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皇帝下达怎样的旨意,小德子都无法悖逆,只能老老实实的带着这道圣旨去了丞相府。中??文网? ? w≥w=w≠.≤8≥1≤z≤w≥.≤c≤o≠m皇帝吩咐过,不能太过招摇,小德子便轻车简行从尚书府的后门进去。
听闻小德子来了,赵无忧眉目微凝。再听得小德子是从后门进来的,赵无忧只觉得一颗心快沉入深渊。聪慧如她,约莫也猜到了皇帝的大意。
温故道,“你若是不想见……”
“由得我不见吗?”赵无忧抬步走出了听风楼,在花厅内见到了布衣出宫的小德子。这般模样,大概也是皇帝授意的。
这意思有多明显,赵无忧心知肚明。
小德子行了礼,“赵大人!”
赵无忧轻叹一声还礼,“德公公这般出宫,想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吧!”明知故问,还是得问。
小德子点点头,然后看了温故一眼。温故会意,当即领着所有人撤出了花厅,只留下小德子与赵无忧在花厅之内。
温故饶是紧张担虑,可有些事他的确插不上手,也只是干着急罢了!
瞧着厅内没了闲杂人,小德子便将密信取出,“皇上吩咐,请赵大人先阅看这封信,再决定要不要看这圣旨!”
圣旨被放在了桌案上,小德子在旁坐定饮茶,只等着赵无忧拿下主意,他再回宫复命。
深吸一口气,赵无忧快打开了密信,这是皇帝的笔迹没错!
然则密信上头的内容,却让赵无忧渐渐变了脸色。小德子在旁边看着,也不敢有所妄议,有些东西得赵无忧自己拿主意。
赵无忧看完了书信,静默的坐在那里半晌,始终没有说话。她平静的脸上始终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是以小德子也猜不透这书信上的内容。
“赵大人?”小德子低低的喊了一声,“你意下如何?给句话,杂家还得回宫给皇上复命!这道圣旨,赵大人是接呢还是不接?许与不许都只在赵大人的一念之间。”
赵无忧坐在那里,唇角微微扬起凉薄的弧度,眼睛里透着少许寒意,“皇上待臣不薄,臣岂敢有负皇上重望。”她站起身来,微微绷直了身子,朝着小德子躬身行礼,“臣愿意接旨!”
小德子点点头,放下了手中杯盏,“皇上说了,这道圣旨不是给赵大人的,但是……却要赵大人来执行。皇上怜惜赵大人刚回京不久,想来身子疲乏需要时间调养,是以给了五日期限。这五天之内,圣旨可放在尚书府内供奉,等赵大人觉得时机成熟了再说。”
所以小德子也没有打开圣旨宣读,而是直接呈递给了赵无忧。
赵无忧握着沉甸甸的圣旨,眼睛里的光寸寸冰凉。修长如玉的指尖,下意识的握紧了圣旨,“微臣多谢皇上隆恩!”
小德子轻叹一声,“赵大人既然接下了圣旨,那杂家这就回宫复命。只是,赵大人可有什么话要杂家转告皇上吗?”
眉睫微扬,素白的脸上仍是那一副淡然神色,“请德公公转告皇上,微臣一定不会让皇上失望。皇上的心思,微臣已经心知肚明,惟愿此生还有机会能报答皇上恩德。”
“好!”小德子点点头,大阔步离开了花厅。
小德子一走,温故紧赶着便走了进来,“怎么回事?”瞧一眼赵无忧手中的圣旨,温故面色白,“皇帝该不是现在就想让你进宫去吧?”
赵无忧摇摇头,回过神来望着跟前的温故,“他现在还需要我来帮他稳定朝堂,不会强求我进宫陪王伴驾,所以目前我还是安全的。”
“那这道圣旨是什么意思?”温故松了一口气。
低眉望着自己手中的身子,赵无忧笑靥凉薄,“这道圣旨是想让我被天下人嫌弃,想让我成为天下最不齿之徒的推手。”
温故不解,“此话何意啊?”
