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崇并不回眸看她,只是面上表情已然不善,猛然间将白姌微推开自己一把穿上长袍,其实他也就只是脱了一件外袍罢了,其他的都整整齐齐穿戴在身上,倒是白姌微身上零零落落的,就连最里头的小衣也都被脱了一半,只要不是傻子都不难想到前一刻这春色无边的营子里简陋的床上正发生着什么样激情的事儿。
“你若是再多说几句,只怕孤王不得不怀疑你的用心了!亦或者……”苏崇轻缓地从鼻中哼出一口冷气,微微回眸,冰冷的寒光从眼神中投射出来,恍若寒冰,停顿了一会子之后又邪魅一笑,“你还要帮孤王系好衣衫?”
马重瞳抬眸,默不做声地瞄了一侧衣衫不整的美人一眼,为了不让她尴尬,又刻意撇开眼眸,叹了口气道:“王上,粮仓起火!”
姌微面上的错愕与惊恐随着那隐隐的疼痛被淡然掩盖了过去,她抬眸,只见苏崇一顿,长袖一挥,将身侧的锦被一甩,匆忙道:“通知各将,主帐集合!”
说罢,已然大步跨了出去,丝毫没有半分流连,看得出来他很急,妖王,呵呵大德天子,多少谨慎的一个人,即使那三军实力充沛之时尚且对燕国几千残兵不存丝毫懈怠,如今好端端的粮草被烧,想必他心头已经气急,可即使如此,他依旧保持着一个帝王应有的风度。
她甚至在暗暗地想,若是二人床笫交欢之时也出了什么大事,他不知道会不会……若是有机会,还真是要好好试试的。
那锦被缓缓从半空中下落,正好遮盖住她大半个身子,扇起的小风将她凌乱的发丝吹得酴醾,她缓缓闭上眼眸,眼角泪水顺着绝美的脸颊一点点滑落,帐外号角吹起,她轻声呵笑,粮草被烧就意味着妖王一定会速战速决,青州城完了,可笑的是青州主帅之女竟然在敌国帝君的床上,甚至前一刻还与他缠缠绵绵。
她不知,帐外一双深蓝的眸子,紧紧锁着她伤神的容颜,他从未这般认真过,好一会儿终于揉了揉眼,佯装三分醉意离开。
睹江山如故,恨无一时人物。闭上眼不去想这荒诞的乱世,兴许明日,父帅的头颅就会悬挂在那青州城门之上,多少鲜活的生命又将付诸白骨。睡了吧,这些也不是一介女流能改变的,人,怎能胜天?
这一夜注定不能眠,外头一直是那些起起伏伏的小声音,并没有特别不同的举动,姌微睁眼也是青州之乱,闭眸也是青州之祸,她猛地坐了起来,像是着了魔一般匆匆忙忙穿了衣衫,在营帐中摸着黑焦急地走来走去,忽地看到帐前小缝一道银光闪过,她睁开眼睛,那一闪而过的光线正晃过她明晰的双眸,是剑光。
姌微当下便是提高了警惕,小步子躲到了帐后,手小心地在身上头上摸索,却怎么都没找到可以用来当作暗器的物件儿,她弯下身子,极为谨慎地拿过桌上的茶盏,紧紧抱在手里,视作此时自个儿唯一的防身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