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1 / 1)

白美萍说:“当先进这事太小,给她当就是了。”

卓肖云说:“可是,先进总结报告却要黄音代笔。她吹嘘大学学的是化学,上班就是打毛衣,洗家里带来的大包脏衣服,业务上一窍不通,连份报告都写不了。”

白美萍说:“黄音文笔好,能者多劳,代写份报告是应该的。”白美萍想起黄音的情书,觉得他写公、文是大材小用了。

卓肖云听白美萍这么说,愤愤不平:“这不公平,事情是黄音带领大家干的,名誉却被她攫取,她不劳而获。”

黄音脸凑近白美萍说:“前阵子站里装修,施工队是张蓓蓓找的。装成啥样你也看到了。那个包工头不是搞室内装修的,是建筑工地搞施工的。他买通张蓓蓓,我有确切情报。装修费是厂财务科开出的支票,施工队用现金付了张蓓蓓红包。”

“你怎么知道的?”白美萍将信将疑

黄音说:“那个包工头是我姐夫哥们,我姐夫告诉我的。包工头对张蓓蓓很不满,觉得他们辛辛苦苦,张蓓蓓赚得最多。”

白美萍听黄音这么说,觉得“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吃嗟来之食”,张蓓蓓是个贪官,遂拿起卓肖云写的十大罪状,看得她真假难辨。旁边两人看出了白美萍肚子里的弯弯绕,言之凿凿,以他们的人格做担保,保证内容真实性。白美萍对他们人格不放心,因为他们搞婚外情就不太有人格,但相信他们不会无中生有、胡编乱造。不由改变初衷,觉得应该给谈一把写封信。但这信不该由她写,而是由黄音、卓肖云自己动笔。因为凭水平,自己绝写不出那种情书。

黄音、卓肖云见白美萍坚辞,也不好多说什么。饭后黄音坐公交车先走了,卓肖云和白美萍在林荫道上漫步。

华灯初上,姑娘们的彩裙在人行道上飘动,像朵朵流动的鲜花,轻曼的舞者。小伙子的各色T恤与车流的光束交相辉映,像五彩的银河,白美萍感觉现实生活是美丽的,她不想去触碰丑陋的另一面,宁可闭上眼,眼不见为净。可卓肖云不依不饶,坚持要白美萍写那份该死的人民来信。并劝慰白美萍,说谈一把很正直,干不出将人民来信弃之如敝屐或交给张蓓蓓那种下三滥的事。劝白美萍不用担心,被张蓓蓓弄去养猪。恰恰相反,写了这封信,你就进了保险箱。谈一把即使不处理张蓓蓓,也不会容她整你,这不是明目张胆打击报复,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白美萍说:“进保险箱这么好的优待,你还是自己留用吧。”

卓肖云见白美萍挖苦她,不接话。白美萍见状,又接着说:“再说,你文笔比我好十分,情书写得比我好百分,在工作上露一手,一举两得啊!”

卓小云听白美萍说话难听,仍沉默不语。两人进了条小街,环境幽暗,人车稀少。脚下的皮鞋声“笃笃笃”敲碎了小街的宁静。两人默默地走了会,卓肖云终于开了口:

“我倒是想写,可是我不能。”

白美萍说:“那就让黄音写,他文笔也不错,写人民来信这种公、文,小菜一碟。”

“黄音也不能写。”

“为什么?白美萍先是大惑不解,后愤愤不平,哼!还没成一家就护得紧,如果真成一家人,还不知道怎样包庇呢!你不能写,他不能写,凭什么我就能写?正在肚子里发牢骚,卓肖云说话了:

“有件事情说出来你不要失望。那天在值班室,我躺在长凳上休息,黄音走过来,见四下无人,俯下身子吻我。这时,我们听见卫生间门‘豁朗’一声,张蓓蓓开门走出来,目睹了这一幕。因为情况太突然,我们连调整状态的时间都没有。张蓓蓓真有功夫,见我们接吻,像见空气打kiss,眼皮都没抬一抬,走过我们两身边,出去了。倒是我们两,恨不得有两个地洞钻。你想,我们敢惹她?她还不跳上天!”