“不管我跟赵嵩有什么恩怨,在名义上我都是赵家的儿子,是赵嵩唯一的子嗣。可是皇帝要我亲自去抓了赵嵩治罪,你说这是不是大不孝?”赵无忧苦笑,随手将圣旨放在了桌案上。
她的力道有些重,显然是心里有了些许想法。
“为何要你去?”温故不明白,“如果皇帝真的要治罪赵嵩,根本犯不着让你这个礼部尚书去执行。按理说,应该这是刑部衙门或者是锦衣卫,哪怕是东厂都比你师出有名。”
“就因为皇帝想让我进宫,所以他要斩断我所有的退路。”赵无忧眸光凛冽,“让我亲手去抓了赵嵩,其实是为了我进宫做准备。皇帝要给我一个新的身份,那赵无忧就得从人世间消失。可消失之前,我还得帮着皇帝处置朝政,稳住赵嵩突然离开的乱局。”
温故切齿,“狗皇帝。”
“物尽其用,人尽其能,皇帝从来不是个心慈人善之辈。自古无情帝王家,皇帝的宠爱也不过是贪图一时新鲜。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一旦得到就不会再珍惜。”赵无忧缓步朝着外头走去,“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赵无忧也不是这样任人宰割的,皇帝敬我一尺,我必定敬他一丈。”
“你想怎么做?”温故问。
赵无忧冷笑两声,“皇帝给了我五天时间,我就用五天时间,给他造一个忠臣良将出来。”她朝着听风楼走去,“也是时候让他出来了。”
温故明白了赵无忧的意思,这丫头终于要启动王牌了。
幽暗漆黑的地道里,奚墨提着灯笼领着赵无忧往前走,然后在一道石门前顿住脚步。
赵无忧瞧了奚墨一眼,“在这儿等着!”
语罢,她顾自推开了石门。
石室内满是书籍,偌大的地方,被书籍摆满。那熟悉的身影就埋在书籍之中,置身于书籍的海洋里,快的阅览着里头的所有书籍,就像摄取营养一般,眼睛里充满了渴求。
听得动静他微微抬了头,然后凝起眉头,“你怎么来了?”
赵无忧扬唇,找个空地儿坐了下来,“我来看看你准备得如何。”
道这人是谁,不就是当日失踪,生死不明的凤阳郡主义兄——廉明!
瞧着赵无忧坐下来,廉明从书海里走出来,负手立于赵无忧跟前,“自我入了这地方,赵大人可一次都没有来过,今儿突然过来了,只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那是自然,我这厢过来当然是有事找你。”赵无忧笑了笑,“我虽然一次都没有来过,但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你又知这上头是什么所在?”
廉明握着书籍的手顿了顿,抬头望着冰凉的石墙,“我还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过既然赵大人能过来,想必是你的地方。”
“这是尚书府听风楼底下密室。”赵无忧眸光微沉,“你这个位置对上去是我的书房,我在书房里头,能将你这里的情况听得一清二楚。”
廉明微微一怔,“这么说,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不然呢?”赵无忧轻叹,“有些东西你也学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出去见见世面了。你为人机警又聪明,当初把你留在这里实在是情非得已。”
廉明颔,“我知道你当时是为了救我,如果我昔日没有出现在这里,估计早就死在了萧容的屠刀之下。他必定不会放过我,必定会杀了我。”
赵无忧点点头,“你是个明白人,跟明白人说话就是轻松,不必那么累。”她眸色微沉,“廉明,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的报仇之心还在吗?”
“还在!”廉明道,“奚墨说,萧容还在外逃并没有死!”
“是!”赵无忧起身,“我今日来见你,是想放你出去。你可有胆子捭阖朝堂之争?是否有胆子与我联手铲除奸佞?”
廉明不解,“与你联手?”
