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砾翻了翻白眼，没有理会远名的目光。
“传说自是半真半假，这的确是陨石所铸，但也仅此而已罢了！你要仔细看，就拿去啊！”将手中的剑伸出。
远名眼睛一弯，马上小心地将剑双手接过，放在腿上，指尖一点一点地摩挲。
“真是好剑，好剑！”完了翻过身又是一点点地观摩，恨不得将脸贴在剑上。“宝剑配英雄，配你，的确不枉。”
石砾没再接话，伸手拿起马车中央木台上的一块小饼，轻轻咀嚼起来，淡淡的咸味，还不错，坐在车内，吃着糕点，品着温酒，车外昏沉的天空何不是另一种美景。
只是，空气中终究只残有他和远名的谈话声，车外除了雨声，马蹄声，车辘声，那些人和马都静悄悄的。
“公子，快到了。”
车外传来远方的声音，石砾将头伸出侧帘，视野极远的地方出现一点不一样的色彩，绿色、红色，和荒野这千篇一律的黄色、灰色冲突极大。
“说好了，我跟着下去，正好看看你们说的恶兽是什么样！”石砾对于将要见到的恶兽不以为意，科幻世界里的怪兽已经足够满足他的绝大部分幻想，至于危险，石砾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怎么可能呢！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看来要下去了。”
石砾看着远名，在远名依依不舍的目光下，接过远名递来的萤火。
然后石砾就直接跳下了马车，撑开雨伞，左手握伞，右手握剑，一席白衣，在这雨幕中格外显眼。他的前方是整个商队六十几人，全都笔直地站着，手上拿着各式武器，眼睛死死地盯着马车，光看着就有一股杀气。
静默了一会，远名才从马车上下来，手中拿着一杆枪，身上披起了雨衣，脸上的表情也不像刚才的随意，而是带着一股肃杀，和这浸没天地的雨莫名的融洽。
看着这样的画面，石砾也是意识到那恶兽应该是真凶残了，稍不注意就可能让人送命，所以商队才会这样。
“等会，你待在我们中间，不要乱走，凶险的时候，容易误伤！”
远名说话的语气也不像之前一样温和，而是变成命令，石砾皱了皱眉但也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这是对方从小养成的习惯。
走到队伍中间，地上不再是荒芜，而是漫漫的杂草，随着风雨飘摇。偶尔几株象牙草，红红的像象牙一样的花立在尖头，背着木篓的人就蹲下采集。
石砾有时也会蹲下来，摸摸那“神奇”的象牙草，至少表面看上去和普通的花和草是没什么区别的。
走在最前面的远名内心还在揣度石砾的身份，难道是神殿的人吗？毕竟很多关于萤火的传闻都是说它最终流落到神殿手里了，对方的气质也很像，不管白天黑夜，他就在那，散发着浓浓的温润的气息。
可如果是神殿的人，这次去北国又是为了什么？他不懂，或者说不想深思。
又往前走了一会。
“小心了！”
石砾总算是见到了他们所说的猛兽了，和蜥蜴很像，但看上去比蜥蜴要高一些，四肢也更有力，怎么看，都凶残至极。成群地匍匐在地上，可一察觉到他们的到来，迅速立起身，齐齐将头撇向他们，其中一只最强壮的缓缓走到最前方，这个应该就是头领了。
恶兽的后方就是花海，花海中夹杂着一些未成年的小恶兽，也都警觉地盯着他们这些外来者。成片的红顶象牙草，成片的白色愿景花，在这原野上绽放。那花香甚至透过层层雨幕，飘荡到石砾鼻间。
“石砾，你在后面待着，采集的人保护好他。”远名低沉的声音在这雨中，莫名地让跟着他的人心安，当然这里面不包括石砾。能让他心安的只有他自己的力量，他的拳头。
四个背着草篓的人马上围在石砾身边，虽然是采集的人，但每个人身上也都带着短刀，对于自己手下的武力远名还是蛮信任。
二三十只恶兽在领头那只的带领下，缓缓向他们爬来，给远名这方很大的压力，只是石砾撑着伞，捏着短剑，一脸随意的表情却怎么都与这战斗画面格格不入。
漫天雨幕也正好将他与其他一切隔绝开，只是一个看客。
“喝！”
终于，远名不再等待，提起枪就向走在最前方的那恶兽冲去。其他人也每两到三人对付一只地往前杀去，一脸凶狠，显然战斗的意志完全激发。
石砾待在最后方，是真的一只恶兽也没有漏过来，每个战斗着的人都配合默契，不像商队，更像军队，这也是远名的底气吧！毕竟，他本来就是战士，军人。
鲜血在雨中格外显眼，溅在地上，泛在空中，淡淡的血腥味微微刺鼻，掩盖了花香。石砾几次提起手中的剑想上去试试手，但最终还是算了，不给他们添乱了，看他们的样子的确是很有经验，难怪远名敢带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过来欣赏落日原的花海了。
“嘶~~”“呱噶~~”
一个又一个恶兽倒在地上，双眼瞪大，赤红惹人，五趾还在摆动。
“你们先去将那些花海中的小的杀了，我很快就解决这只。”
远名沉静地吩咐着，他虽然还在和那领头那只打得有来有往，但除了刚开始厮杀很剧烈无法分心外，现在也是缓了下来，有精力观察全场。
还能顺便看下石砾的情况，对方和这个环境的确不合啊，“你现在可以和他们去看那愿景花了，就算轻嗅一下，你也会感到美妙的。”
然后目光一扫到石烁身边的四人。
“你们四个，还不快去采集，我们还要早点赶回去！”
提着伞，石砾一步一步踩在软糯的黄褐土上，越过一具具恶兽的尸体，面容平静。洁白的愿景花，每一株只草尖一两朵，沾上的雨滴滑落，沾上的血水浸没花心。
等石砾走到花海中心的时候，幼年恶兽几乎被杀尽，大多只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匍匐发出“呜呜~~”的不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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