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血复活
“嗯,是我,我是你的语儿……”激动地扑进冥洛夜的怀里,热泪盈眶地轻拍着他微微颤抖的身子,梁雨橙将整张脸埋在他的胸膛,静静地感受着那一阵快过一阵的心跳,贪婪地呼吸着他好闻的冷冽气息,鼻子酸涩的要命,一种嚎啕大哭的欲望悬悬地挂在胸口,仿佛只要他一个轻轻的回应,便会瞬间溃不成军。
胸口处一片炙热,灼灼地伤了他的肌肤,鼻尖传來一阵淡淡的熟悉的馨香,九曲回肠地萦绕在心头,冥洛夜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瞳孔极具扩张地盯着马车顶部,血红的眸子晕起一层浓浓的雾气,湿润了他早已干涸的眼眶,他颤抖着举起左手,小心翼翼地探上她瘦削的脊背,怯怯地低唤,“语儿?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回來了?我不是在做梦?”
太想证明这一切不是假的,冥洛夜等不及她亲口解释了,竟然狠心地将自己受伤的右臂使劲儿撞向马车,顿时,伤口崩裂开來,鲜红的血液穿透白色的纱布汩汩地溢了出來,霎时浸染了整个伤口,一阵剧烈的疼痛沿此猛然袭卷全身,他咬牙闷哼一声,细细地感受着这真实的痛感,朦胧的眼神随着疼痛的加强,却越來越清明,最终四散开來,回复到一片水润。
“啊……夜,你伤口裂开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來,梁雨橙紧张地抬起头來,入眼的那片鲜红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双眸,吓得她惊恐地低呼出声,遂手忙脚乱地扳回他故意撞在门板上的右臂,眼泪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又气又疼地娇斥道,“你干嘛胡乱伤害自己?不是已经答应过我,要好好保重自己的,你怎么敢对我食言?冥洛夜,我对你很失望,你太……嗯……”
“不要对我失望……不要……”那么熟悉而又温暖的唠叨,像世间最好的疗伤药,让他感觉不到一丝痛苦,只见冥洛夜猛地从榻上蹿了起來,一把将梁雨橙嵌入怀里,双手紧紧地圈着她有些粗壮的腰身,孩子似的蹭着她的肩膀,沙哑着嗓子在她耳边乞求,语气里满是脆弱与心碎,“我就是个懦夫,沒有你我什么都不是……所以语儿,你不要对我失望……语儿,不要再离开我了,就算你现在是男儿身也沒关系……我不在乎,真的……我不在乎……只要你能陪着我……你长什么样子,多大年龄,是男是女我都不介意……真的不介意……语儿……”
“咳咳……冥洛夜,你勒到我了……咳咳……”从头顶上方蹦出來的几句话把梁雨橙的眼泪就这么吓在了眼眶里,掉都不敢掉下來,只见她呼吸困难地咳嗽了几声,轻轻地捶打着冥洛夜的胸膛,整个人除了脑袋以外全部扑在他怀里,过度的挤压让她的一张脸憋得通红,她先是非常艰难地动了动身子,然后偏头,美眸含忧地看着这个抱着自己胡言乱语的男人,莫名其妙地问道,“你……你胡说什么呀?”
天呐,他,他不会以为她是个男人吧?所以才会说什么是男儿身也沒关系之类的胡话!!!怎么,难道她扮男人有这么成功吗?即便她束了胸,加了假喉结,染黑了皮肤,加粗了腰身和肩膀是有点迷惑性,但是她的声音明明还是很甜美的,一听就知道是个姑娘,他怎么就想不到女扮男装那里去?难道伤的太重坏了脑子????
想到这里,胸口处咯噔一声响,梁雨橙狠狠心用力推开冥洛夜的束缚,也不知低头从怀里掏着什么东西,左手却不空闲地剥着冥洛夜的衣服,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嘟嘟囔囔地说道,“也不知内脏伤成什么样儿了,居然连脑袋都坏掉了!你干嘛?”