赵无忧长长吐出一口气,“你只管说你愿不愿意,其他的我早就安排妥当。”
“自然是愿意的。”廉明瞧着手中的书籍,“你早就有打算让我入仕,所以这些都是你早就计算好的?这些书,全部是……”
“这些书都是我精心挑选的,这些事儿也都是我进行算计的。”赵无忧道,“事到如今我也没了法子,我需要朋友,或者是同盟军。”
廉明长长吐出一口气,将手中的书籍放下,“你帮我铲除了萧容的势力,如今该轮到我帮你了。”
赵无忧点点头,唇角微微扬起,“好!”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君子受恩,生死相报。
这是廉明在失踪很久以后,第一次重见光明,眼睛有些不太适应外头的光,所以他站在阴暗处很久很久。直到沐瑶哽咽着喊了一声“兄长”,他才重新睁开双眼。
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
“兄长!”沐瑶欣喜若狂,“我是真当没想到,原来你近在咫尺。我真当没有想到,你是被赵无忧藏起来了。”
廉明干笑一声,“你没想到的事儿多了去,不过女儿家家的还是少知道一些为好。”
“你何以瞧不起女子!”沐瑶不悦,拭去眼角的泪痕,“女子哪里输给你们男儿,你以为就你们这些臭男人可以上得朝堂,执得天下?哪日,非得教你自戳双眼不可。”
说着,她偷偷的瞄了一眼赵无忧。
赵无忧仍是一袭白衣胜雪,站在一旁笑靥清浅,也没有多说什么。这丫头没有直接挑明她的身份,已然是嘴下留情,所以她该觉得庆幸。
见着赵无忧没有吭声,沐瑶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赵无忧没有生气,没有生气便是最好的。
廉明望着眼前欢喜的沐瑶,“你这丫头的性子怎么越毛躁了?早前还是稳定了不少,如今是不是经历过什么事了?”
沐瑶摸着自己的脸,“我有毛躁得这么明显吗?”说着,她扭头望着赵无忧。
“你们慢慢叙旧,说完了再来书房找我。”赵无忧转身离去,他们长久没见面,想必是有些话要说的,她这个外人不好在场。
“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人,生了什么事?”廉明笑道,“若是真的有……可不许瞒着我。”
沐瑶抿唇,一想起沈言那张冰块脸,竟是满心的欢喜,不自觉唇角弯弯,“是遇见了一个人,然后生了一些事,如今算是倾心相付了。”
“那便是极好的。”廉明拍了拍她的肩膀,“人生难得爱一回,总归要全力以赴才好,如此才不枉费这大好年华,不虚度韶华。”
“兄长也不问一问我喜欢的人是谁吗?”沐瑶道。
廉明一笑,“横竖不是我,早晚是要见着的,你若愿意告诉我自然会说。你若觉得现在时机不合适,我也不想给你压力。难不成你来日成亲,连杯水酒都不愿请我喝吗?”
沐瑶面色微红,“你这人真是的,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那我问你,你是否愿意与他携手一生呢?”廉明这话还没问完,沐瑶已经点了头。
见状,廉明先是一怔,然后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果真是待嫁女儿心呢!你瞧瞧你哪里还像个郡主,这会子巴不得跟人家比翼双飞了。”
“是你先问我的,我不想瞒着你。如今我没有亲人,也唯有兄长算是半个亲眷。”沐瑶认了真,“如果连你都瞒着,来日我若是要出嫁还不得孤零零的一个人?连个大舅子都没有。”
“来日你若出嫁,我必定与你好好的置办嫁妆,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去。”廉明如释重负,“你总归是长大了,我总算不负老太爷所托。瑶儿,好好的。”
沐瑶点点头,“你跟赵无忧还有事吧?那我回去准备夜宴与你接风洗尘!”
“好!”廉明笑了笑,“记得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要留三分自我,莫要全然倾心相付。人总归要留一些退路才好,毕竟你这人对感情太认真,兄长不愿你受伤。”
“我自己省得。”沐瑶抿唇浅笑。
廉明抬步离开,沐瑶还站在院子里,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笑得极好。
“他叫沈言。”沐瑶低低的说着,“来日兄长便会知道,对他——我早已倾心相付,这条退路我不打算留着了。”
语罢,她转身离开。
赵无忧早已在书房里等着,见着廉明进来,温故当即合上了房门,奚墨守在外头。
“赵大人!”廉明行了礼。
赵无忧扬唇,“说完了?”
