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申屠泽后,刘光的心情一直不太愉快。
呼厨泉的态度显得有些模棱两可,数次接触之后,始终都不肯给予刘光一个确切的答复。包括右贤王去卑,也是如此,甚至有几次,和刘光g的是不欢而散。
虽说刘光已有了心理准备”而且还在私下里与左贤王刘豹接触频繁。但是被人拒绝的滋味,终归让人心里有些不太舒服。特别是当初呼厨泉和去卑曾信誓旦旦表示过会效忠汉帝刘光这次出使塞北,自信满满,却不曾想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坐在军帐里,刘光的心情很低落。
在长安数载,陪伴着汉帝经历了无数风波,刘光的心智早已成熟,也不是那种受不得挫折的青年。但是”面对着这样的情况,刘光还是无法抑制心中的愤怒。
“临沂侯,何故唉声叹气?”
就在刘光长出一口气的时候,从帐外走进一人。
“冷宫?”
刘光不由得一声惊呼,连忙起身迎上前来。
自冷飞受伤之后,隐身于杂役当中养伤,刘光就很少与冷飞接触。
如今看去,冷飞的脸sè还有些苍白,透着几分憔悴…………刘光迎上前,惊喜万分。
“冷宫,身子已大好了?”
冷飞一笑,“不过皮rou伤罢了,将养这些天,已恢复了许多。
我听说,临沂侯最近情绪不好,故而前来探望。怎么?莫非是和匈奴磋商不利?”
刘光轻轻叹了口气,“冷宫一言难尽。”
他走到军帐外见帐外并无可疑之人,于是垂下帐帘,摆手请冷飞在一旁坐下。
把这几天所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冷飞。
刘光临了恶狠狠咒骂道:“早就知道呼厨泉不过狼子野心当初他南匈奴被檀石槐打得无处可走”是我汉室收留了他们,并把朔方jiao给南匈奴休养生息。而今,朝廷需要他们出力”却又推三阻四,说出种种理由,其实都只是借口耳。”
冷飞用关切的目光看着刘光许久后轻轻双息一声。
临沂侯的确是汉室栋粱,勿论心智还是计谋,都远胜大多数汉室宗亲。如果他早生二十年,说不定如今能独镇一方,成就不会逊sè于刘表刘璋等人…………只是,有些时候还显得沉不住气。就比如现在,其实早在出使之前他就应该有所准备。
“临沂侯切莫生气,胡人天xìng凉薄,无信无义,早在意料之中。
如今朝中时局不稳,朝纲不振陛下空有名号,却要受老贼所欺压……呼厨泉有此反应,也算不得什么。临沂侯能有急智,临时改变策略”足以令陛下欣慰。
只是没想到,伏均那娃儿居然能有此隐忍。
此次若能和刘豹结成同盟伏均当为功……临沂侯当高兴才是,我汉室又有一个能人出现。等这件事结束之后”临沂侯可以带伏均回去想必陛下会很开心。”
刘光闻听,心中苦笑。
他苦笑这汉室朝纲的衰顾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不可否认,伏均这几年来长进不xiao,和当初在许都时,截然如同两人。但也仅只如此…………做些xiao事,搞一些上不得台面的yīn谋诡计”或许还是一个好手,但若说栋粱,如果伏均是栋粱,那么曹c下的臣子幕僚”绝对是擎天之柱。
完全不在一个等级嘛……,…
可这样一个人物,对汉帝而言就算走了不得的人物。
想到这些,刘光就忍不住感到一阵mí茫。顷刻间,他甚至有些心灰意冷…
因为他觉得,看不到汉室江山的前途!
“临沂侯,我这次来,是想要请问一下”那曹朋的动静。”
“曹朋”
刘光一怔,想了想道:“近来曹朋并没有什么动静,似乎身子还未恢复,一直在养伤。故而使团护卫之事,大都是由田绍来负责,曹朋本人倒是深居简出。”
冷飞一听,不由得眉头紧蹙。
“深居简出吗?”他想了想,仿佛自言自语道:“那确是麻烦了!”
“冷宫此话怎讲?”
“我一直都留意观察,担心曹朋身体恢复,到时候会坏了临沂侯的事情。
老奴已决心,要把这曹朋留在塞北。可他深居简出,想要动手,也非一桩易事。
刘光闻听”不禁赧然。
他知道,自己近来好像是忽视了曹朋的存在。
而今听冷飞提起,刘光亦生出同感。曹c的势力太大,曹朋xiaoxiao年纪”已经有偌大声名。待他真正长大之后,“必然会成为曹c一把锋利的钢刀。
那时候,曹bsp;冷飞说的不错,必须要把这曹朋,留在塞北!绝不能够再任由他展壮大……
“冷宫,当如何行事?”
冷飞也不禁苦笑起来,“我若知道该如何行事,何必来烦劳临沂侯?
