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银满楼的风波,裴星和庄玄都没了吃饭的兴致,随便买了一些菜食,打了两壶好酒,返回到裴星的小院。
一路走来,裴星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似乎还沉浸在银满楼的震惊之中。
酒楼中的一幕幕,不断在脑子里回放,裴星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庄玄不是寻常人!
偷偷的瞄了眼旁边的少年,裴星的心重重的落下去。
他的一系列表现,丝毫没有逃过庄玄的眼睛。他知道方才自己的表现太过惊世骇俗,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杀炼血境修士如屠狗,换了任何人都不能平心静气的与自己共处。所以他索性沉默,跟着裴星朝着小院走去。
到了院子里,裴星重重的呼吸了几下,扭过头来,看向庄玄,目光很复杂。
“是不是觉得我挺能惹祸?”庄玄调侃道。
裴星一愣,很认真的想了想。
“那说明你有本事!”
半晌后,裴星说了这么一句。
庄玄听完后一愣,有些不太跟得上裴星的思维。
“在你之前,大部分生活在藁城的百姓,都不满华家的作为,可是真正能给华家以重击的没有一个!因为没那个本事!”裴星似乎看出庄玄的疑惑,郑重的解释道。
“你这么说,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你的话了!”庄玄捏了捏耳垂儿,满脸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青涩的笑容,羞涩的神态,让裴星产生一种错觉。眼前的少年和酒楼中杀伐果断的少年不是同一个人。
可是裴星说服不了自己,他亲眼目睹了几个华府护卫的死亡,甚至那护卫队长扇在自己脸上的那一巴掌,似乎还在耳畔回响。脸颊处传来的疼痛,无不说明了一个事实,此少年即彼少年。
裴星来到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打开酒壶,仰头猛灌一口,却被呛得咳嗽不止。
“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庄玄问。
“怎么?你觉得我会害怕麻烦?”许是喝了些酒,裴星的显得有些狂放。
“不过!你倒是真的吓到我了!”裴星停了会儿,又扬起酒壶喝了一口,心有余悸的说道。
裴星的酒量真的很差,前后喝了四五口,就开始胡言乱语,最后重重的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庄玄苦笑着摇了摇头,走上前去,在他对面坐下。抬头看了看漫天繁星,怅然的叹了口气。
夜色如水,繁星如缀。
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庄玄猛然睁开双眼,如鹰隼般的眸子绽放出星辰般的光泽。
“果然还是不死心啊!”庄玄嘴角微扬,露出一个冷冷的弧度。
看了看依旧熟睡的裴星,庄玄身形一晃,消失在小院中。
“樊大人!那小子就住在这条巷子里!”
漆黑的巷子尽头,几道人影朝着小巷深处走去。几位华府护卫紧跟在一位灰衣老者身旁,一个个紧张的看着四周,仿佛在害怕什么。
灰衣老者脸色铁青,心中对华城很是不满。若不是他这个纨绔到处惹事生非,自己哪会半夜里被派出来。
此刻看到身边护卫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怂包样,樊姓老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就是一个十来岁的娃娃吗!至于将你们吓成这般?不成器的玩意儿!”樊姓老者不满的训斥道。
那几个护卫满脸堆笑,但是依旧保持着警惕。见此情形,樊姓老者冷哼一声,不再理会。
忽然,所有人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几名护卫更是脸色狂变,心中发颤。
只见前方十丈开外,一道身影静静地站在巷子正中,从身形的瘦小程度来看,不似大人。
“前方是谁?”一名护卫用干涩的声音问道。
“你们不是要来找我吗?”庄玄轻笑道。
“你……是你!庄玄!”那护卫一听,两腿不由自主的就有些发软,连带着声音都颤抖起来。
“就是你杀我华府护卫,辱我华府声誉?”那樊姓老者盯着庄玄,沉声喝道。
方才他已经放出神识查探过,庄玄的修为却是如护卫所言,只是炼血境初期。所以他不由自主地就有些轻视庄玄,同时又暗骂那些护卫没用,死了活该。
“如果你说的是那些为非作歹,只知道狐假虎威的畜生,那我确实杀过几个。至于你说的华府我没听过,不会是一个养畜生的地方吧?”庄玄嗤笑道。
“哼!任你如何牙尖嘴利,都别想从老夫手中逃脱!”樊姓老者被庄玄的话气的不轻,但是强忍着心中火气说道。
“我有想过要逃吗?唉!怎么你们这些人都那么自我感觉良好啊?是不是觉得任何人见了你们,都应该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才正常?”庄玄有些无语的说道。
“小子找死!”樊姓老者终于按捺不住心中怒火,朝着庄玄冲去。
“樊大人!弄死他!”