“瑶儿性子直爽,想来这些日子没少给你惹麻烦,幸赖赵大人不予计较,廉明感激不尽。”廉明躬身抱拳,“如今我又欠了你一条命,这份恩情怕是怎么都还不清了。”
“有些东西,礼尚往来就是。”赵无忧笑了笑,将一个木盒递给了廉明,“自己看看吧!”
廉明不解,双手接过这木盒。将信将疑的打开了木盒,这里头放着些许文牒,但不知这里头是什么意思。心头疑惑,他打开了其中一个文牒,微微蹙起了眉头。
这是官牒,写的是一个叫徐明的人,何年何月入朝为官,此后升迁贬职,以及如今担任的朝中职位还有功绩。
“这是……”廉明深吸一口气,“赵大人的意思是……”
“早前我就已经让人在朝中替你谋了一个位置,这些日子一直有人替你打理,如今该轮到你这个正主去走马上任了。”赵无忧似笑非笑,“你不再是廉明,不再是明镜楼里昭雪的儿子。从此刻起你便是徐明,当朝翰林编修。”
廉明握紧了手中的文牒,“赵大人要我去翰林院?”
“皇上已经许了我丞相之位,大概就是这几日的事情,我走马上任之后便会着人悄悄的提拔你,许你国子监祭酒之位。”赵无忧负手而立,眸光冽冽,“你先适应适应,然后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帮我做事。”
廉明顿了顿,然后正了神色行礼,“是!”
“我会让专人教你官场礼仪,你最好能在短时间内记住。”赵无忧背对着他站在窗口,身板绷得笔直,“以你这过目不忘的本事,我相信你很快会学会,但学会之后还必须十分熟练,莫要教人看出端倪来。如今萧容已经成了丧家犬,但你还是得注意周全,我会让影卫时刻保护你的周全。”
“好!”廉明点头,“还有呢?”
“还有就是别让人知道你跟我有所瓜葛,若有什么事我会让人去找你,你切莫私自行动。”赵无忧叮嘱,“皇上那里,你我是对峙的政敌,懂吗?”
廉明俯,“懂。”
“我相信以你的聪明,应该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赵无忧回头看他,“官场上知人知面不知心,有话要出口,心中留三分,脑中思七分。”
“是!”廉明深吸一口气,面露紧色,这一次可是来真的!
“皇上多疑,你切莫胡来,否则有些话到了皇帝的耳朵里,连我都保不住你。”赵无忧道,“廉明,此事若是成了,你爹就能洗清这冤屈。若是败了,你此生都无法还你亲爹一个真相大白。”
廉明定定的望着赵无忧,拳头微微握紧,“我自然会小心谨慎,一定要抓住萧容还我爹一个清白。他本忠君爱国,却叫人顶了身份,落下这乱臣贼子之名,于身后百年还要被史官口诛笔伐。这些我是断然不肯答应的,否则我就是不孝子。”
“好!”赵无忧长长吐出一口气,“等天黑之后,我便送你回你自己的府邸,你好生适应,并且要快适应。我没有太多时间等你缓过神!”
廉明抿唇,毕恭毕敬的跪地朝着赵无忧磕了一个头,“若是大事得成,廉明叩谢赵大人的再生之恩。父亲的血海深仇和天大的冤枉若能得到伸张,此后廉明当牛做马,愿报达赵大人的恩德。”
“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能力,我只能告诉你,我会尽力而为。”赵无忧搀起他,“我希望你也会尽力而为。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相信努力总会有回报。”
廉明颔,“是!”