三载光yīn,这曹朋的进境匪夷所思。此前临河刺杀,我已经尽量高看了此人,不成想…………他身边的好手众多,索xìng此次前来,只带了两人。若不能把他留在塞北,那么让他回到许都,必然更难下手。但若想要杀他,必须要让他落单才行。”
刘光沉默了冷飞话中的含义,他听得非常明白。
曹朋的身手,已经让冷飞感到了头痛。
单对单的刺杀,冷飞或许还有把握,但如果有扈从跟随,特别是那种强横一些的扈从,冷飞就未必能够成功。偏偏曹朋身边的扈从当中,有不少厉害的角sè。
夏侯兰韩德都不是等闲之人,有万夫不挡之勇。
好在夏侯兰如今不在,只剩下一个韩德。
可即便如此”冷飞也感到颇有些棘手。
曹朋!
刘光闭上眼睛”脑海中闪现过一幅幅场景。
“临并侯,我用我手中的刀”换许仪的那匹黑龙”如何?”
许都斗犬馆中,曹朋和刘光初次相见。
“临沂侯,你多保重了,“我不是不想与你吃再,只是家里确实有事情,还请见谅。”
“临沂侯,你的礼物我收下了!”,“……”
仔细回忆起来,刘光和曹朋之间的接触并不算太多。
而且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刘光主动与曹朋接触。但不管怎样”刘光对曹朋确实颇有好感。
大河之上,曹朋脸sè苍白,朝着刘光做出割喉礼的动作!
刘光蓦地睁开眼睛,“冷宫,此事我会尽力为你制造机会不过,务必一击必杀。”
冷飞点头”露出了森舆杀意。
曹朋行出军帐,在帐外的空地上,打了一趟拳,感觉jīng神格外旺盛。
他正准备回帐,忽听xiao营外一阵s和喧哗。曹朋不由得有些好奇”于是领着王双和韩德行出xiao帐。只见在xiao营外的一处空地上,一名校尉正在与一个匈奴人ji。两人一看就知道是打出了真火,那匈奴人个头虽然不高,但手中一支龙雀大环,却是极为凶悍。龙雀大环重约三十多斤,势大力沉”杀法jīng妙。而汉军校尉则是一支铁稍迎战,被那匈奴人杀得盔歪甲斜,狼狈不堪。
“怎么回事?”
“回曹校尉”匈奴人来挑衅了!”
“废话,我知道……我是说”他们为何挑衅?”
“这个……”,”一个知情的护军轻声道:“校尉有所不知,这个匈奴人是左贤王刘豹的人。昨日咱们的人在匈奴人的集市里喝酒,不想几个匈奴人上来寻衅,还打伤了咱们的人。当时芶校尉也在,一怒之下就带着人和那些匈奴人干起来”打死了两个人……本来这也算不得什么事情,不成想匈奴人今天竟着人上mén,要芶校尉抵命。正好田副使受邀出去”临沂侯和周副使也不在,芶校尉就……”,军卒话说了一半,但曹朋基本上已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他不禁眉头一蹙,凝神看去。
却见斗场中,匈奴人的刀法越来越快,力量越来越大。芶校尉也算是一把好手,但和那匈奴人相比,还是显得有些不足。在曹朋眼中,芶校尉不过算是二流武将中的好手,而这个匈奴人,显然已达到了一流武将的水准。最多再有十个回合,芶校尉必败……,曹朋看了两眼之后,突然厉声道:“韩德,去替下芶校尉。”,这是汉家使团驻地,被匈奴人打上mén来不说,如果芶校尉战败”无疑令使团蒙羞。
曹朋虽然不清楚,刘光等人为何不出面阻止,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己方丢了面皮。韩德二话不说,立刻命人牵马过来,手提圆盘大斧”翻身跨坐到了马上…………
此时,芶校尉已是岌岌可危。
前来寻衅的句奴人,则出一阵阵的哄笑之声。
二马错身之时,匈奴人猛然反手一刀。龙雀大环挂着风声,呼的斩向了芶校尉的后脑。芶校尉被那匈奴人杀得手臂酸软,虽然觉察到了危险,可这身体却有些迟钝,无法躲闪开来。说时迟,那时快,一抹冷芒骤然飞出,裆的一声,正砸在了匈奴人的刀脊之上。那匈奴人只觉手臂一振,手中大刀险些脱手飞出。
只吓得匈奴人连忙收回大刀,拨转马头看去。
一枚光溜溜的铁流星,在阳光下闪着光毫。匈奴人一见,怒声骂道:“汉家人,只会暗箭伤人不成?”,“我若要杀你,岂能由你坐在马上?”
曹朋迈步走上前来,护军呼啦啦让开了一条通路。
“汉家人的本事,又岂是你一个未开化的家伙可以评论?”,匈奴人大怒,厉声喝骂:,“你又是何人?”
“我是谁,你还没有资格知晓……想问我的名号”先胜过我的扈从再说。”曹朋冷冷说道:“韩德”若十招之内,此人还坐在马上,你就提头来见我吧。”
一句话”引得围观众人,顿时哗然……
匈奴人是嘲笑曹朋的口气狂妄,而汉家护军则一个个欢呼不止。
护军们知晓曹朋的本事,一个能斩了颜良的人,又岂是胡狗可以相提并论。虽说这些护军大都没有见过曹朋斩颜良的场景,可是曹朋在大河之上与刺客搏杀,他们都看在眼中。曹校尉既然站出来”那胡狗定然讨不得便宜……,只看曹校尉一登场,几句话就令匈奴人恼羞成怒,这份本事,普通人是学也学不来的!