“丢人!”白美萍停住脚步,不是如卓肖云所料——失望,而是好笑,哈哈哈哈笑起来。笑得卓肖云脸红耳赤,夜幕做了遮羞布。白美觉得可笑的不是接吻,是人都会接吻,宝宝都会,有一次还亲了成成一口。成成本人并没有被吃了豆腐的不快,倒是卓肖云,痛惜女儿这么小就被偷去了初吻。白美萍护儿子,说损失是双方的,宝宝也同时失去了初吻。又强调初吻一说是伪命题,根本就没有初吻。哪个孩子不是被吻大的?宝宝很小,只要自己说,来!给妈妈亲一个,他就会用舌尖将脸颊顶出个隆起,头凑过来,让妈妈亲那个凸起。丢人的是卓肖云跟黄音亲,还让张蓓蓓撞见。看来自己小看了这件事,以为他们只是用笔煽情,不会真有私情,谁知搞地下活动,不知有没有上床?白美萍懒得问,心中为小许不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真是件老天爷都管不了的事情。他们的担忧倒真不是杞人之忧,他们若敢跟张蓓蓓干,张蓓蓓只要去小许那儿告密,卓肖云的腮就得遭殃,还弄得满城风雨。但白美萍立刻有了点子:

“不怕,你就说黄音性骚扰,你是受害者。”

卓肖云断然否决:“馊主意!你真能出馊主意!让我害黄音?亏你想得出。再说,屎不挑不臭,事情闹出来,无论主动被动,都是丑闻中心。”

白美萍笑道:“开个玩笑嘛,看你急的!对不起,损害了你心爱的人儿了。既然舍不得黄音,就放张蓓蓓一马,她不也放你们一马了吗?”

卓肖云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算我求你了,还是要给谈一把写信。信中要把张蓓蓓写得坏,坏得不配当科长。要写黄音好,任劳任怨,俯首甘为孺子牛。你想,黄音当了科长,还能没我们的好日子吗?”

图穷匕首见,绕了一大圈,白美萍总算明白,原来他们想弄场政变。原来黄音像金民养想当站长一样,他也觊觎科长的宝座。白美萍觉得这事不小,弄不好自己会遭殃。可卓肖云却反话正说,说这么做,自己就进了保险箱。白美萍正苦苦思索,寻觅良策,摆脱卓肖云的纠缠,卓肖云站一边动情地说:

“帮帮忙吧,美萍。你忘了我和黄音曾经怎样帮你了吗?”

白美萍说:“没忘!我还知道,滴水之情,当涌泉相报。但你们也不能因为曾经送我一件衣服,要我剥了皮来还你们情吧?”

卓肖云说:“怎么是剥你皮?恰恰相反,是让你穿金戴银,住宫殿,享福!我还是那句话,如果黄音当了科长,我们就是帮他马上得天下的功臣,你等着享福吧!”

白美萍说:“高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你没听说过吗?”

卓肖云说:“你不要总耸人听闻好不好?这样吧,我跟你做个交易;你如果答应我写信,我答应你,从此跟黄音撇清。”

白美萍说:“我又不是小许,你跟我做这种交易?”

白美萍话虽这么说,不由动了心。卓肖云是闺蜜,小许是闺蜜老公,她不想他们散了家庭。如果真能让卓肖云打住,自己何妨为朋友两肋插刀,干干这件玄乎的事情。但她要求卓肖云对天发誓,保证自己说话算话。卓越肖云当真对着满天的繁星点点发了誓。这件暗箱操作的事情终于在夜幕的遮盖下尘埃落定。白美萍到家后不眠不休,花了整整一个通宵,根据卓肖云的提纲,写了封给谈一把的信,第二天上班途中丢进了邮筒。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白美萍预料。谈一把收到信后,将化验站每个员工逐一叫去谈话,向他们印证信的内容。所有人都证实信的内容是真实的。看来,张蓓蓓在化验站是犯了众怒的。白美萍是最后一个被谈一把请去的。是卓肖云告诉厂长,信是白美萍写的。当然,这有个前提,是她得知厂长站在化验站全体员工一边。

制药厂党委办公室,一位高个的中年男子背门靠窗站着,他就是谈一把。听到白美萍进门的脚步声,他转过身,剑眉下的双目炯炯有神。他是65级大学生,进大学后没受到多少高等教育。恢复高考后上了研究生。自从他上任,制药厂经济效益猛增,职工宿舍楼一栋接一栋拔地而起。由于奖金数额可观,搬进新楼的家家户户硬件都很赶潮流。冰箱、彩电、空调、洗衣机,这在当时算稀罕物,家家都有。

谈一把请白美萍沙发里坐,开门见山说:

“小白同志,你的来信我收到了,并做了调查了解工作,查证了你信内容的真实性。有关经济问题,我已经责成厂办去查。你的信写得不错,条理清晰,事例有力。希望你以后常向领导反映情况,帮助我们克服官僚主义。”

白美萍说:“我只是代笔,内容是大家提供的。有不妥的地方,请谈厂长批评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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