵临羡目光幽深的看着儿子:“以后送小猪崽去练习舞狮好了,这样身材会好一点,瞧瞧那舞狮的,几个人身上有肉。”
苏玉嫃知道自家相公就是瞧不上儿子身上那些肉,偏偏那些肉,都是婆婆养出来的,而且婆婆非常的自豪。
果然,原本杨氏看舞狮看的入神,听见身边的儿子一说要送孙子去舞狮,就不乐意了:“竹子以后可是状元的料,要读书的,送去舞狮做什么呀!我倒是觉得雨生可以去舞狮,他长的就是舞狮的料子,又瘦又黑,哭起来声音还大,回头跟你大嫂商量一下,说不定雨生来舞狮还是不错的出路呢!”
苏玉嫃可不敢接这个话,学舞狮那是要受很大的罪的,小小年纪,就要跟着师傅蹦蹦跳跳,特别是练基本功,之前她经过一家杂耍团,那里面的小孩子都发出惨烈的叫喊声,有点瘆人。
但凡把自家的孩子送去练习杂耍的,都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的,雨生真是没必要去。
赵临羡也是不满他娘就护着这个胖崽,直接怼他娘:“我看雨生那孩子是个好苗子,好好培养不会比竹子差,倒是竹子,一天除了吃,什么都不会,才需要去练习舞狮。娘,你别天天说竹子是个状元的料了,以后一事无成,被别人当成一个笑话,你就知道什么叫丢人。”
竹子听见他爹在说他坏话,一双眼溜溜的眼睛立马就看着他爹,那眼神啊!别提多怨念了,他要是能完整的说话,肯定会说,简直是躺枪啊!
没招惹他爹,他爹是时时刻刻能找到机会打击他。
杨氏觉得自己不会错,当年三个儿子里面,她就觉得小儿子一定会有出息的,虽然不是走读书这条路,但到底是有出息不是吗?
所以她现在觉得孙子当中,就竹子有出息,以后竹子肯定也会有出息。想想这几个孙儿,王氏就那样的人,她能将两个儿子培养好吗?且说竹子,一出生这地位就不一样了,肯定不会差。
当然了,杨氏也觉得吧!不要把竹子考状元的事情挂在嘴边。
看完了舞龙舞狮,又在夜市里走了走,才回了家。
因着竹子还小,让他跟着一起守岁,那是遭罪,所以苏玉嫃便带着竹子去睡了,剩下杨氏和赵老汉,还有赵临羡三个人,还有家里的几个仆人们一起守岁。
之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天一黑,吃完饭就开始守岁,所以觉得一晚上的时间也是太难熬。
今年先是在街上看了舞龙舞狮回来,赵老汉和管家,杨氏和厨娘又都在聊天唠嗑,就觉得这个夜很容易就熬过去了。
等天微微亮的时候,就开始做饭。
按照习俗,大年初一早早的吃完了饭,要去拜年。
但是赵临羡初来镇上面居住,也没认识几个人,不需要走动,至于苏家,那是初二才去的,所以上午一家人都在家里吃茶吃糖聊天。
而赵铁柱和赵铁锹两家人呢!突然出现在宅院的门口,还让大家有点不敢相信。
苏玉嫃看着几个小孩子身上全部湿湿的,一看就是走路过来的,王氏抱着雨生,看起来也不轻松,还有赵铁柱和赵铁锹,两人身上都挂满了东西,累的气喘吁吁。
赵临羡连忙招呼着大哥二哥往里面去。
还没来得及问他们怎么来的,就先把他们身上的东西弄下来,让他们轻松一些。
而苏玉嫃也连忙让管家再开一个火盆放过来,两个大火的火盆,才让孩子们和嫂子们没有冷的瑟瑟发抖。
杨氏有些不悦的说:“你们这是干啥呢!走路来的?也不怕摔着孩子们。”
赵铁柱解释说:“爹娘,我们在守岁的时候想着,反正守岁也是干坐着没事,还不如带上东西来给你们拜年,你看咱们虽然分家了,但每年大年初一还是在一块的不是,今年爹娘和三弟一家来了镇上,我和二弟心里都空着呢!那年味都变了。”
杨氏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毕竟都是她生的,虽然偏心三儿子,但如今听着大儿子这么一说,心里也觉得难受,来就来吧!也就不再多指责。
苏玉嫃放着茶水和糖果给大家吃。
王氏则四处打量着这个院子,吞了吞口水说:“哎呀,三弟妹,你们这个宅子真大啊!这能住下多少人啊!”
苏玉嫃正不知道怎么回话呢!
杨氏就冷冷的飘来一句:“宅子再大,也跟你们大房没有关系,你想住大宅子,让你男人或者儿子给你们买去。”
王氏知道婆婆对自己不满,来的时候自家男人就嘱咐了,不要和婆婆争嘴,这一次她要忍着。
江.氏也是从心里羡慕着三郎一家住上这么好的宅子,要是当初没分家多好啊!现在自己也能住在这个宅子里,她从心里在责怪当年大嫂的多事,更加坚定只有跟苏玉嫃站在一边,才能有好处捞。
所以她不开口说宅子的事,而是对苏玉嫃说:“三弟妹,你看看现在你们什么都有,来你们家,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就给竹子做了一套衣裳,你看看喜不喜欢。”
苏玉嫃接过江.氏递过来的包袱打开一看,这衣服的做工真的是极好,一针一线,都不比外面绸缎庄的人做的差,而且这绸缎看起来也是江.氏压箱底的东西了,便说:“二嫂有心了,这衣服做的极好,我看竹子穿着也会很舒服,没想到二嫂还有这样的手艺,我替竹子谢谢你。”
被苏玉嫃这么一夸,江.氏都有些不好意思:“我这手艺上不得台面。”
这会杨氏倒是为江.氏说一句:“你二嫂当年做女儿的时候,手艺就在十里八乡闻名的,她的绣技更是不错呢!”
苏玉嫃之前是见着木棍和穗儿身上穿的衣裳,总比虎娃的精致,但是没细想,如今婆婆这么一说,她便明白了。
“二嫂,其实你有这个手艺,到时候开了绸缎庄,你还能来绸缎庄做事呢!”
这话就相当于许诺了二房家差事了,江.氏和赵铁锹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
王氏就不干了:“三弟妹,你可不能太偏心了,都是嫂子,你就这么当着我的面,给你二嫂差事,不给我吗?我知道那会是我提出要分家的,你现在心里还有怨气呢!但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不能一直记着呀!”
苏玉嫃是真没怨恨的这个心思,至于当年分家的事情,对于她而言,也没有多大的影响,她只是对事不对人,江.氏的手艺摆在这里,就是适合去绸缎庄做事,而王氏的手艺,光看她给虎娃缝的衣服,只能用粗糙两个字来形容,怎么适合去绸缎庄呢!
但显然,现在说什么,王氏也不会信服。
杨氏就不管王氏心里舒不舒服,直接说:“你自己还有脸说,自古以来,父母在不分家,你作为长嫂,闹着要分家,现在还好意思说玉嫃心眼小!”
眼看着这婆媳大战又要开始,赵铁柱心急火燎的看着自家爹,希望爹出来平息战火啊!
赵老汉连忙找个话题来转移注意力:“老婆子,昨天晚上你不还在说,要雨生去学舞狮吗?”
舞狮,啥舞狮?
赵铁柱和王氏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