狐疑地望了望一把抓着自己左手的冥洛夜,梁雨橙停下右手的动作,不明所以地打量着他稍显不自在的沧桑俊颜,又急又痛地吼他,“你是不是沒好好疗伤?我现在要帮你敷药,内伤你自己调理,一定要尽心尽力地调理!喂,你听到沒啊?松手!不脱衣服我怎么知道你哪里需要上药!”
“语儿,不……不用了……”心虚地看着那只搭在自己腰间的粗糙大手,困难地咽了咽口水,冥洛夜缓缓地向后缩了缩身子,怯怯地看着梁雨橙,弱弱地拒绝道,“我,我还沒有准备好……”
眼前的语儿,怎么看都是个男人,他虽然肯定自己百分之一百会爱上任何模样的语儿,但他真的需要一点时间來适应两个男人的亲密。
“你……准备你个大头鬼!我真是被你气死了!”见冥洛夜一副小白兔见了大灰狼的模样,梁雨橙真是哭笑不得,眸子里积攒的一片湿润由于眼角的轻微抽搐就这么被挤了出去,滴溜一声化作两行珍珠倾泻着迸裂开來。
“你……”不知为何,这个样子的梁雨橙让冥洛夜心里猛地一疼,只见他痴痴地抬起左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粗粝的指腹顺着泪痕游弋下去,温柔地拭干了她脸上的湿润,声音低沉而又嘶哑地说道,“对不起……总是让你受伤,流泪……”
“少在这儿矫情了!把衣服脱了!”眸子里又不受控制地起了一层水汽,梁雨橙逼着自己把它们尽数吞了回去,遂一把将冥洛夜按倒在榻上,快而准地抽走了他的腰带,在他微微僵硬的动作中沒好气地低骂道,“躲什么躲?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沒看过!我现在不过换了个姑娘的身子使用,你居然就这么排斥了!怎么,你爱的就是花解语的美貌对不对?”
“姑……姑娘?语儿,你还是个女子?不是男人?”选择性地捕捉到她话里的几个字眼,冥洛夜僵着的身体终于松懈下來,眸子里闪烁着几丝惊喜的光芒,静静地躺在短榻上,任由着梁雨橙摆布,唇角勾起一抹久违的弧度,得了便宜还卖乖地说道,“那你随便看,我不反对!”
“谁稀罕看!”娇嗔地轻拍了一下冥洛夜裸露在外的六块巧克力腹肌,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胸口处那个黑乎乎的手掌印,梁雨橙急忙拔掉手中罐子里的瓶塞,倒了一滩液体进自己的手掌心,然后轻轻地敷了上去,以一种简直柔和的不能再柔和的力度将药水往他的伤口里面揉去,还时不时仔细地观察着他的反应,只要他稍稍皱了一丝眉头或缩了一下身体,她便急忙收了力度,心疼到无以复加,即使这样,她却还是忍不住数落他,“你居然敢违背诺言,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更别说替我好好照顾爹爹他们了!你真的……”
接受到冥洛夜眼神里的那丝怯懦,心里蓦地一软,梁雨橙敛眸吞沒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字眼,又倒了一些药水敷了上去,遂转移话題道,“还愣着干嘛?赶紧调理一下!也不知道内脏伤的重不重……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出一点差池,我就去找别的男人!反正我现在还很小,都沒有及笄的说……你要是……唔……”
“不许……你只能是我的!”霸道地捂住梁雨橙喋喋不休的小嘴儿,冥洛夜猛地坐了起來,隔着自己的手掌吻上她的唇瓣,雪白的银丝调皮地溜进她的颈子里,痒痒的,感觉她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他适可而止地退了回來,双目灼灼地凝望着她黑葡萄似的大眼,一字一句地宣布着自己的所有权,“即便我现在老了丑了,你更加年轻可爱了,你也只能是我的,别的男人休想打你的主意!”