几名华府护卫在后面激动地叫喊着。
见对方冲上来,庄玄微微一笑,脚下一错,整个人化作一股清风,与樊姓老者擦肩而过。樊姓老者只感觉浑身汗毛猛然直立,吓得就地一滚,只听见噗噗几声闷响,抬头一看,几名护卫已经安静的躺在地上。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弥漫在整个巷子里。
直到此刻,樊姓老者终于明白了,眼前的少年是比自己强大的存在,方才庄玄鬼神莫测的出现在自己身后,瞬间击杀几名护卫,他竟没能反应过来,如果不是就地一滚,狼狈的躲过一劫,那么此刻自己就算不死,也得重伤。
想到这里,樊姓老者心中大骂华城不是东西,怎么招惹了这么一个怪物。同时也为华家的命运担忧。
倘若华家咽下这口气,不再报复庄玄,一切都还好说,如果任由华城胡来,说不好华家的家业恐怕就要完了。
“啪啪!”
就在樊姓老者思量之际,庄玄的脚步声在空荡的巷子里响起。他浑身一个激灵,向着庄玄看去。
“这几只狗叫的太烦人,我先将他们打发了!我想前辈肯定也不想听他们乱叫,是吧!”庄玄说着,对樊姓老者咧嘴一笑,洁白的牙齿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幽冷。
“现在晚辈就和前辈好好切磋一番!”庄玄朝着樊姓老者慢慢走去。每一步落下,都似乎踩在樊姓老者的心头,他心中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汗水也不由自主淌了下来。
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在一个少年面前表现的如此不堪,可是死亡的感觉随着脚步声响,越来越近。不用交手,他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庄玄的对手。
“等等!”樊姓老者突然叫道。
庄玄停下来,此时他距离老者,已不足一丈。
“前辈这是要交代后事?”庄玄依旧笑着说。
“小友说笑了!”樊姓老者露出一个牵强的微笑说道。
“在下无意与小友为敌,一切都是奉命行事!其实今天被派来对付小友,我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但是身为华家客卿,家主之命,不得不听啊!好在没有给小友呆了什么伤害,希望小友大人不计小人过!让在下离去!”樊姓老者神色诚恳道。
“放你离去?然后你再带领华家高手前来围杀我?”庄玄脸色一寒,冷冷喝道。
“不!不!不!”樊姓老者听后连忙摆手。
“小友误会了!我只是华府的客卿,从根本上说,并非华家的人!所以说,华家与我,都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只要小友放我离开,我立即脱离华府,绝不与小友为敌!如果小友需要,在下甚至愿意为小友小犬马之劳!”
樊姓老者也看明白了,像庄玄这般年纪,实力却如此惊人,定然背景非凡,远不是华家这等家族可以比拟的,与之为敌,绝非明智之举。倘若能与之交好,说不定会有一番机缘。因此,心中权衡片刻后,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哦?”庄玄微微诧异的看着樊姓老者,目光连闪,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得不说,你的话让我很心动!”庄玄沉默片刻后,笑着说道。
樊姓老者听了庄玄的话后,脸色一喜。
“不过!”庄玄话锋一转,让樊姓老者脸色一僵,心中忐忑不已。
“你暂且不必脱离华家,我需要你随时给我传递华家动静,倘若他们就此安生便罢,如若不然,我不介意让华家从藁城消失!”庄玄声音清冷,透露着刺骨的寒意。
樊姓老者看着眼前的少年,一时间心中滋味难明。对方放自己回去,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不会搞小动作,这只说明两个问题,要么对方阅历浅薄,不懂人心险恶,要么对方足够自信,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眼前的少年虽然只有十一二岁,但是说话处事,无不显示出一派老江湖风范。看来绝非是一个菜鸟。
“一切听从小友吩咐!”蔡姓老者虽然心中有诸多念头,但嘴上却赶紧表态。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看了眼不远处几具冰冷的尸体,蔡姓老者颇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如果没事,你就去吧!至于今晚的事怎么解释,以后如何与我取得联系,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庄玄似笑非笑的说道。
看到庄玄的表情,蔡姓老者没来由的觉的头皮发麻。恭声应是后,转身离开,片刻后消失在黑夜里。
庄玄看了眼天空的繁星,转身朝着小院走去。
院子里,裴星鼾声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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