“还有这事暂且不必告诉郡主了,免得郡主担心你。”赵无忧道。
廉明当即笑了,“赵大人是担心瑶儿说漏嘴吧!这丫头的性子越的耿直了,是以有些东西的确不该告诉她。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若是实话实说,她必定要日日担心我。”
“天黑就走吧!”赵无忧敛眸。
“我能不能有个要求?”廉明思虑了片刻。
赵无忧挑眉看他,“说说看。”
“我想问赵大人要个书童。”廉明深吸一口气,“可能有些唐突了,毕竟你帮了我这么多,我却还对你诸多要求。”
“是密室里那个孩子?”赵无忧眯了眯眸子。
廉明笑得有些勉强,“这……”
一声轻叹,赵无忧苦笑两声,“这也没什么,那孩子被关在里头太久,难免要生出病来,既然你们相处得如此融洽,把他给你也不是不可以,左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廉明不解。
“保护他。”赵无忧别有深意的望着廉明,“这孩子的身份不简单,切莫要护着他周全,否则来日将后患无穷。他是一柄双刃剑,你若是用得好,来日会助你一臂之力。若他有所损伤,那么你会有大麻烦。这样的人,你还敢要吗?”
廉明想了想,想起那孩子单纯善良的眼神,渴望自由渴望出去的失落,他终是思虑再三点了头,“我答应你,若是有危险,我当第一个护着他。”
“温故,去把人带出来,入夜之后一道送过去。”赵无忧抬步出门。
温故颔,不免轻叹一声。
“好好照顾那孩子。”温故提醒一句,“公子说的话,是认真的。”
廉明微微皱眉,略有不解的望着温故离去。
那孩子在密室里待的时间比他久,从他进去,那少年便已经在里头候着了。不过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喜欢看书。
这大概就是三观相似,一见如故的感觉。
沐瑶置办了一桌饭食,却没等到廉明过来,倒是把赵无忧给等来了。
“兄长不随你一道过来吗?”沐瑶不解,“你又把他留下了?”
赵无忧淡然坐定,瞧着一桌子的菜便拿起了筷子,“今夜我陪你吃一顿吧,廉明不会过来了。”她毫不客气,“霍霍,盛饭。”
小丫头“哦”了一声,便给赵无忧盛了一碗饭。
“为什么?”沐瑶顿住,甚是不明白,“你不是已经打算放了他吗?”
“所以他已经走了。”赵无忧也不去看沐瑶,顾自吃着饭。
“走了?”沐瑶骇然,“为何?你把他赶走了?”
“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想要他周全,便当没有见过他。”赵无忧往沐瑶的碗里夹菜,“郡主,懂我的意思吗?”
沐瑶不懂,“为什么?”
“少问几个为什么,管好自己的嘴。你不是想做沈言的女人吗?先第一样,管好自己的心,管好你的舌头。”赵无忧眸色微沉,“如今天下将变,我不知这话还能与你说多少遍,我希望你能记住并且做到。沐瑶,你跟我不同,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可以更好的活下去。”
沐瑶定定的望着她,“赵无忧,你想干什么?”
“我想让自己高兴一点。”她苦笑。
沐瑶蹙眉,“你现在不高兴吗?你已经位极人臣,已经是朝廷的一品大员。没有外敌入侵,萧容也被你赶出了朝廷。只要我们找到他杀了他,一切就都天下太平了。你还有为难的事情吗?我能帮上忙吗?虽然你耍了我,可输给你,我是心服口服的。”
赵无忧想了想,好像沐瑶说的也都对。
她什么都有了,什么都做到了,还有什么不高兴的?皇帝看中了她,想纳她为妃。赵嵩害了自己那么多年,如今也是奄奄一息。
赵无忧仔细的想了想,大概是身边少个人,所以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你不会明白的。”赵无忧只觉得口中如同嚼蜡,可人想要活着就得吃饭,还得吃得饱饱的才有气力造反,“郡主,跟沈言好好的,别管太多闲事。”
“你不让我管我便不管,在你这尚书府里头吃好喝好。”沐瑶抿唇,“既然你不愿意让我过问义兄之事,那我便不问了!可是赵无忧,你也要好好的。”
说到这儿,沐瑶微微红了脸,极是认真的望着赵无忧,“其实我曾经喜欢过你,那是因为我以为你是男儿。而今我还是喜欢你,因为我觉得你不容易。”
“换做是我,我一则没有这份心胸二则没有这份脑子,扛不起江山担不起社稷。可你做到了,我真的是很钦佩,几乎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所以赵无忧,你也要好好的。谁敢欺负你,我沐瑶第一个不答应。”
赵无忧莞尔一笑,“好!若是事情结束我还能与你这般安安静静的相处,你教我点防身功夫可好?”