“你哪儿來的……”自信两个字还來不及说出口,就见冥洛夜缩回身子盘腿坐了起來,双眸紧紧地闭着,双手自上而下推了过來,缓缓卷起一股透明的气流,轻轻地游荡在两掌之间。
随着气流的來回奔腾,冥洛夜苍白的脸色微微起了几丝红润,梁雨橙知道他开始奋起了,不由得欣慰地点了点头,也不再打扰他,遂坐正了身子,掀开帘子往车窗外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想來她们刚才在马车里实在是太专注了,以至于连外面的一丝动静都沒有听到。
经历了长达两刻钟的时间,冥洛夜已经是满血复活了,可外面的敌人却是有增无减。
风驰依旧坚定不移地在马车前面激战着,而四周也各自守了一个绝狼阁的人,纷纷拼尽全力阻止着敌人对马车的进攻。
而包围着他们的,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批锦衣卫,此刻正沒完沒了地纠缠着电掣,其中一个首领模样的黑衣男子,梁雨橙认出來了他就是司澍,只见他招式凌厉,招招不留情地刺向电掣,人数的劣势让他渐渐处于下风,身上也被刺了好几剑。
“风驰,你还在犹豫什么!”眼见又一拨黑衣人扑了上來,马车右侧的绝狼卫士一个不防被刺中了手臂,梁雨橙心里又是一急,遂急吼吼地冲前面飞蹿起來的风池大喊道,“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跑啊……”
梁雨橙的声音不是一般的大,所以不仅风驰听到了,电掣听到了,所有的黑衣人听到了,就连一直乖乖躲在对面马车里的萄儿也听到了。
“小姐说要逃跑,那一定是往蓝鲤方向!我不能给她拖后腿,要自己想办法!”萄儿趴在门缝上窥探着外面的动静,忽闻梁雨橙的逃跑宣言,遂缩回了身子,掀开右边的帘子就思忖着要跳下去。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再次传來,让萄儿心里有些不舒服,遂立刻改变了主意,转而偷偷地打开了车门,小心翼翼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终于磨蹭着剪断了拴马的缰绳。
此人正是电掣,只见他微微向后退了两步,气息有些不稳地冲身后的风驰喊道,“风驰,听他的,我快撑不住了……”
“嗯……”知道再逞强也不是办法,风驰迅速从怀里掏出那两枚烟雾弹,啪地一声砸了出去,只听嘭嘭两声巨响,滚滚的浓烟瞬间吞噬了整个黑夜,让满月下的黑衣人难以看清任何东西,立刻跟无头苍蝇似的四处逃窜。
虽然有些惊叹于此物的威力,风驰的理智却依旧存在,只见他凭着感觉飞到马车上,嘴里轻吹了一声口哨,脚下的马儿便踏着蹄子极速奔跑起來,横冲直撞地跨过对面的敌人,吓得他们四处逃散。
其余的三人见状,也纷纷脱离黑衣人的包围,然后趁乱抢走了敌人的马匹,跨上去便策马扬鞭起來。
与此同时,萄儿已经摸上了马背,战战兢兢地抱着马脖子,冲正向这边飞过來的电掣大声喊道,“那个啥,这里有马……”
电掣闻言,身子微怔了几许,确定女子并无敌意后,便凭着良好的听觉迅速飞上了萄儿的身后,一把拉起了缰绳,驾轻就熟地掉了个方向,然后踩着马鞍将身前的女子拥入怀里,策马狂奔起來。
“驾……驾……”
司澍万万沒想到他们居然还有这么一手,遂恼羞成怒地劈开浑浊的空气,咻地一声飞到路旁的马背上,甩下鞭子极速地追了上去,双目冷厉地注视着极力狂奔的马车背影,不甘落后地低吼道,“想跑,沒那么容易!”
其他锦衣卫和黑衣人反应过來,也纷纷飞到马背上,拉了缰绳就追了上去。
…………
“真是不死心,非得逼我使大招!”透过后车窗冷冷地睨了睨外面紧追不舍越來越近的黑衣人,梁雨橙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额头上直冒热汗的冥洛夜,实在是不舍得让他再这么颠簸下去了,遂一把掏出怀里的瓷瓶,用力地摇了两下,也不管这样一來是不是完全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便毫不犹豫地将它扔了出去,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哼,北流枫的人,炸成粉末我也不可惜!”
言毕,只见一丝小小的火花才刚刚划过,便听到轰地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一阵高过一阵激烈的惨叫声,再有就是,冒着淙淙黑烟,不知是生是死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