韩德催马上前”替下了芶校尉。
匈奴人见韩德上来,心里面也没由来的一咯噔。
他打量了一下韩德,突然厉声喝问:“我是左贤王麾下xiao帅,我叫秃瑰来”来者可敢通名。”
韩德也没有披带盔甲,狞笑道:“哪来许多废话?
我不过一无名xiao卒,今奉我家公子之名,来取你xìng命”谁在乎你是什么来头?给我拿命来!”,话音未落,韩德跃马冲出。
他的马并非什么宝马良驹,但度很快。
眨眼间,韩德就到了秃瑰来近前,手中圆盘大斧斜撩,直奔秃瑰,来而去。正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韩德一斧挥出,那秃瑰来的脸sè”顿时大变。双腿夹紧胯下战马,扭腰轮刀”攒足了力气,向外一崩只听铠一声巨响”秃瑰来拦住了韩德的大斧,但是那斧头上传来的巨力,只震得秃瑰来手臂麻。
胯平马,希聿聿长嘶,连退数步。
不等秃瑰来回过神来,韩德大斧又劈落下来……
“末将多谢曹校尉救命之恩。”
这时候,芶校尉已到了曹朋身前。
别看两人都是校尉,可校尉和校尉的区别,却很大。芶校尉不过是一个检验校尉,而曹朋则是有名号的征羌校尉。单从品秩上来说”曹朋就高过了芶校尉一级……而且,就算芶校尉和曹朋同级,他也不敢在曹朋面前托大。下了马,他做势要拜,却被曹朋拦住。
“你我袍泽,何必多礼。
此次我等出使”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朝廷体面。芶校尉,你做的很好,至少没有丢了我汉家儿郎的脸面。”
“此卑职应尽本份。”
芶校尉的脸通红,心中快活的要死。
他不过是靠着资历,一步步爬到检验校尉的位子上。可再想要升迁,基本上不太可能。
原因嘛,很简单!
芶校尉的武艺不过二流,身后也没什么靠山。
所以这一路上,芶校尉一直希望能和曹朋挂上钩,将来也能有个依仗。只可惜,曹朋最初是隐姓埋名,后来又因为受伤,深居简出,根本就没有机会接的……
而今,与曹朋搭上了jiao情”还被曹朋赞扬,芶校尉又能不开心呢?
这一次,要达了!
芶校尉脸上虽然竭力做出平静之态,可这身子骨却不停的颤抖,因为激动而颤抖。
曹朋并不知道,自己已成为别人眼中的靠山。
他和芶校尉寒暄两句之后,目光便凝注在斗场之中……
秃瑰来不愧是一员悍将,的确有几分本领。可是,和韩德相比,似乎差距甚远。
韩德也是个一流武将,但三年来跟随曹朋,受益良多。
最初”他得曹朋传授八极拳的开mén八式,潜移默化之中,杀法极为凶猛,走的是大开大阖的路数。后来曹朋见他真心投靠,便动了心思。在征得华佗的同意之后,将华佗独创的五禽功之中的熊戏传授给了韩德。这熊戏共有四个动作,熊步”撼运,抗靠,推挤。四势的效果,则是强健脾胃,增强体力。韩德练了一年,使得他的体格,变得极为强悍。配合他的杀法,相得益彰,威力随之倍增。
秃瑰来的力气虽大,却比不得韩德。
而韩德身材高大,手臂又长,只两三个回合,便占居了上风,换个人,可能会换一种战法,比如以柔克刚。虽不一定能战胜韩德,却也能拖延一下时间。曹朋可是说了,十个回合不能取胜,让韩德“提头来见,。偏偏这秃瑰来是个死心眼,明明体格比不上韩德,却不知变化”仍旧是以刚,对刚。
两人jiao锋,全无美感。
韩德大奔落下,夹带雷霆之势。
而秃瑰来则拼死封挡!
五六个回合过去,秃瑰来已经是手臂酸软,满头大汗。
韩德则越打越猛,圆盘大斧的力道随之增强,越来越重。又是两个回合过去,秃瑰来在硬扛了韩德一斧之后,嗓子眼里甜,一口鲜血喷出。未等他恢复过来,韩德却依旧不肯放松,催马轮斧就到了秃瑰,来跟前,手中大斧再次落下……
“汉家人,手下留情!”
远处”一队人马急匆匆而来。
为的一个人,大约有六尺七寸的身高,甏结辫,额头还带着一枚金光闪闪的束金环。在他身旁,刘光策马相随。眼见着秃瑰来已经抵挡不住,匈奴人连忙大声呼喊。
曹朋眉头一蹙,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
可是,周围军卒都在看着他,曹朋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绝不可以露出半分软弱。
他对那匈奴人的呼喊声,视若罔闻。
口中厉声喝道:“信之,还有两招……”
韩德在马上身子一颤,脸上露出狰狞笑容,大声喊道:“公子”一招足矣!”,圆盘大斧,轰然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