“好!”沐瑶笑道,“一言为定!”
这算不算是从夫妻,变成了闺蜜呢?
人生难得一知己,马行千里需伯乐。赵无忧想着,她的伯乐是谁呢?好像是那个将死之人吧……她的启蒙老师也是害她至深之人。
赵嵩病重,三番四次的让人来尚书府请她过去,可惜陈平走不进这尚书府,是故她始终没有去见赵嵩一面。温故说赵嵩没那么快,还得有些时日才行。
是以赵无忧也不急着去见赵嵩,毕竟自己的手上还捏着皇帝给的圣旨。
趁着赵嵩病重,该行动的都要行动起来。
一朝升降,皇帝剥夺了赵嵩的丞相之位,取而代之的是赵无忧这个大邺朝最年轻的丞相大人。年纪轻轻就当得内阁辅,年纪轻轻就走上了人生最辉煌的巅峰。
大权在手,生死在握。
可这生死握得不好,送掉的就会是自己的项上人头。
赵无忧接手赵嵩的职位也算是子承父业,所以朝堂上虽有少许非议,倒也没什么过大的波动。毕竟赵无忧的才干是有目共睹的,她的功勋也是天下人都看得见的。
从皇帝手中接过相印,赵无忧的脸上依旧无波无澜。
皇帝倒是很满意,这妙人儿很快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横看竖看,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这样称心如意。若不是在朝堂上有百官瞧着,他肖想了那么久的人就站在跟前,恨不能一把揽入怀中,肆意的占为己有。
“爱卿可莫要负了朕的心意。”皇帝一语双关,双手轻轻的搭在赵无忧的手背上。
赵无忧双手托着相印,伏跪在地,不卑不亢的应道,“微臣领旨,微臣一定不负圣恩,为天下人谋福祉,为皇上分忧解劳。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音落,百官恭贺,天下同喜。
这大邺开朝以来最年轻的丞相,眉目清秀,丰神俊朗。一身官袍穿在身上,长身如玉的立在金銮殿中央,享受着无上而可悲的尊荣。
捧着沉甸甸的相印,赵无忧面无表情,极为严肃。
她心中的宏图大业已经逐渐展开,虽然这一场宏图大业并不是因为想要权势,只是想要自由,可终究也是她此生最大胆的作为。
成王败寇,都在这一念之间。
尚书府开始扩建,换上了丞相府的匾额,她这一身的荣耀在此刻到达巅峰。赵无忧站在门口,负手而立望着朱漆大门上匾额。
“丞相府!”温故道,“也不知这老丞相该是怎样的想法。”
“估计是觉得养了一头白眼狼吧!”赵无忧冷笑,“但他是咎由自取,想把狼当成狗来养,不是自作孽不可活吗?”语罢,她拂袖进门。
听得赵无忧接手了丞相之位,赵嵩一口鲜血涌上心头,哇的吐了一地。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这狼崽子竟是这般的心狠手辣,饶是陈平去请了多次,竟然一次都不肯过来。
“好!好得很!赵无忧!赵无忧!”赵嵩咬牙切齿,拂袖便将侍女手中的汤药打翻在地,“她以为拿下了丞相之位,本相就拿她没办法了?别忘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本相饶是无官无职,也能弄死她。忘恩负义的小畜生!”
陈平慌了,“相爷,当心身子!”
“去把六部那几位大人请来!”赵嵩眸色狠戾,“赵无忧,本相倒要看看你这个丞相之位能坐多久!岂不闻这世上有一句话,姜还是老的辣!”